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磨牙棒
今天的拍摄场地还是尸骨魂地。
之前李源说封琛的镜头够用了，但几个主演的镜头可是不够用。
拍电影是个烧钱的事情，停机一天就会损失好多钱，因为置景里发生“道具”砸人事件，“道具”又是特殊东西，让他们不得不停工了将近三天，现在能恢复拍摄，剧组上下都动了起来，中场休息都少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很多人觉得本来就阴森的尸骨塔变得更阴森了，演员在里面拍摄，恐惧的表情做的极其自然，还没配乐、做后期，就让人看得头皮发麻，十分有代入感。
封琛到的时候，正好拍完尸骨塔最高层上的追逐战。
李源本来是想给演员补补妆再接着拍，看到封琛带着冷饮来看他们，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大发慈悲地让大家多休息一会。
众人喝着冰凉的饮料消解暑气，起哄说封琛是大家的救星，李导简直是魔鬼，让李源笑着给骂跑了。
面对众人的恭维，封琛微微一笑，不热情，但极有风度。
等众人不围着他们了，李源摸了摸自己的老脸，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挺帅的，现在这帮大姑娘、小伙子就都只喜欢你喽。”
“李导现在也很有涵养。”封琛侧头看他，“大家都很尊重你。”
李源笑了，轻轻拍了拍封琛地胳膊道：“现在也就只剩涵养了，这帮人再气我，我连涵养也没了。不说我了，你身体好了吗？怎么不在医院多住几天。”
李源不赞同的目光落在封琛身上，语重心长道：“你不能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老了有你受的。”
“多谢李导，我会注意的。”
“哎，你总这么礼貌。”李源看着封琛有些发白的脸色，“咱们去化妆间那边坐坐吧。”
“嗯。”
封琛慢步跟在李源身后朝着临时搭建的化妆间走去。他身后，发完冷饮回来的小胖想跟过去，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黎宇和邹静挡住。
小胖眼睛一亮：“宇哥，静姐，你们不是一大早就去临市谈代言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黎宇道：“谈崩了，就提前回来了。”
“谈崩了？怎么会？”小胖疑惑。
邹静一脸厌恶道：“太恶心了，他当我们是拉皮条的呢，直接问宇哥，封哥一晚上多少钱，包|养封哥要什么条件，宇哥差点没和他打起来。”
小胖震惊，虽说这种事情不是没有，但自从封琛成为顶流加实力派演员，再加上圈里传的那些封琛身上的玄学后，就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也不是说没有觊觎封琛的，只是都很隐晦，冷不防来了个明码标价的，小胖可不是惊讶地嘴都能塞进鸡蛋了。
“这么直接的吗？他没听过封哥的事迹吗？”
黎宇推了推眼镜：“不信邪罢了。”
“那我们祝他好运吧。”小胖冷哼一声，露出一个不屑的笑。他是一直都信封哥身上的玄学的，在新嫁娘之后更是深信不疑。
黎宇像是也想到了新嫁娘剧组发生的事，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什么都不知道的邹静：“？？？”
这两人怎么了？她怎突然就不懂了？
邹静的疑惑没人知道，封琛跟在李源身后走进化妆间。
此时化妆间里人不少，都是躲着喝冷饮、吹冷气的。见两人进来，咖位小的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咖位大的，比如王果、戴娇倩和女一、男二都留了下来。
几人围坐在一起，面上十分关切起询问封琛身体怎么样，这么快出院能行吗。
封琛一一回答，礼貌而疏离，好在大家都习惯了。
寒暄了一圈，众人十分有眼力见地都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封琛和李源。
临走时，戴娇妍突然回头，面露羞涩道：“封哥，听李导说您马上杀青了，我是您的忠实粉丝，今天离开前我能来找你拿一个亲笔签名吗？”
其实这理由十分不值得推敲，他们一个剧组共事这么长时间，不说很熟悉，表面朋友还是算的，也都加了封琛的微信，有了私人联系方式，谁还要签名啊。
要是说给家里人要的也还说的过去。
不过，这时候可没人去揭穿这个，都以为戴娇倩是想追封琛。戴娇妍长得漂亮，封琛长得帅气，别说还真挺相配的。
王果起哄怪叫，其余几人也是一脸祝福。封琛本就想要单独会会戴娇妍，当然不会拒绝，笑得十分有风度，既不会让人误会，又让人心生好感。
