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又道:“我不介意王爷娶个与我平起平坐的王妃进门。”她正好乐得清净,一心等着脱身之日便罢。
她神色认真,没有一点儿赌气的成分,像一个忠心耿耿的正直谏臣,好似一切都是为了晋王的前程。
贺长霆身如苍松,挺拔的矗立着,面色萧肃,目似陈年古井,清清冷冷地看着她。
他虽一言不发,段简璧却有如被围困在明晃晃、冷飕飕的刀阵之内,寒锋直刺骨髓。
她不知言语哪里有错,只想落荒而逃。
她迈出几步,见眼前迅捷地移来一个身影,似座巍峨大山亘在眼前,挡住她去路。
他什么动作都没,只是挺拔地矗立在她面前,一双冷目料峭如万古积雪不化的山,盯的人又冷又怵,生怕那积雪一夕崩塌,倾压过来,将她整个人吞没。
段简璧没忍住轻颤了下身子,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不管她心里是何想法,总之看上去是个认错的姿态。
贺长霆收敛威色,严正告与她:“我若有想法,自己会去谋,不须你插手。”
段简璧点头,不说话。
贺长霆并没有移开身子,仍挡着她去路。
如此又对峙片刻,段简璧小声说:“我知道了。”
贺长霆这才让开去路,放她走了。
待客的前厅面阔五间,宽敞气派,正前面的三间大门敞敞亮亮大开着,夜色如水涌进来,漫灌着一层又一层的清寂。
贺长霆独身立于门口,望着月白色身影袅袅婷婷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里。
在她心里,他娶谁都无所谓,甚至娶一个与她平起平坐的王妃进来,她也不介意。
当初她择婿的绣球砸到他身上,他遥遥忘了一眼绣楼上的女子,当时的感觉已经记不起,似乎也确实没有当回事,后来父皇为信义着想,要他娶,他也没甚特别重的抗拒之心,恰好又要谋东都,无暇顾及儿女情长之事,便奉命而行,未曾多想。
大概,果如她所说,他娶谁都无所谓。
但如今她是他的王妃,不管以后结果如何,他当下无意再求娶别的女子。
一切等她走了再说。
她终有一日要离开这里,和裴宣远走高飞,过她一直祈愿的生活。
她会和裴宣,夫妇和美,相知相敬,白头到老吧。
温顺如她,会和裴宣吵架么?就像刚刚他们在前厅说话时那样,她被裴宣气得出走,却会因为裴宣几声咳嗽就心软地折返回来。
她是那般关心在意裴宣,裴宣也会是个好夫君,至少比他会哄人开心。
他应当为她高兴才对。
他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做她的兄长,好好补偿她么?
隔日,晋王府收到消息,夏王暴薨,圣上命在永宁寺为其做七日水陆法会,诸位皇子命妇皆须前往进香吃斋,以慰亡灵。
上次这么大阵仗,还是孝敬皇后刚刚被追封为后时的事情,夏王能受此礼待,足见其在朝堂之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