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干什么呢,走那么慢。”濮王漫不经心往后瞥了眼。
贺长霆也随之转头看,见魏王傍车慢行,时不时便朝窗子里看看。
贺长霆一向不露情绪的眉心皱了下,驱马慢下,等牛车赶上,插行在魏王和牛车中间,不动声色朝魏王看了眼,慢悠悠说:“七弟的马莫不是病了。”行的如此之慢。
贺长霁哈哈一笑,“没有,这是父皇新赏的马,还没养熟呢,不怎么听话,总撂挑子。”
贺长霆瞥了那马儿一眼,没有说话,力道适当地一脚踹在马屁股上,便听那马儿一声嘶鸣哒哒朝前跑去,哄的魏王身子向后一仰也吓了一跳。不过贺长霆把握着下脚力道,那马不至于受惊,魏王也不至于控不住。
“七弟,你这会儿又着急了,着急见怀义郡主么?”濮王玩笑道。
贺长霆也瞧着魏王慌忙控马的身影笑了下,便听身旁噗嗤一声,似风动银铃,清脆爽朗。
他转目朝车里望去,便见王妃单手撩着窗帷,眼睛似两弯月牙儿,唇红齿白,也瞧着前头发笑。
察觉他的目光,段简璧收了笑容,往内挪挪身子,方才为了看热闹,她特意挪近窗子些,现在又挪回了座位正中,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端庄地挑不出一丝错。
牛车已经行至宽阔的大道上,来往行人也多了,濮王有意等贺长霆同行,勒马慢下来,回头时难免从窗子看见了段简璧。
虽然转瞬即逝,但贺长霆看见濮王的眼睛亮了下,惊艳于车内人的清姿神色。
这车子是供春夏出行用的,窗子开的很大,秋高气爽,凉风习习,窗帷斜拢挂在内侧的金钩上,能将车内境况一览无遗。
贺长霆看了眼周围行人,又看一眼车内人,身子一低,自车窗探手进去解了金钩,落下窗帷。
“那边。”贺长霆傍车而行,淡声对车内人道一句,示意她把另一侧窗帷也放下。
段简璧不知他为何临时起意管起这等小事,但他既亲自开口,她也不好对抗,依言解了金钩放下窗帷。
···
永宁寺
来为夏王进香的朝官命妇很多,段瑛娥自也来了,瞧见贺长霆便过来同他见礼。
概是这些日子禁足,她身形清减,脸色也不如之前好看,愧疚地福身低唤了声“阿兄”。
贺长霆淡淡“嗯”了声,并没在她跟前多留,与段简璧一道进门。
段简璧神色冷漠,一眼都没朝段瑛娥看过去,连表面情分也懒得维持了。
“晋王殿下。”
才跨进永宁寺大门,便听一声清唤,像泠泠冒出来的深山泉水,自带一股凉意。
贺长霆望过去,见是夏王之女豆卢昙,圣上新封的怀义郡主。
她披麻戴孝,脸色有些苍白,说话声音也有点儿哑,概是这几日哭的狠,伤了嗓子。
“有劳晋王殿下亲自来为父亲进香,感激不尽。”
前来的诸多皇子中,豆卢昙只对晋王表了恩谢,也没有行福身礼,而是男儿之间的叉手礼。
贺长霆回礼,“郡主不必多礼。”
礼毕,豆卢昙看向晋王身边素衣装扮的段简璧,上下打量过,并不对她问话,而是看回晋王:“这位便是王妃娘娘么?”
贺长霆微颔。
豆卢昙再次看向段简璧,这才对她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