“当然可以，小妍有空过来就行，今天我一天都在剧组。”
戴娇妍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脸上的笑也真诚了很多，随后她转身推了一把起哄的王果，冷着脸走了出去。
王果被戴娇妍推了一个趔趄，被男二扶住，他起身后也不生气，耸了耸肩：“娇妍脸皮太薄了。”
李源拿起桌上自己剩下的冷饮作势要打他：“就你皮。”
王果嘿嘿一笑，跑开了，剩下的几人也点了点头，退出了化妆间。
人都走了，化妆间静了下来，李源喝了一口冷饮，叹了口气才开口：“封，你今天来不是光为了给我们送冷饮吧。”
没等封琛回答，又道：“这次事情是不是不简单？你也不用安慰我，我是拍恐怖悬疑的，比谁都迷信。这么多年下来，虽然没遇见什么大事，但也不是一无所知。”
“之前的事情，我跟我常去的一间道观的道长说了，道长为我起了一挂，建议我不要再拍下去，说我剧组里藏龙卧虎，心思不一。”
李源苦笑一声：“你那个长的比明星都漂亮的新助理呢？他不简单吧，还有你那几个一起出现的保镖……”
封琛眼睛闪烁了一下，垂眸看向腰间挂着的像是用来当装饰的可爱熊猫玩偶，片刻后，他将玩偶捧在手里把玩：“李导何出此言，他们只是黎宇见我受伤，临时找来的，哪有什么不简单。”
“封，你，哎……”李源无奈，“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嘴太严，心太稳，想在你这了解情况真是难如登天。”
封琛微微一笑，不承认也不反驳，只是说：“李导放心，这部剧会顺利拍下去的，如果拍不下去……”
封琛顿了一下，李源忙问道：“如果拍不下去会怎么样？”
封琛笑意加深：“如果拍不下去，我头衔估计又要多了一个了，你说‘娱乐圈剧组杀’这个头衔怎么样？”
李源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封琛是说《新嫁娘》剧组解散的事，摇头笑道：“你啊你，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休息一会儿，无聊就去找我。”说完，也不等封琛挽留，径直出了化妆间。
门一关，封琛就感觉手指微微疼痛，低头看见熊猫玩偶可爱到爆炸的脸上露出一个人性化生气的小表情，而自己的手指正在熊猫玩偶的嘴里。
发现封琛在看他，玩偶表情有些恶狠狠的，小嘴一张一合，用封琛的手指磨牙，就是那力度还不如挠痒痒。
封琛也由着他，另一只手将玩偶捧到与自己平视的角度，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的笑意，声音又沉又好听：“生气了？”
玩偶——姚至斜眼看他，那意思“还没玩够？”。
封琛哦了一声，就在姚至以为他会放下自己时，封琛道：“可至至现在是个熊猫玩偶啊，玩偶就是要被人捧在手心里抚摸、把玩的。再说至至不是已经惩罚我了吗？”
封琛轻轻撤出被姚至牌玩偶叼在嘴里磨牙的手指伸到姚至眼前：“看，都受伤了。”
看着面前这根修长好看、只有两个浅浅牙印的手指，姚至：“…………”
这伤再晚一秒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封琛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吗？怎么能这么无赖？
还有至至是什么鬼？这名字除了他父母，何封都不敢叫了，这人是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帅脸无所顾忌吗？
要不是他现在状态手短脚短、身子浑圆、还软趴趴的，威慑力不足，除了牙就没有能让封琛尝到厉害的地方了，也不会去拿封琛的手指当磨牙棒，妄图让他收敛一点。
现在反倒是他的错了？
“颠倒是非黑白。”姚至白了封琛一眼。
封琛欣然接受，将姚至软软的身子又往手心里拢了拢，一秒正色：“戴娇妍应该不是幕后之人，他看我的眼神里有求救之意。”
姚至被转移了注意力，一屁|股坐在封琛手心，短短的小手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她之前应该是没有这个意思，那时候你昏迷，她没有来看你，来看你的只有那几个男主演。”
“嗯，应该是在酒店里看见何封他们，察觉到何封他们身份有异，昨天才会跟来看我，确定我可不可以帮她，这个女人很聪明。”封琛看着姚至可爱的动作，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住没去摸姚至软乎乎的肚子。
他刚转移了姚至的注意力，再乱动，姚至想起来，他可没好果子吃，为了以后吃的好，现在必须得忍住。
轻咳一声，封琛接着说：“所以，我觉得我们需要小胖。”
“小胖？”姚至先是疑惑，后明白了过来和封琛相视一笑。
