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手心能触到她瘦削的肩膀,他还再次地缓了力。
甫启唇,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终是被她沾染得不再带有一丝外露的情绪:
“若你不想苗水王庭的血脉脏了这里的干净,最好,还是闭嘴。”
他看到她的脸因他这句话,煞白一片,她本来因失血而苍白的唇,更是没有一点点的红意。
他何尝要说出这种话,可,她喉上的伤,却是需要噤言静养的。
他的手,扶住她的肩,将她扮回到他的跟前,修长的手指碰到她喉咙的绷带处,还好,没有再开裂。
稍稍定了心,殿外,却有殇宇的禀报声:
“皇上,银啻苍求见!”
这三字,落进她的耳中,她突然震了一下。
他,没死。
没死就好。
她才不要他死呢,她喜欢看讨厌的人痛苦。
对,所以,她要他活着。
她的神情,悉数落进一直凝望她的轩辕聿眼底。
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原来,她真的在意那一个男子。
那么,现在,银啻苍的求见,是否也为了这个女子呢?
是的,他没有杀银啻苍。
对一个亡国的国主,有时候活,比死更加痛苦。
他并非要看着银啻苍痛苦,最初,他是想用银啻苍的血来祭拜她的。
只是,在他看到,她为了银啻苍,不惜自伤时,他不想下这个手了。
他怕她的心,再受伤。
假若,她不要银啻苍死,那么,为了她,他愿意忍这一次!
“让他进来。”说出这四个字,他的目光一直滞留在她的脸上,她却没有瞧向她,但,亦没有望向殿门外。
银啻苍着一袭半旧的银杉袍子入内,他一只手内,牢牢地攥着那个白瓷瓶。
幸而,从密道到青宁的路程,因避开群山峻岭,仅有短短的十个时辰,否则,他担心,夕颜的毒,根本在路途中就会发作。
倘若,让轩辕聿发现夕颜中了寒毒,他想,他很清楚,轩辕聿的选择。
她腹中,尚怀着轩辕聿的骨肉。
对于轩辕聿来说,一名子嗣和一名中了巨毒的后妃。
舍谁取谁,是显而易见的。
也正因此,在最后一战,一旦败,就输到彻底时,他知道,必须要做一个抉择。
这个抉择,就是,不让轩辕聿发现她中了寒毒。
这瓶药,有这样的功效,麻痹她的同时,将寒毒一并麻痹。
而坏处就是--
所以,妩心担心,她知道后,根本不会原谅他。
不过,这又何妨呢?
哪怕她恨他,都没有关系。
他要的,从来只是她的生!
他很自私,他不想重蹈父皇的痛苦。
当他明白爱以后,他知道,看着喜欢的人活着,有时比拥有更为快乐。
是以,今日,他必须来此,哪怕会允许轩辕聿的不满,他也要把这瓶药送到她的手上。
因为,离毒发,只剩短短几个时辰。
“有事么?”轩辕聿站在榻前,挡住几乎所有,银啻苍可以瞧向夕颜的视线。
男人的霸占欲,真的,是种可怕的东西。
夕颜突然想起什么,她的身子,蓦地就要下榻,却被轩辕聿的手依旧扶住,动弹不得。
“胜者王,败者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来此,只是想让国主,千万小心这个女人,就是她,害我斟国三日亡国!而她把自己的族兵隐于其后,为的,就是这一石二鸟之计,国主,关于她的狠毒,昨日你也见识过了吧?”
银啻苍带着愤怒说出这句话
“哦,是么?”轩辕聿的语音,比蕴了千年的寒冰的雪山,都要寒冷。
银啻苍今日的举止,实在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