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规矩带来的血腥,她看过一次就够了,这也是她最难过去的心坎。
即便再狠心、冷血,都过不去的坎。
“颜儿,这家看你的身子越来越重,离秋虽伺候过先皇后,对于这些经难,终是不足的,哀家另拨莫菊来伺候着你,论这方面的经难,莫菊本是太医院的医女,自是要足一些的。”
莫菊,是昔日随伺她四名近身宫女中,至今唯一留在她身边的宫女,亦是她心腹之人。
这次,她希望莫菊能随伺着夕颜,有些事她不能明说,但,莫菊陪在夕颜身旁,若有个万一,却是可以的。
“太后,菊姑姑是您的近身宫女,恕臣妾不能接受太后的这份心思呢?”
“哀家不是让她照顾你,是照顾哀家的皇孙,若颜儿再要拒绝,哀家一定放心不下。好了,就这么定了。”太后复再拍了一拍她的手,起身,瞧了一眼殿外的雪光,“天,渐冷了,但愿,今年的冬天,早些过去,才好。”
“太后,臣妾相信,瑞雪兆丰年,我巽朝,明年,定是五谷丰登之年。”
“哀家也是这么想的。”太后的步子向殿外行去,甫行了几步,再回首,深深凝了一眼榻上的夕颜,道,“皇上待你是极好的,哀家只望颜儿,莫负于他。”
“太后——”
“哀家不要听你冠冕之言,只记得哀家今日的话。”说完,太后回身,往殿外先去。
留下,随伺的莫菊在殿内。
莫菊近身,躬身请安:“醉妃娘娘,直到您诞下皇子之前,都会由奴婢伺候着您。”
“有劳菊姑姑了。”
莫菊的品级在宫里,甚至比尚宫局正四品的尚宫都要高,亦是宫里唯一和伺候皇上的李公公平级为正三品的宫人。
一名宫女做到这样的品级,实是大限了。
昔日的梅、兰、竹、菊,惟有她,做到了这一品级。
她明白太后的用意,在不久的将来,也正是她,终究让这件事,起了关键的变化。
夕颜望着莫菊,看她近前伺候她再次歇下,锦被温融,心里,终随着太后这些话,做不到安然。
天曌宫,御书房。
轩辕聿步进房内,李公公早屁颠颠地跟着小碎步奔进来,手端起放于书案上的鹿血,道:“皇上,这,是太后吩咐莫菊给您备下的,还请皇上御用。”
轩辕聿瞥了一眼那碗厚稠的鹿血,看似是补阳壮气的圣物,殊不知,历代皇上,有几个是禁得住这么大补的。
不崩于政事之累,不崩于床第之欢,恐也崩于这些虚不胜补中。
但,既然这是太后的心意,他总归是会喝的。
端起那碗鹿血,一气饮下,血腥萦于齿,将彼时她留于那的清香,一并消去。
有些怅然若失。
是的,消去的刹那,怅然若失。
“复命去吧。”他把碗递给小李子。
“诺。”李公公接过碗,复退出书房内,阖上殿门。
殿内,仅剩俩人,张仲率先启唇,道:“皇上,看来,你背上的药,需要重上。”
轩辕聿微侧身,已明白张仲话里的意味。
夕颜为他上药,他是欣喜的,可,她只照着他为她上药的手法去上,却是不对。
因为,背部不比手,这么上,待到披衣时,除了把药沾去外,再无其他。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张仲,毕竟,彼时他说自己上药,为的,不过是尽早赶回承欢殿替夕颜上药罢了。
背部的上药,他再精通医术,仍是不便的。
坐于酸枝木椅,宽去龙袍,果不其然,里面的药膏都被沾去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