可不就是需要小胖吗？小胖可是娱乐圈百晓生，各种八卦绝对的第一手资源，问问他，估计戴娇妍演过什么，出过什么八卦，就都知道了。
如果小胖不知道，他们也可以让小胖去打听，压榨一下小胖，相信小胖会给出他们想要的信息。
有了这些信息，再对上戴娇妍，他们会更自如。
正在片场上撒欢的小胖突然背脊一凉，回头看，却没发现人。他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太敏感，便又美滋滋地看拍摄。
第032章混乱关系
小胖接到封琛召唤，屁颠屁颠地朝化妆间跑去，身上胖嘟嘟的肉一颤一颤的，看得目送他离去的邹静忍不住问黎宇要不要给小胖报一个减肥班。
说小胖这样看起来是挺可爱的，但不利于健康，上次体检已经检查出轻微高血压和脂肪肝了。
黎宇摸了摸下巴，果断掏出手机，联系他认识的形体管理的老师，准备给小胖报一个价值十万八千八的顶级至尊VVVIP减肥套餐，等小胖回来就扭送他去减肥。
小胖可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此时他正在化妆间里接受封琛和姚至的盘问。
小胖嘴巴张大、目光呆滞，一脸接受不了后CPU烧了的状态，看得姚至胆战心惊地抱住封琛手指，小声问：“他没事吧，好像刺|激过头了。”
刚刚小胖进来后，先是左右看了看，才笑着问封琛：“封哥，你找我？诶，我怎么没看见姚哥，我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了？我还以为他来了，没来吗？”
封琛回答他：“你姚哥不是在这吗？”
小胖：“在哪儿？”
封琛勾起一抹坏笑，手指轻轻戳了戳，将没有防备坐在他手心里、正在思考的姚至牌熊猫玩偶直接戳地趴在了他手心。
姚至被打断思维，头也不抬，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话：“封琛，你今天太皮了！别你为你长得帅，我就不会揍你。”
“卧|槽！姚姚姚姚……”
姚至僵住，这才发现小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就在他以为小胖接下来要说他是妖怪，就听到小胖“妖”了半天，冒出一句：
“姚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被那个会哭的东西暗算了吗？是因为把平安符都给了我们的原因吗？呜呜呜，姚哥，对不起，呜呜呜……”
姚至没想到小胖脑回路和他想的不一样，虽然挺感动小胖关心他，但小胖实在太能哭了，他被哭得脑仁生疼，额角暴起一排欢快的小青筋。
回头看了一眼，眼里全是欢快笑意，半点帮忙意思都没有封琛，姚至真想直接化为成体咬封琛一口。
像是看出了姚至想要刀了自己的心，封琛轻咳两声，解释了姚至的身份，然后就得到了现在这副表情的小胖派化石。
距离小胖变成“化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有五分钟的时间，再这么下去，姚至怕小胖下巴脱臼。
想到这，他抱着封琛手指使劲用力一拽，封琛哎呦一声，才斜眼看封琛：“你还不叫醒他，我发现你好喜欢欺负身边的人，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封琛歪头看他，意有所指道：“我说了，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影帝就要戏好。怎么？后悔认识我了吗？晚了哦～”
一个“哦”被封琛好听的声音说的婉转动听，姚至一头栽倒在封琛手心，望着笑意满脸的封琛，无奈道：“收了神通吧，我的影帝大人。”
封琛手心拢了拢，防止姚至掉下去，心情越发的好了。他很喜欢姚至这样，也想趁着姚至忘记他的机会，让姚至看一看不一样的他。
本来不想这么快的，想要一步一步地来，可姚至就当着他的面变小，缩在他的手心里毫无防备，他就不想一步一步来了。
若是哪天姚至突然恢复记忆，知道了自己他的“救命恩人”，那表情一定可爱极了。他活了这么些年，早已经没什么能打动他了，可姚至生动的表情总能让他心情愉悦。
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想去追根究底，漫长的生命告诉他，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原由，也不用去追究，顺其自然就好。
带着这样隐秘、见不得光的坏心思，封琛心情越发好了，也就大发慈悲，一巴掌拍在小胖肩膀上，将人叫醒。
这一巴掌应该挺疼的，姚至看小胖的表情都扭曲了，好在人是清醒了过来，不用下巴脱臼了。
