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阿璧能做晋王妃,全赖侯爷慈悯,妾身记着侯爷的好呢,搬出来,也只是不想叫阿璧疑心,绝无别的意思。”
“怕她疑心作甚,我就这般拿不出手,宁愿来这里做个酒姬,也不肯乖乖留在府里与我做妾?”
这话听来带着几分怒意,小林氏的声音不由自主被带重了些,待男人这波惩罚消散,她才有机会开口:“侯爷,阿璧是晋王妃,她不能有个做妾的姨母,求侯爷,求侯爷别再说这话了。”
“本侯依你,只你记住了,本侯随时都会过来,别叫本侯找不着你。”
“是,侯爷放心,我说过余生愿意伺候侯爷,不会食言的。”
“几日不见,倒是比在府里胖了些。那酒肆你开着玩便罢,别真把自己累着了,叫我心疼,也叫我好忍。”
“侯爷,明函、明容回京的事,您答应帮我的。”
汝南侯不说话,房内所有声音都越来越急,像夏日的急雨一层赶着一层噼里啪啦打在娇嫩的荷蕊上。
“小妖精,我答应你的事,哪一件没有做到?”又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动静渐渐歇了。
小林氏整理好衣衫,服侍汝南侯擦洗,柔声问:“明函和明容到底何时回京,我生辰日能见到他们吗?”
明函、明容是段简璧两位胞兄,十三年前受林家军备案牵连,送往西疆惩戒营服役,多年杳无音讯。小林氏想将两个外甥接回,好让阿璧以后在京城有个照应,她无人可求,只能仰赖汝南侯。
“看你表现,表现好,本侯就叫他们八百里加急,送你个称心如意的生辰礼物。”
窗下,段简璧猫着身子,捂着嘴巴,免叫自己发出声响,默默离开了。
城外,灞河白堤,暮色里嫩柳摇曳,段简璧已在这里枯坐了整整一下午。
她早该想到的,姨母在这京城无依无靠,怎可能仅凭几句好言软语便求得伯父心软,不止允她另择姻缘,还备□□面的嫁妆。
姨母本也该有一桩良缘,可为了她的姻缘,为了她的兄长,姨母身不由己走上了另一条路。
她怎能让姨母一个人负重至此?她怎能到此刻还存了不做晋王妃的想法?
是她的错,太胆小,太容易灰心,太容易放弃,她得回晋王府。
不能叫姨母搭上余生求来的这桩姻缘就此冷下去。
暮鼓响起,城门将闭,百姓们一波赶着一波向城门涌去。
段简璧抬手擦去脸上泪痕,也向城门行去。
她必须要回去了,回到晋王府。不管她开心与否,只要回到那座府邸,一切便可风平浪静。
她不能再劳动晋王来寻她,他告诫过她不准再做这等事,她若明知故犯,只能惹来更多冷漠嫌厌。
她没有资格闹脾气,没有资格躲在这里悄悄整理情绪。
城门内外,人如潮涌,出城的、进城的都在赶着时间,随着城门慢慢合拢,出城的步伐越来越紧凑,涌动的人群如潮水一般,把本就艰难前行的段简璧推得更远。
“等等!我要进城!”
段简璧被推搡的离城门越来越远,她高高挥舞着手,想拦下慢慢合拢的朱漆大门。
可她还是太过渺小了,不管是她的呼声,还是挥舞的双臂,都被淹没在如潮人海,城门重重关上,咔嚓一声上牢了门闩。
城门周围一些未及进城的百姓抱怨几句后,都不敢再去叫门,骂骂咧咧着另寻打算去了。
段简璧无处可去,她今日出门分文未带,还特意换了一身荆钗布裙,连可以典当的东西都没有,没法住客店。
“小娘子,怎么,没能进城去?”
暮色四合,人群散去,孤零零的小娇娘便格外引人注意,一个体高身肥的大汉早就盯上了城门口踟蹰的段简璧,说着话便近身来,欲要牵她的手。
段简璧警惕地往后退去,故意提高音量,“你别过来,我夫君马上就来!”
那大汉留意她很久,自然知道她是孤身一人,说这话不过是吓唬自己,肆无忌惮就去牵她手,出言轻浮:“夫君这不是来了么,走走走,别闹脾气了!”
段简璧手腕被他攥的生疼,挣脱不开,眼见这大汉就要扛起她来硬生生带走,惊惧之下,抬手朝大汉眼睛挠去,直将他眼周脸颊挠出几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