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个小时过去了。
或许没有。
不是僵持,也不是对峙,更非剑拔弩张。
两个杀手只是全神全灵地等待。
等待着某种讯号。某种迹象。某种宣示。
一阵风吹起了地上的淡红传单。
天上无月。
今晚无神。
两颗子弹同时贯穿了传单上一长串的电话号码。
路灯被一一击碎。
阿乐一边开枪,一边感觉到来自w指尖的兴奋。
子弹通过消音器后发出的独特咻咻声,掠过彼此的耳际。
死神以毫厘之差呼啸着。
这是不言而喻的友情,以亟欲夺取对方性命的神态快速加温着。
未曾谋面永远都不是友情的重点。
对一个想死的前辈,很好,就让他死。
让他死在今晚,那就是杀手最好的情谊。
渐渐的,弹匣换了两轮。
阿乐用止血带绑住了右手上臂,猜想子弹或许也击中了w的某处。
终于阿乐感觉到了异状。
到底,w为什么要自己下单杀了自己呢?
原以为w为了不想变成一个杀人成瘾的变态,所以一心寻死。
真正交手了第二次,却又不像那么一回事。
阿乐在w削过灯柱的每一颗子弹里,看见瞬间放大的飞溅火花。
w很炙热地活着,散发出朝气蓬勃的气息,像个昨夜刚学会用枪的小伙子。
那种拼命战斗的生命力强大到……死在今晚的人未必是w。
还未听到警笛声,厮杀却提前结束了。
结束的理由,并非有人得偿所愿。
“我没子弹了。”
w远远地说,慢慢走出黑暗。
右手按着左肩,鲜血似乎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没有悬念,w等待着最后一颗贯穿他胸口的子弹。
游戏结束了。
没有路灯,看不清楚他的面貌,连地上的影子都很模糊。
阿乐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寞。
这股寂寞从w的身上散发出来,却冷冽地侵蚀着阿乐。
“我也是。”
阿乐承认,持着枪走出黑暗。
“我走了。”
w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没有温度。
听起来,像是人生里只剩下这一句对白。
“你走吧。”
阿乐也只能这么说。
听起来,就像在目送全世界唯一的朋友离去。
两个人都知道,都明白。
下次备齐子弹的时候,就是结束这一段寂寞友情的时候。
但没有。
一个礼拜后,w死了。
死在与rneverdie的疯狂对决中。
据说那天阳光灿烂。
25
阿乐开始忧郁。
他一直回想起那天晚上w的炙热,与寂寞。
慢慢泡在偌大的浴缸里,多泡几次,阿乐开始懂了。
或许w是害怕成为火轮胎那样的变态。就跟传闻听到的差不多。
但为什么w要害怕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跟火轮胎一样呢?
答案就在w从黑暗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全都揭晓了。
没有子弹了,游戏终结了,热情也就消逝了。
不拿性命当筹码互相射杀,其余的所有一切都变得很无趣,是吧?
不杀人的时候,火轮胎在做什么呢?
不杀人的时候,w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