小胖清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妈呀，我姚哥这么酷吗？是大熊猫诶，居然是大熊猫，封哥快让我摸摸。”
说着手就朝着姚至伸过去，被封琛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嘶——”小胖疼得直甩手。
封琛看向小胖，眼神微眯，在姚至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丝危险的眼神，小胖当即怂了，嘟囔说不让摸就不摸，他看看也行。
封琛这才作罢，开始询问正经事。
小胖沉吟片刻道：“戴娇妍演过剧我就不说了，百科都有，至于八卦……”
姚至忙问：“怎么？连你也不知道？”
小胖摇了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她那个八卦有点太像编的了。”
“说说，你姚哥想听。”封琛微抬下巴，“坐下说，慢慢说，详细说。”
“好嘞。”小胖最喜欢打听八卦，也最喜欢和人讲八卦，拉了一个椅子坐在两人面前。
“那个八卦是说她和一个富二代相爱，然后富二代家里不同意，棒打鸳鸯，到这是挺普通的对吧，”小胖一脸兴奋，“后面就精彩了。”
“那个富二代绝食对抗，水米不进，硬灌进去就马上吐出来，绑起来打营养液也会被他挣扎到跳针。后来虚弱到动都动不了，家人才能用营养液维持他的生命。”
“本来是个痴情的故事，但他家佣人却说富二代中邪了。富二代的父母越想觉得越像，就找了当地有命的玄学大师看。”
“那个玄学大师看了，说——” 小胖停顿了一下，十分注重氛围地放低声音，“说富二代被戴娇妍喂了掺了尸油的情人蛊，才会这样的。”
封琛、姚至配合地抖了抖，小胖满意了，接住说：“那富二代家挺有背景的，听到玄学大师这么说，当时就炸了，将戴娇妍叫到家里，准备好好询问，顺便住准备封杀戴娇妍。”
“戴娇妍去了，过了半天又完好无损地出来了，没被封杀，也没被‘严刑拷打’，就那么平静地走了出来，没过一个星期，那富二代死了。”
“死了？那富二代家里没追究吗？”姚至皱眉，这不符合逻辑啊？难不成这戴娇妍真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他应该有感觉啊？
封琛摸了摸姚至快要炸起的毛，低声道：“倒不一定是戴娇妍有问题，那个玄学大师未必有真才实学。”
“是的，我封哥聪明，那玄学大师就是一年前那个以诈骗罪名上了新闻头条的艾先生。”小胖说，“戴娇妍似乎是知道艾先生的把柄，然后富二代的死似乎和那个艾先生有关。”
“所以，戴娇妍才没事。”封琛下结论，“但我觉得一个爱孩子的父母，应该不会放过让儿子绝食的罪魁祸首，即使那个罪魁祸首只是他们的替罪羊。”
“这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姚至道，“这个故事看似荒诞，但倒不是不可能，既然那个艾先生是以诈骗罪被抓的，我们问问他估计就知道了。”
说干就干，姚至想要拿手机联系何封，摸到腰间想起自己的状态，抬头看封琛。
封琛点了点头，迅速打通了何封的电话，两人交流了几句，何封高兴地挂断了电话，同时将哈珠查到的东西发了过来。
封琛点开，姚至小脑袋凑了过去。
小胖也想看，被封琛一把推开，让他出去玩，顺便和戴娇妍助理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再知道一些信息。
小胖瘪了瘪嘴出去了，封琛才慢慢滑动屏幕。
等看到最后，两人同时嘴角抽了抽，姚至更是无语道：“现在年轻人都这样吗？是我落伍了？”
封琛沉默，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姚至，毕竟他的年龄大的自己都记不住了，更不可能比姚至更加了解年轻人。
是什么让两人同时无语呢？
何封给两人的报告上详细写了死亡包括方中在内的人物关系网，两人逐句看过去后，发现这几人亲属、朋友关系都很简单，就是这情人关系……
嗯，有点复杂。
以为是情侣的其实都各自还有情人；那对三角恋的更是扯出了一个堪比蜘蛛网一样的情侣网；方中虽然没乱搞，但他有一个喜欢的人，那个人早就结婚生子了，方中是单恋。
哈珠家里的网络方面的能人，根据这些人的信息，将他们查了一个底掉，更是绘出这些人足迹交叉图，并对交叉多的点做了标注。
其中有一个地方死亡的10个人都去过，如果木南乔那边查出骸骨的身份，而骸骨也去过这家店，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些人的死都和这家店有关。
那么即使戴娇妍不说实话，他们也能透过这条线查到幕后之人。
这算是一个重大发现，姚至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
