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不会害你。”他说。
怀中的女郎并没有回应。
贺长霆空出一只手,托着她一侧脸颊,抬起,看着她问:“要怎样才肯信我?”
“我,不,不看大夫。”她定定心神,才借机提出这个条件。
贺长霆没有答允:“若有差错,毁的是你的身子,须小心些。”
“我不信他,我有自己的大夫。”段简璧坚持。
两人对峙许久,贺长霆拗不过,只好妥协,不再说看大夫一事,只问:“那人是谁?”
他的语气虽温和,目光却暴露了凶戾。
段简璧咬唇不说话。
“你……难道不喜元安?”贺长霆心绪复杂,不知道在盼着她给什么答案。
她若不喜裴宣,事情似乎反倒有了转机,他才不管另一个男人是谁,谁也别想带走她。
段简璧仍是沉默,等她了结这件事,会彻底消失在他和裴宣面前,至于能否和裴阿兄厮守,随缘吧。
“告诉我,你不喜元安?”比起孩子的生父,贺长霆更执着于这个答案。
“重要么?”段简璧捂着自己小腹:“我已经做母亲了。”
贺长霆愣了一瞬后,目中的凶戾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驱散了。
他转回那个问题:“孩子是谁的?别逼我去查。”
他想听她亲口说出来,不想再去调查,再去揣测,有时候,人的眼睛和理性也会骗人。
那次冤枉她,不就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理性么?他不想再凭窥探而来的、七零八碎的消息,去拼凑、揣测、推理什么事情,这个法子,不能再用在她身上,他要做的便是听她所言,信她所言。
段简璧却死咬着嘴唇,一个字都不多说。
僵持了会儿,大概还是慑于晋王的威势,段简璧道:“你又要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么?”
“我告诉你,府里下人都忠心的很,没有人知道这事,连我姨母也不知道,你把人打死都没用,左右你答应放我走了,等寻到合适的机会,你就说我,早产,什么的,总之一尸两命,把我送出去,不就了事了,何必追问孩子生父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贺长霆像抱婴孩一样托抱着她,她坐在他臂弯,肩膀正好与他齐高,离他那火炬一般的目光非常近。
彷佛对上那目光,就会被他看穿心思。
她低着头,咬着唇,小心脏噗通噗通跳。
她能察觉男人的目光像一道放肆的雷霆,自她面门落下,无孔不入刺进她每一个汗毛孔里。
他的气息越来越靠近,有股淡淡的酒香扑在脸上。
他亦低头,朝她咬着的唇瓣追来。
她偏头躲开,“王爷,我是一位母亲了。”
他大概又忘了:她终将是别人的妻子。
贺长霆僵了下。
他怎么忘了,他们之间没有裴宣,还有别的男人。
他虽不把那男人当回事,可他的王妃是在意的,他不能罔顾她的意愿,何况她现在有身子,不能伤心,不能动怒,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他不能将她置于这般险境。
他微微抬头,不再压迫着亲近她,说:“你好生养胎,不必忧虑,也不必惊怕,一切有我。”
段简璧因这话抬头看了看他,又很快低下头去,不敢直面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热烈,乖巧柔顺地点头:“谢王爷。”
幸好,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她已谋准时机,不会再犹豫,不会再拖累晋王。
贺长霆放下她,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小心,生怕她跌了碰了,如她说的那般,一尸两命。
段简璧便知,他真的信了,深信不疑,信她趁着他出征在外,和别的男子有染。这样也好,只有晋王信她有孕,对外才更加逼真。
安顿段简璧睡下,贺长霆枯坐在外间的坐榻上,心里空空的,拳头却无意识地紧紧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