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传我。”他说出这句话,鹰形的面具后,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嗯。”
她的步子滞了一滞,他传他,她去干嘛呢?
风长老径直走向室内。
室内,散着氤氲的汤药气息,在这气息中,他看到,轩辕聿坐于榻上,气色虽仁布好,凝向他的眼眸,却带着炯睿之光。
“臣参见皇上。”他稍欠身行礼。
“坐。”轩辕聿指了下跟前的一张椅凳。
室内,并没有其他人。
仅他和他二人。
气氛,并没有随着药汤的气息有任何的暖融,反是,有些许的尴尬。
“皇上传臣来,有何吩咐。”
银啻苍坐于椅凳之上,鹰形面具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恭谨,这份恭谨里,却明显有着桀骜的顿挫。
“现在,你是风长老的身份,还是远汐候的身份呢?”轩辕聿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还不错,但,这份不错,或许不过是刻意撑出来的,亦未可知。
“皇上希望臣现在是以哪个身份呢?”
“朕很想知道,你面具后的脸,究竟是不是只有这两个?”
“皇上见笑了,无论哪张脸,最后,不都得向皇上俯首称臣吗?”
“苗水族族长是风长老的妻子,而,彼时,你在朕的面前,又大骂其狠毒,看来,风长老犹擅长的,并不仅仅是俯首称臣。”
“皇上,苗水族族长伊汐是风长老的妻子,但,远汐候骂的,却是皇上的醉妃,因着醉妃,远汐候方会中了圈套,导致兵败亡国,这,本不是一件事。”
“原来如此。”轩辕聿应出这一句话,墨黑的瞳孔内,看不清任何的情绪,“那此次随朕返回檀寻的,是风长老,还是远汐候呢?”
“风长老只适合于西域,但,风长老偶染疆宁的瘟疫,恐不久于人世。远汐候即为亡国后主,自然,该随皇上返回檀寻。”
“英年早逝,倒真令人惋惜,只可惜,和族长这一段缘了。”
“苗水族长为祈佑长生天不再降灾难于苗水,也准备此次送别皇上后,就返回王庭静修,若无要事,再无人可打扰。”
“嗯,朕会下旨,襄助苗水共同度过此次瘟疫难关。”轩辕聿似乎很满意这段答话,身子,微微靠在床榻背上。
“皇上,若无事,臣先行告退。”
“去罢,远汐候。”
这三个字,意味深长。
一如,方才的话里行间,他和她,再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起身,行礼,步出室外,已不见夕颜的身影。
银啻苍并没有再望向她的那间屋子,仅是更快地走出这进院落。
从今以后,他只会是远汐候。
也,只能是远汐候。
夕颜透过窗棱,看到李公公朝她的屋子行来,她依旧站在原地,并没有出去。
“娘娘,皇上龙体大安了,明日即将启返回檀寻,请娘娘也早点歇息罢。”
“本宫知道了。”
这是李公公第一次唤她娘娘,她知道,这一声娘娘,代表着,她的身份,再次成为了醉妃纳兰夕颜。
而与苗水族族长伊汐没有任何的关系。
李公公是轩辕聿的近身太监,对于她的身份,哪怕知道些许,都不会说出去。
宫里得势的奴才,其实,嘴往往比什么都要严谨。
离开疆宁那日,她的脸上缚了一块轻薄的面纱,这使得,她的面容,不会被族人所看到。他们知道的,仅是他们的族长由木长老、风长老护送,在巽帝御驾启程的那日,同时,返回青宁王庭。
天永十三年八月十九日,苗水族风长老因瘟疫逝于青宁,苗水族族长伊汐遂幽闭于王庭清修,祈祷长生天赐福于苗水,族中事务由新任土长老全权处理,要事则由其禀于族长后再做定夺。
天永十三年九月廿六日,巽帝大军凯旋归来,抵达檀寻,文武百官皆迎于城门外。
出了青年,轩辕聿便换乘御輦,但没有传夕颜相伴,李公公另安排了一顶车輦与夕颜,并拨了四名御前宫女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