封琛看出他的放松，一指头将人戳地躺在自己手心，才道：“松了口气就休息一会，这两天没休息好吧。等你休息好了，戴娇妍估计也要来了。”
姚至没否认，这几天他总是睡着，半夜再醒，然后再睡。
而且他现在是熊猫，熊猫是每天除了进食时间都想睡觉生物，所以这几天的睡眠时间对于他来说还真是没休息好。
封琛手心温度很舒服，姚至也不推辞，舒展了下身体，又翻了个身，软趴趴地趴在封琛手心缓缓闭上了眼睛。
封琛见他可爱，还把自己腰间用来装饰的丝巾解了下来，轻轻盖在姚至身上，化妆间冷气有些足，还是别冻着姚至。
轻飘飘的丝巾盖在身上很舒服，姚至伸了个懒腰，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轻微的呼吸气流落在封琛手上，封琛心忽然软了一下。
这是他亲自捡回家、亲自照料、手把手教授修炼的小家伙，因为他被人算计漂泊了几天，忘记他们相处的记忆却又记起生前记忆，还遇见了国外那边的吸血鬼，肯定受了很多苦。
即使现在还在为他奔波。
“你总是这么让人喜欢。”封琛低语，“你可以不那么自立的，真想再把你带回去，藏起来。”
熟睡中的姚至并不知道自己被人觊觎，舒服地翻了个身，睡得肚皮朝上，看起来舒服极了。
“呵呵呵。”封琛轻笑，身体靠后，闭目养神。
时间在一人睡觉，一人闭目养神中悄然流逝。
叫醒两人的是何封的一通电话，电话里何封说了他联系了关押艾先生的监狱，确认了那个故事。
故事是真的，戴娇妍确实和富二代谈恋爱被拆散，富二代确实也绝食了，包括找玄学大师都是真的。
但艾先生否认富二代是喝了他的解毒水死的，一直说是戴娇妍给富二代下毒。说戴娇妍不够意思，他没出卖她，却被她出卖了之类的话。
“出卖？两人之间有合作？”姚至问。
何封道：“问了，问不出来，他似乎很抗拒，精神似乎出了问题。一会说戴娇妍是贱|人，一会又说戴娇妍救了他。”
姚至皱眉，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化妆间的门被敲响。
封琛见状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一会儿再说，便将手机扣在桌子上，扬声让人进来。
门被推开，门外站着的倩影果然是戴娇妍。
她表情不是以往的温和，也不是面对王果时的白眼和冷淡，更不是平时面对封琛的谦逊，而是审视。
审视封琛，审视他到底能不能救自己，或是能不能达到她其余的目的。
面对这样的审视，封琛面无表情地回视。
封琛不笑时看人极具压力，何况此时他目光还十分淡漠，就跟寒冬腊月里厚厚冰层下流动水一样，看着没有冰凉，但入手彻骨寒意。
第033章得意会
这样的目光使戴娇背脊一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控制住，淡定地走了进来。
“关门。”封琛垂眸，手指爱怜地抚摸手心里的熊猫玩偶，竟是再也不看戴娇妍了。
戴娇倩脚步顿了一下，想起自己的目的，听话地转身将门关上，才道：“封哥。”
封琛抬头，唇角带笑看着戴娇倩，眼中却丝毫笑意都没有：“戴娇妍，你找我可不是为了签名吧。”
“封哥何出此言啊，我就是来要签名的啊。”戴娇妍笑了。
她长的很漂亮，笑起来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使她看起来更有魅力。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长得好看的，天生宽容度就高。能做明星的，相貌都不会差，戴娇倩更是尤其的漂亮，尤其知道自己的长处在哪里。
可这样的漂亮落在封琛眼里，只得到封琛四个字：“红粉骷髅。”
戴娇妍笑容一僵，随即像是掩饰什么一样侧过脸，柔声道：“封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呵呵，”封琛低笑，“都是聪明人，就别绕弯子了。你根本不喜欢我，也不是我的影迷，更不是一年前那个跟富二代男朋友热恋的单纯向往爱情美好的戴娇倩。”
此话一出，戴娇妍身形一僵，脸上闪过被拆穿的狼狈。
“不装了？”封琛侧目，不去看戴娇妍脸上的狼狈之色，手指轻轻地抚摸熊猫玩偶的头，“你被什么控制了？说出来，我们才能合作。”
“我怎么确定和你合作不是掉进另一个深渊，怎么确定你们有用？”戴娇妍也懒得装了，她也从来没想装过。
“你可以不信，可你没有选择。”封琛往后一靠，化妆间简陋的椅子生生被他坐出王座的感觉。
看着这样的封琛，戴娇妍深呼一口气：“没想到封哥你还深藏不露。”
“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局限眼前和心中那点天地，就永远不知道世界有多宽广。”封琛嗓音微凉，漆黑的眼睛像是黑夜，“你说是吗？”
封琛这话说的十分似是而非，却让戴娇妍愣怔了几秒，明亮的大眼睛里忽然蓄满泪水。
