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霆并没用很长时间便找到了段简璧藏身的地方。
她躲在一个洞窟的尽头,靠着石壁,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贺长霆怕惊吓住她,没有故意放轻步子,而是让她知道,他来了,在靠近她。
随着他步子越来越近,那低低的抽泣声被忍了下去。
“为什么要跟来?”哭腔里带着懒得应付的疲惫。
她只想一个人哭会儿,为何偌大一个王府,连她化解情绪的地方也不给?
贺长霆一言不发,挨着她坐下。
段简璧却往里移了移身子,与他拉开距离。
“你走,好不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哭腔里带着无奈的哀求。
贺长霆没有答复,只是坐着不动,忽然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血腥味。
黑暗里,他的鼻子更加敏感,很快锁定了血腥味的来处,在他左手边,女郎身上。
“你受伤了?”洞窟里山石崎岖,很容易跌倒。
“没有,你走,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段简璧否认,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试图离贺长霆更远一些。
不妨手臂忽被旁边的人扯过去。
她方才进来确实摔了一跤,右手硌在了尖硬的石棱上,概是剌了一道口子。
贺长霆准确摸到了她手上的伤口,和着鲜血和泥土,黏糊糊的,应该流了不少血。
“跟我回去。”她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
“我不回去!你别管我!”段简璧再也忍不住脾气,一时也顾不得晋王金尊玉贵的身份,也不管手上染着血和泥,竟然双手灌了力气去推他。
但晋王这般身形,她如何推得动,反将自己弹了出去,幸而贺长霆及时拥住了她,免她向后摔倒。
段简璧这次却没有乖乖地任他拥着抱着。
许多时日隐而不发的情绪,似乎都在黑暗里决堤。
她挣扎着,推搡着,试图撇开他的亲近和庇护。
一切动作在强有力的臂膀中都是徒劳,她挣扎不脱,推搡不开,后来索性被他拦腰抱起,强势裹挟着离了洞窟。
从假山回书房,有很长一段路,还有家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段简璧被洞窟外的冷风一吹,恢复了几分理智,没敢再对晋王不敬,在他怀中总算老实了几分。
在众家奴和护卫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晋王抱着他的王妃稳稳当当进了居室。
贺长霆命人端来温水,亲自给王妃处理伤口。
他强劲地握着她手腕,不容她挣扎抗拒,为她清洗伤口时又格外温和,生怕弄痛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你难道忘了你对裴家阿兄说的话了么?”
段简璧以前虽也讨厌晋王的越界,碍于他的面子和威严,不曾直接提出来,今日,概是忍到了头,情绪崩发,无所畏惧,冷冷看着他道:“你不知避嫌么?你这样做,让裴家阿兄怎么想?”
贺长霆手下动作微微僵了片刻,抬眼看向女郎。
因方才的推搡挣扎,她发髻已然散乱,几缕青丝自她鬓边垂下,沾染着泪珠贴在颊上,概因她用受伤的手抹过眼泪,脸上还沾着泥土和浅淡的血渍,脏兮兮的,即便如此,那双眼睛也没黯淡下来,仍然像颗耀眼的明珠。
看她一会儿,贺长霆没有说话,低下头去继续为她处理伤口。
她心绪不佳,说话难听了些,他不会放在心上。
“你到底要做什么?别管我不行么,我不想承你的人情,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