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该怎么说呢?
不过是想清洗一下,偏偏天不遂人愿也就罢了,还招惹到银啻苍,以及那一人。
“李公公,慢着,本候说的,是那膳房的掌事太监,今晚的晚膳,用得臣甚不痛快。至于这个,不过是拎不清,出营前恰好碰到,让他端茶点到湖边,结果竟带来了茶巾。”
轩辕聿淡淡一笑,并未停住行往湖边的步子:
“看来,这一路,远汐候颇多不满。小李子,这事你去处置,务必消了远汐候的愠意。”
说罢,他不再说一句话。
湖旁,树影幢幢间,他的目光留意到湖里飘着那只履鞋,眉心略盛了一蹙,却并没有回身。
听得银啻苍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就不劳烦李心心,膳房的太监伺候好皇上即可,本候却是无关打紧的。只让这个拎不清的奴才,再替本候端碗茶点来罢。”
“瞧候爷说的,那膳房主事的太监,奴才定会好好责罚的。”李心心顿了一顿,冲着夕颜,复催促了一声,“还不快去。”
“诺。”夕颜俯身,行礼,怅惶地向营帐地奔去。
银啻苍睨和她奔去的步子,微徽地,唇边笑意愈深。
返身,他朝轩辕聿行礼后,复往营帐而去。
轩辕聿目光落在水里的履鞋上,手一指,顿时有太监会意涉水过去,将那履鞋取了过来奉至轩辕聿跟前。
银啻苍的营帐,紧临轩辕聿大帐,他一路行至营帐口,吩咐道
“替本候准备热水沐浴。”
“诺。”紧随他的侍卫应声道。
帐内,因着驻营野外较冷,还是拢了一盆银碳,此刻,只让帐内,温暖怡人。
他的营帐和轩辕聿的大致一样,只是颜色上有区分,他这一顶,是白色的,那一顶是明黄的帝王颜色。
但,都分内外两进,最里那进,是独立的沐浴隔间,放着一木制浴桶,享受这样待遇的,整个行队中,无非三人,还有一人,就是院正张忡。
院正张仲,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宇,颇有几分趣味地将烛台的芯火挑亮,挑得亮亮的,虽有些刺眼,却能让他更看清真实的想法。
一路上,院正有独立的一座车辇,这点,与他的待遇也是一样的。只是那座车辇,用玄黑的帘布遮的严严实实,恁谁都窥不得究竟。而院正也甚少出车辇,或者说,他没有看到院正露过脸。
或许,院正本就只负责轩辕聿的平安脉,当然,不会让闲人瞧见了。
也或许,车辇里,还有什么其他不可让人窥见的秘密呢?
灯芯挑亮间,有侍卫拎着几大桶水,将隔间内的浴桶倒满水。
他摒退一众侍卫,行至隔间,以手在桶沿探了下水温,觉到还是凉了些许,复吩咐侍卫再加进一桶刚烧开的水,一切甫停,听得帐外传来侍卫的通禀声,他知道,是那名送茶点的‘小太监’来了,只应了一声,吩咐让其进来。
夕颜端着托盘,躬身进来,银啻苍的营帐无疑是宽敞的,四面编以老藤,再蒙以牛皮,皮上绘以金纹彩饰,一眼望去,并不见得比驿馆差,帐内更铺厚毡,踩上去绵软无声。
只是,她不喜欢这种绵软,一脚上去,仿似触不到底一样的深陷。
她的足上匆匆换了一双靴,可才少了的那只,她唯愿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不然靴内的乾坤,终究是处纰漏。
低眉敛眸,她看上去甚是恭敬,银啻苍望了一眼她手里托盘内搁着的一盅东西倒不知是什么。
“过来。”他吩咐。
瞧见她的步子一怔,仍是俯身近前:
“候爷,您要的差点。”
“这是什么?”他瞧了一眼托盘内的东西,问道。
“是西米酪。”
这会子近夜半,她回去时,掌膳的太监早歇下了,她没奈何,才自己下厨做了这个东西,她本王府郡主,从小,也是娇养的王,只这样,是陈媛幼时哄她吃药惯配的,亦是她挺爱用的,于是跟着胨媛学了来。
“你做的?”
“是奴才做的。”
银啻苍端过那碗盏的甜点,浅尝一口,只觉齿颊留香,香软腻滑。
“不错,不错。”他连赞两个不错,一气喝了,方道,“也罢,既然你这么讨本候喜欢,本候可得好好嘉赏你才是。”
讨他喜欢?
这算是哪门子话,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