是这样吗？原来真的是她害死了郁南……吗？
戴娇妍掩面，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她手指缝隙滑落。
这一幕让坐在封琛手心里的姚至有些不适，他微微扭了扭身体，封琛会意将玩偶放在左边肩膀上。
姚至舒服了，短短的小手撑在封琛耳边，小声问：“封琛，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封琛侧头看他：“可能是突然发现自己以为是爱的做法，伤害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吧。”
姚至歪了歪头，他不懂。他没谈过恋爱，唯一一次喝多，还被何封以为自己失恋，所以他不是很懂戴娇妍的心情。
封琛笑了，温热的呼吸落在姚至毛毛上，带起一丝丝酥麻的感觉。
姚至有些不适，扭了扭身体，差点没从封琛肩膀掉下去，被封琛伸手拢住：“小心，别掉下去，是不是不懂？”
“嗯，不是很懂。”
“不懂就对了。”
封琛的声音有些沉，里面藏着姚至听不懂的情绪：“人类的情感很复杂，又被激素控制，感情来的时候排山倒海，山海皆可平。
感情没了的时候，又如海水退潮，留下的可能是恨一样的满地垃圾，也又可能是美好记忆一样的美丽小鱼。”
“垃圾让人作呕，美丽小鱼让人忍不住保护，但保护过头，让它离开赖以生存的海洋，小鱼就会死。看不透，求不得，永远是人类的本性。”
最后这句话，封琛语气十分平静，一丝起伏都没有，可姚至竟然听出了一丝悲悯。
不是之前听不懂的情绪，是他能听懂的悲悯，尽管时间很短，短到让人觉得只是错觉，可姚至知道那不是错觉。
诧异地看着封琛，姚至发现封琛垂着眸，看不见他眼中情绪，表情不是最初认识的冷淡，更不是熟悉后的多变，而是一种无喜无悲却带着说不清的悲天悯人味道的表情。
这种表情很特殊，不算是没有表情，又不能算是有表情，姚至依稀记得自己只在某些神像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样的封琛让姚至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不喜欢封琛露出这样的表情，这表情太孤单了，好像随时能离他而去一样。
眯了眯眼睛，姚至一拳打在封琛脸上，不疼，但足够封琛从无喜无悲的状态里走出来，诧异地看向他。
姚至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我就打了，你能怎么样”，这小模样可爱极了，封琛将人从肩上捧了下来，贴近脸边蹭啊蹭，姚至想躲也躲不开，只能奋力挣扎。
一人一熊猫，这边蹭的“开心”，那边已经冷静下来的戴娇妍擦干眼泪就看见了这幕让她有些接受无能的画面。
一向高冷示人，刚刚还霸气十足的封琛，现在跟个变态一样地蹭着手里的熊猫玩偶，这真的不是被鬼附身了吗？
戴娇妍不懂，戴娇妍震惊。
可这还没完，当戴娇妍听到封琛手中的熊猫玩偶发出人性化、明显不是智能录音的声音时，直接尖叫了一声，将笑闹的两人叫回来神。
封琛一秒恢复正常，再开口，声音不复冷淡而是有些懒懒的：“叫什么？我以为你应该什么都见识过了。”
“我是见识过，可——”戴娇妍表情扭曲，“可也没见过你俩这样的，这是什么新型情趣吗。”
姚至：“……”
她是不是想歪了？
封琛倒是淡定：“你现在见识了，好了，哭也哭过了，恢复冷静就坐下说说怎么回事吧。”
戴娇妍深吸一口气，问：“你们听说‘得意会’吗？”
得意会，一个供奉得意神，据说是香火旺盛了百年，只要人虔诚信奉得意神就能满足信奉之人所有愿望，金钱、爱恋、权利、复仇，想要什么都可以。
相应的，你也要付出一些代价。最开始只需要一炷香，后来是金钱，再是需要你拉人进会，但到最后这些都无法满足你信奉的那个东西，你也无法像最初一样抽身离去。
“最后需要的，难道是人的灵魂？”姚至严肃地问。
其实这并不难猜，死了这么多人，不说别人，方中的灵魂就已经找不到了，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得意会的最终目的是人的灵魂。
戴娇妍点了点头。
姚至再问：“是那个艾先生拉你进会的？你许了什么愿望？”
戴娇妍眼睛里再浮现出眼泪，不用说，姚至已经明白了，戴娇妍是许愿想和那个富二代在一起。
富二代死了，戴娇妍普通的求姻缘愿望就无法实现，或者说实现艰难。
那个得意会是个收集人类灵魂的教会，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骗子教会，他们不会因为戴娇倩的愿望变成地狱难度就放弃戴娇妍这么个有潜力的好苗子。
所以，肯定会想尽办法诱惑戴娇妍为他们卖命。
戴娇妍深爱富二代，必然不惜一切代价去实现愿望。最后，在戴娇倩没有价值的时候，弄死她，才发生了骸骨伤人的事件。
