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说了,难免不露出什么纰漏来。
是以,一路上,她说得少,做得多。
由于行的是官道,除了晚间能抵达驿馆,用上驿馆的膳房外,午膳,都是要在野外就地起灶,这也使得,膳房太监每日准备午膳较为忙碌。
因她是徐公公特别关照的人,再忙碌,膳房管事太监安排下的工作,大多是洗菜、择菜等轻松的活计,对于她来说,并非不能胜任。
然,就这些轻松的活计,她一个人,确做足了两个人的量,并且,人手短缺时她干脆跑去帮助一起生火。
她很聪明,这些昔日不会的事,学几次,倒也做得头头是道。
金贵娇养如她,谁说,做这些活,就不行呢?
她知道这次随军的艰辛,将远远大于被时巽、斟两国交战,所以,她要尽快让自己嬴弱的身子,经过锤炼,足以承受任何一切即将到来的一切。
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拖累,从离宫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只当自己是个太监,再不是那娇养深宫的皇贵妃娘娘。
其实,让自己忙碌起来,何尝不是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他的一种方式呢?
沿途行去,她并不能近身伺候轩辕聿,只能偶尔,在他巡视队列时,低着头,看到那玄黑绣着金色龙纹的靴子,从她俯低的身前经过。
那时,躬身俯低的她,心里,是满足的。
这样,也很好啊。
明里他不知道,她就不必面对他的那些无情的话语。
暗中,她知道他一切安好,其实就够了。
纵然,她不知道,她是否能把这身份永久的隐瞒下去。
但,总归瞒过一日,好过一日,待到抵达抗京,即便被他察觉,也不要紧了。
她现在怕的,是他察觉她身份后,立刻送她回去。
她不要!
那样的话,她的情,何以堪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逐渐习赁了夫役太监的值,唯一不能适应的,是晚上就寝和清洗的问题。
因为太监,晚上到了驿馆,睡的都是大炕,这让她每每都会要求睡在最外面的炕铺,却仍是睡不踏实。
一来,她睡相一直不好,怕跌到地上,惹了笑话,反引人注意。
二是,毕竟那些人哪怕是太监,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是以,精神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启程的五日后,她决定每到晚上,干脆搬个简单的铺盖,自个睡到停着的车辇上,这样,总算是解决了睡的问题。
同行的太监问起来,她只说是车上睡舒畅得多,倒是唬弄了过去。
可,清洗的问题,始终困扰着她,这也是她扮做太监上路,唯一缺乏考虑的地方。
她毕竟,是个女子。
那些太监每日驿馆沐浴,都混在一个澡堂子内,她可以吗?不是没想过等到他们洗完后再去,可,那样,终究是不妥的,半道万一进来一个人,她就彻底完了。
且不说,她在胸前绑了好几层布带子,才让因诞下宸儿后,丰满不少的胸部看起来总算是一马平川。但,这也使得哪怕睡觉,她都不能脱去外衣,以免让人察觉里面的乾坤。之前未睡车辇时,她连靴子都是不能脱的,不然,定让人发现,她的足小巧得完全不似男子的样子。
后来独自歇于车上,总算可以更换外面的衣裳,可,端着一盐水到车里清洗,无疑只会让人觉得她的举止更加异常,实际上,她的行为已和常人不太一样,譬如,每晚都会煎一幅汤药服下。纵然,借着膳房之便,做这件事,不费太大力气,可一个小太监,一直喝药,不让人以为她是个病秧子,就得对这药起疑心。
但,她是绝不能让他们知道这是什么药的,只推说是一进春就易过敏喝的药,每每还得把药渣子妥善处理了方罢。
所以,她不能再行唐突之事。
饶是如此,她不能每日只洗下脸就算清理干净了,毕竟那脸还隔着层面具。
她是有洁癖的人,因坐月子,不能沐浴,都让她难受十分,更何况,这身上如今满满都是烟薰的味道呢?
这一日,因着天降大雨,行军受到了影响,因此,到了晚上,没能赶到最近的驿馆,第一次扎营在了郊外。
晚上,倒是晓雨初霁。
她在灶头帮着生火,旦见,掌膳的一名太监提了一条鲜活的鱼从不远处走来,边走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