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和轩辕聿无关。
可,他和她,却也再无关了罢。
这一月,每日他都会翻牌,后宫诸妃,可谓雨露均泽,承恩车的钤声,每晚响起时,都会在她的脑海萦绕不去,亦使她辗转反侧,除了每五日,那一次的服药让她能昏噩地睡去,其余大部分时候,她都要到子时过后,承恩车将待寝的嫔妃送回宫时,方能浅浅地入睡。
这样的情况,待续了十日,第十日后,突然,就没了铃响,这样的清静,让她竟有些不习惯起来。
她不由唤了一声离秋。
因着是晚上,陈媛是另歇在偏殿后的侧院里,她又让碧落过去伺候陈媛,是以,近身的宫女,惟有离秋一人,而这一人,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也是够了。
纵然太后拨下许多宫女,只是,她素是喜静,皆把这些宫女打发在了外殿伺候。
“娘娘,有何吩咐?”
“今晚,为何外面没了声音?”她没有避讳,直接地问出这句话。
“回娘娘的话,今日用罢晚膳,李公公就命人将承恩车上的铃噹都取了下来,说是皇上嫌忧。”
嫌扰?
这承恩车的钤声,是为了让这车辇一路行去,彰显侍寝后妃的殊荣,自巽朝开朝以来,就一直如此,包括轩辕聿都登基了十三年,怎会突然嫌忧呢?
从离秋的这句话中,她明白了什么,只是,她宁愿是不明白的。
侧身躺了,淡淡的话语,从纱慢后传来:
“下去罢。”
离秋奉命退下,她也是今日,李公公按着惯例来问娘娘身子如何时,她据实禀说要到子时后好象才能入睡。
先前她不敢妄禀,但连着十日,都是如此,却是让她瞧出些许的端倪。
未料想,晚上就见了动静。
皇上,对醉妃真的很好。这种好,不同于以往对先皇后的好。
皇上对先皇后的好,永是挑在了明处。
对醉妃的好,却一直都是默默于暗处。
虽然都是好,可,连她都辨出了孰轻孰重。
只是,先皇后和醉妃对皇上的态度却也因着这好而不同。
同样,亦是一明一暗。
这宫里,经历了这么多事,她想,她是清楚了。
只是,当事的人,却都不清楚罢了。
夕颜胎相稍稳时,皇后陈锦出现在了天曌宫,但,她并未只是来探望夕颜,因着太后那道旨,连她这样尊贵的中宫皇后,都不是说探望就能探望的。
她来此,要找的,仅是陈媛,陈媛将皇后迎到偏殿的侧院中,陈锦巧笑嫣然地持起陈媛的手道:
“听说醉妃的身子好了不少,本宫想着,王妃亦该有空了,是以,特来向王妃讨教绣荷包一事。”
“娘娘,快别说讨教了,妾身当不起的。”
陈媛的气色并不是十分好,或许连日来的忧心,让她的气色,一直是欠佳的。
“好啦,本宫不说便是,本宫托王妃找的图样可有了?”
“百子荷包的图样,妾身找了几幅,就不知道娘娘喜欢哪种。”
“王妃是醉妃的母亲,自然比本宫更知道醉妃喜欢哪种,这百子荷包本来就是绣给醉妃,聊表本宫心意的,就由王妃定夺吧。”
“妾身代醉妃谢过皇后娘娘。”
陈媛俯身行礼,陈锦只一边笑着一边往屋里行去。
甫坐定,陈媛将图样铺开在绣架前时,陈锦道:
“婷婷,把番邦进贡的丝线取来。”
“诺。”婷婷将一紫檀木的盒子奉上,打开,里面是光彩夺目的丝线。
“王妃,这是本宫进宫时,太后赏给本宫的,本宫瞅着颜色怪好看的,一直没舍得用,今日,不妨就以这丝线来绣,你看可好?”
陈媛的手抚过那些丝线,自是知道,这丝线的贵重。
“皇后娘娘,您亲自绣荷包对醉妃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若再用这些丝线,真是再要不得的。”
“呵呵,这可不仅仅是绣给醉妃的,百子荷包,是本宫献给我大巽朝第一位皇子之礼,再贵重,都是要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