而且，戴娇妍死了也算是愿望达成。富二代死了，戴娇妍想要实现和富二代在一起的愿望，除了让富二代复活，就是戴娇妍去死。
也难怪戴娇妍说是自己害死了富二代。
因为是她有所求，得意会才看见她对富二代的疯狂爱恋，才会对只是绝食脱水的富二代下手。
如果是这样，那剧组的道具组里肯定有得意会派来的杀手。
想明白这些，封琛轻轻敲了敲扣在桌子上的手机。
电话那边，何封也听到了这边动静，不用提醒也明白了自己该干什么。
他挂断电话和柳州，朝着死亡之人生前都去过的一个名叫得会阁的门店，哈珠和小胡则带着市局的刑警紧急扣押了剧组的整个道具组。
很快两边都有了消息，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道具组少了一个叫魏小山的道具师，得会阁也人去楼空。何封怕关在监狱里的艾先生出事，已经通知艾先生所在监狱的特殊安全部人员提人。
现在线索又只剩下戴娇妍这边了。
戴娇妍得知消息，也是一脸苍白，愣了半晌，惨笑一声：“也是我活该，我应该给他们偿命的。”
戴娇妍中毒了，那个毒是下在供奉得意神的香里，虔诚供奉的人每日都会上香，经年累月也就会中毒，当没有香闻的时候，就会七窍流血惨死。
香里下毒是最隐秘的方式，本来戴娇妍是不会发现的，但偏偏她怀孕了。
富二代死去的第二个月，也是她第一次利用自己明星的影响力带粉丝入教会的那天，她发现自己怀孕两个月。
她满心欢喜盼望这个孩子到来，甚至一度萌生脱离教会的想法，可还没等她提出脱离教会，孩子流产了。
无缘无故流产了。
戴娇妍接受不了，冷静下来后，开始查自己到底是怎么流产的，最后发现了香里有毒，从此对教会产生怀疑。
可那时她已经脱不了身了，那香里的毒会控制她，她总是在某一个时间失去意识，再醒来，身边都躺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男女都有，都死了。
那时候，戴娇妍崩溃极了，尝试过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也让助理把她绑起来，但无一例外都没有用。
她知道这是得意会对她的警告，表面开始顺从起来，还真就没有再失去意识，得意会的指示也跟着来了。
那段时间她画着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的妆，游走在不同的人之间，找到机会就会想办法救人，不信她的，也在她面前失去生命，魂魄被装进小瓶子里。
这期间戴娇倩妍也找过真正的大师破解，可得意会的能力太强了，她居然一次都没成功过。
这也让得意会发现她有了异心，才会在她来雾州拍戏的时候，接连夺取她的意识杀人夺魂。
可能是被夺取意识多了，她有了抵抗力，居然有一瞬恢复了意识，摔碎了好几个装着魂魄的瓶子，然后第二天她就差点被骸骨砸死。
“我因为私欲，让无辜之人为我的欲望买单，最后惨死也算公平。”戴娇妍苦笑，“可是我不明白，郁南有什么错？他们为什么不放过他。”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不是什么事情都有原因的。
只是这其中有个问题让姚至想不清楚。
得意会为什么非要杀了郁南，也就是那个富二代，如果控制住郁南，让郁南用爱吊着戴娇倩妍，效果也不会比现在差。
更好的办法是让郁南和郁南家都加入得意会，不是更容易到达他们的目的吗？
总不会觉得死人会变成戴娇倩心中的朱砂痣，让戴娇妍疯狂吧。
姚至叹了一口气，黑白毛毛遮掩下的小脸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戴娇妍，那些灵魂你知道都去哪里了吗？还记得得意会的地址吗？”
第034章邪魂
戴娇妍说那些灵魂都被装进了小瓶子，但瓶子是被谁带走的，和她接头的人是谁，艾先生带她入会时的山门又是朝哪边开的，一律都没交代。
这些信息十分重要，姚至虽然知道得意会很有可能会混淆戴娇妍的记忆，但戴娇倩是离得意会最近的人，他还是期望戴娇妍可以记得一些信息。
但让姚至失望的是，戴娇妍根本记不清这些了。
和她接头带走魂魄的人总是穿着一身从头遮到脚的黑色斗篷，脸被一团黑雾挡住，声音听不出男女，需要收魂的时候突然出现，收到魂又转身消失。
至于山门，戴娇妍是带着眼罩被带去的，她只记得自己好像爬了很久的山，再看见东西，就已经到了得意殿了。
“那你是怎么打碎小瓶子的？”姚至问。
按照戴娇妍的说法，她应该是接触不到装魂魄的小瓶子的，接触不到，又怎么能打破。
戴娇妍道：“平时我确实接触不到，但这次不一样，他们控制我短短几天杀了11个人，又因为我被控制，所以没防备，才让我得手。”
“你打碎瓶子，为什么还会安然无恙？”姚至道，“他们就这么轻易放过你了？还有方中不是你杀的？”
