是啊,他和她已经相识,不是吗?
“至于相知,皇上容许臣妾过多探知您的所有吗,包括您不为人知的一面?每位帝君都会有这样的一面,可,臣妾不认为,您愿意让人去触到这一面,因为这一面很有可能意味着残忍以及冷血,但这些是帝君所必备的。”
他容许吗?对于他刻意隐藏的那部分,他真能做到坦诚以待吗?
“最后是相爱,臣妾的爱在您的大爱面前,终究不过是小爱,您不可能只爱一个女子,或者应该说,您会宠每一个吸引您的女子,但,这份宠,与爱该是无关的。可。假若臣妾付出了爱,就会很绝对,就会容不得分享,这无疑就是嫉妒,一个嫉妒的女子是不可爱的,也会渐渐失去吸引您的地方。”
这,也实情。
自古为君之道,平衡后宫和前朝,不仅容不得专宠,更容不得一位帝王去付出爱。
这些,他在成为太子的那数十年中已经知道。
只是,他真的很想找到一位值得他去爱的女子,哪怕这是奢求。
她一气说完这些,依旧淡淡地笑着,眸底是清澈如水的光华,这些许的光华,映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分外的动人。
“皇上,这,就是臣妾心底的回答。”
他没有松开捧住她脸的手,纵然,这些话听上去并不窝心,反是有些刺耳,可,她的回答确实没有敷衍他,不是吗?
“夕夕,朕想学着去爱,你愿意带朕学会怎样爱一个人么?”
轩辕聿的表情是认真的,认真中,带着一丝夕颜所不熟悉的光泽,带着他去学习怎样爱一个人,她可以吗?
她自己都从来没有爱过,又怎么能带他去学习这种爱呢?
更何况,他对先皇后那样情深意重,她逝后,对她的家人都这般地庇护,难道那不是爱么?
“皇上,臣妾不想瞒皇上,臣妾没有爱过,臣妾也不知道爱一个人,该用怎样的心,该用怎样的情,既然这样,臣妾怎么能奢想,去带着皇上学会爱呢?请恕臣妾不能。如果臣妾说能,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推辞,也推辞地振振有辞,他又何曾在一个女子面前这样地颜面皆无呢?
自尊心,真的是最要不得的东西,真的会让人因着这自尊心作祟而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他微微一笑,在这样的时候,他竟还能笑出来,显然,这笑,让夕颜怔了一怔。
“那让朕带你去学会怎样爱一个人。只要朕还有时间,朕带你去学。”
他想说的,其实是这句吧。
这句话,听起来很甜蜜,但,为什么,在甜蜜之外,她能品到一丝的感伤呢?
她没有来得及继续分辨,因为他温柔地褪去她潮湿的衣服,随后,执起一侧的绵巾,替她仔细擦拭着身上的水渍,随着水渍的拭去,她的心里某些潮湿的地方,忽然,也干燥了起来。
干燥,而且温暖。
温暖,而且坦然。
他仔细地替她在擦完药膏的肌肤上,涂上他调配的药膏,刚刚,想让莫竹替她上药,是因为,他怕自己不能克制欲念,然,这一刻,他的心,竟出奇的镇静。
并不是他无能,只是,他想,如果真的能学会爱一个人,哪怕俩个人在一起,没有任何欲望的缠绕,依旧是静好安然的时光。
这样的时光,更能让人享受。
她的伤口很多,这使得在她原本美玉无暇的背上终是成了一道不可忽略的暇疵。不过,他配的药膏对于复原肌肤应该是有效的。
但,他的指尖触过那些伤口时,却仍会觉得痛,这种痛一如当时她滚下山坡时所受的痛,她不过是个娇柔的女子,从那样高的山坡滚过,被多少荆棘划过,才会带来这么多的伤呢?
他无法想象,每一想,都会让他随着她一起疼痛起来。
终于,他涂完最后一处伤口,她低着螓首,就坐在那里,不知何时,她坐着都会昏昏欲睡。
他从一旁拿了一件宽大的袍于裹住她,然后,抱起她,她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哪怕,睡着的时候,她仍是不重的,他抱着她,从后面的通道直接走进寝殿,一众的宫人,无谕早被他摒至外殿,不得擅进。
他把她放到榻上,本来按着规矩,她该睡到偏殿,可,他却并不想一个人独睡,或许,是不想再有片刻失去她,如果有可能,他想一直带着她,只是明早他必须要进入来鹿鸣台的正式议题,和夜帝、斟帝拟定下一个二十年的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