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一扮再扮中,赔了自己的命。
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父亲说过,只要懂得谋算,善于去挣,终是能巩固深宫里的地位。
可,为什么,她这么做了,还是输到一无所有呢?
“退下吧。”太后,看到,宫人将那七尺白绫悬于梁上,并打好死结。
那道白绫飘飘荡荡地于牢房的森冷,显得那般的不和谐。
然,死亡和生存,本就是不和谐的,不是吗?
“阿锦,上路吧。”太后说出这一句话,慢慢行至她的眼前。
陈锦的脸上没有任何失态,她仅是抬起脸,看着太后,问:“太后,我想问你,倘若,我没有这么做,是不是,皇长子,真的会是由我抚养长大?”
这句话,若在昨日,太后会不假思索告诉她答案,但在今晚,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会么?
从轩辕聿这些刻意隐忍的表现去看,分明,是不会的。
“阿锦,不管怎样,哀家始终没有把你当作外人,倘若,你愿意信哀家一次,也就没有今日的下场。其实,从一进宫开始,你就没信过哀家一次,不是么?”
是的,她是处处连太后都一并地提防。
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太后,是您对我说,我死了倒是干净的,我不怕死,但我不想这么白白地去死。太后,为什么,如果今晚,换成是她刺伤了我,如果换成,是她把下了附子粉的汤药端给周昭仪,是不是,她也根本不用死啊?”
陈锦问出这句话,泪水,低落于身。
“阿锦,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公平,宫里的事,亦如是。哀家当年也并没有得到圣宠,可,走到今日,除了宫心谋算外,还有一个字,是最重要的,忍。你如果,能听哀家一句,能信哀家,有何至于走到几日这步呢?”
太后说出这句话,手扶上陈锦的眼下,替她拭去泪水。
这么多年,除了陈媛外,或许,再没有人信过她的话罢。
很可悲的人生,表面,却是光鲜的。
陈锦的泪随着太后的话,渐渐止住,她开始笑,笑着,望向那白绫,锦履踏上白绫下的椅凳,将脸套进那个死结中:
“太后,其实,我真的很喜欢皇上,可是,你知道么,唯一的一次,他临幸我,喊得,却是那个女人的名字,也是从那晚开始,我做不到不介意啊,我是个女人,哪怕再怎样,还是脱不开情字。因为,嫉妒,才乱了最初的方寸,哪怕,他不是第一次给我设下圈套,我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跳了下去。”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睛,语音渐轻,“太后,帮我……”
是的,所以,最后,她会在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时,想杀了那个女子。她得不到皇上,她也不想让那个女子得到。
可惜,到头,是她错了,她错在,不愿意相信任何人。带着戒备的心态去看待一切。
原来,是她自己,才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原来,这种戒备到了最后,只演变成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催命符。
太后知道她的意思,她走进陈锦,轻轻,却迅疾地,将陈锦足下的脚凳踢翻。
凳,落地,有声。
绫,勒脖,无声。
这片无声中,陈锦的表情,不过是瞬间的难受,很快,就安详地闭上眼睛。
只这份丹蔻,渲染了宫里女子花样的年华,也是落寞时最悲凉的凭吊。
太后,没有立刻离开。
她不是第一次,看着生命离逝,她的手,也沾满了血腥。
只是第一次,她突然,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
陈锦这条命,说到底,是她一手葬送的。
若不是用自己太沉重的祈望去逼着她,她有何至会这样呢?
轻轻予出这口气,她上得前,颤巍巍地,抱起陈锦的身子,身子没有僵硬前,不会很重,她把陈锦从死套中放了下来,随后,轻轻地抚着陈锦开始冰凉的脸,慢慢道:“阿锦,你入宫被册封为皇后,哀家在皇上出征前安排了那场假的临幸,哪怕,最后,你不得不为前朝的制衡关系‘有孕’,哀家也不会让你去送死的。因出征的时候心无旁骛就成了,别让那些人提前就把皇太弟的事,放到朝上来说,否则,乱的,就是军心呐!但,哀家没想到,这一仗赢得那么快,快到前朝根本来不及有那些个反应,也没有想到,反让你对哀家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