“方中不是我杀的，他们也没想过放过我。”戴娇妍目露恐惧，“我打碎瓶子后，他想杀我，我哭着求他放过我，就在他要下手的时候，突然从隔壁闪过两道金光。”
姚至、封琛对视一眼，算是知道小胖那天晚上听到的哭声是哪里来的了，也是姚至给小胖和黎宇的护身符救了戴娇妍一命。
那么问题来了，木南乔来那天，那阵女性的哭声难道也是戴娇妍吗？
这么想，姚至也就问了，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姚至皱眉，不是戴娇妍，那到底是谁？还真是一个迷雾拨开，露出的是另一片迷雾。
深吸一口气，姚至道：“你放心，我们会保护你，你中的毒，我们也会想办法解决，至于其他，等这边事情了结，特殊安全部会有定夺。”
姚至说完，冲着封琛伸出手，封琛笑着将自己的手指递给姚至，被姚至一巴掌打开，才轻笑一声，摸出姚至送给自己的护身符。
护身符是用一个精致的小香囊装的，封琛打开香囊，将护身符取出递给戴娇倩，又把空了的小香囊塞回自己怀里。
谈话完毕，也得了保命的护身符，戴娇妍也没理由再留在两人面前，拿起护身符，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化妆间。
等看不见戴娇妍的身影，姚至拽住封琛胸前的衣襟从封琛肩头滑了下来，落在封琛的腿上坐好，才道：“戴娇妍应该没撒谎，那木南乔来之前的那阵哭声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就别想了，图穷匕见，早晚会知道的。”
封琛低头看着自己腿上坐着的小小玩偶，眼睛弯弯道：“最起码我们知道了那个得意会，这应该是个潜伏在民间的邪|教组织，你可以问问你老大知不知道。”
“何封应该汇报了，等何封回来就知道了。”
“嗯，那我们去跟李源告别吧，我有些累了。”
听封琛这么说，姚至关切地看他，小熊爪也拽住了封琛的衣襟又爬了上去，在封琛胸前的口袋处停下，然后扒开口袋大头朝下钻了进去。
因为是小小的熊猫身体，不如人体灵活，姚至一头栽进去，两条胖嘟嘟的小腿还留在外面乱蹬发力，好不容易才爬进封琛的衣袋，调转身体把脑袋露了出来。
“呼，闷死了。”姚至小熊爪对着封琛招了招，“你还好吗？低头我摸摸。”
“好。”封琛听话低头，垂着的眸看不见他眼中蕴藏的无尽笑意。
他养的熊猫少年看似成熟长大了，但只要回归熊身，还是一样的可爱。而且他似乎并没察觉自己这样很讨人喜欢，他也不准备告诉他，这样很好很好。
姚至可不知道自己刚才努力钻进封琛口袋的行为，让封琛心情大好，搭在封琛额头上的手仔细感受，片刻后，他松了一口气。
封琛没高烧，应该就是累了。
想到这，姚至拍了拍姚至胸口，软乎乎的：“那我们快回去休息吧。”
封琛懒散地点了点头，拿起扣在桌上的手机，起身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一路上，凡是看见封琛的人都恭敬地朝封琛问好，然后被封琛上衣口袋里露出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吸引。
封琛好心情地让人看得清楚，还伸出手指轻轻拨弄胸口处冒出来的小脑袋，一副炫耀的样子，看得众人有些震惊。
这还是那个高冷的封琛吗？这算是崩人设了吧。
封琛可不管众人心中所想，炫耀完，又和李源告了别，慢悠悠地朝着停车的位置走去。
他打算自己开车回去，让小胖在片场玩吧。黎宇给他发了信息，他已经知道小胖要被送去减肥，就让小胖最后欢乐一下吧。
酒店距离片场不远，二十分钟后，两人已经上了电梯。刚一出电梯，阴气弥漫，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木南乔回来了。
封琛快步回了房间，果然木南乔坐在椅子上正摆弄着什么，见到两人回来，起身笑道：“查到了一些东西，你们应该有用。”
姚至从封琛口袋跳了出来，跑到卫生间，再出来时，已经恢复人身，他一边整理自己的袖口一边道：“坐下说。”
木南乔不绕弯子，指了指她放在茶几上闪着淡淡光点的“书”道：“那两人的身份查到了，除此之外，我还发现最近三年每月冥府都丢失了很多魂魄。”
“新死鬼，老鬼都有。每月都是七的倍数，男女各一半，生日是一年十二月都有，其中一月初一，二月初二，三月初三……腊月十二的占比很高，剩下的一大半都是阴历七月十五凌晨所生。”
木南乔表情凝重：“我将发现告诉了白无常大人，大人说，如果再有特殊之人的魂魄在，以特殊魂魄压阵，就可成以鬼养鬼的阵。此后，每个月都需要填进去十四个魂魄。”
“那什么时候这鬼才能养成？”
木南乔摇了摇头：“大人说，想要养可以一直养，每更换一次特殊之人魂魄，厉鬼就能升一个级别，最后成为鬼仙也是可能的。”
“这下麻烦大了，”姚至听了，心里咯噔一声，对封琛道，“你休息一会儿，让木南乔先陪着你，我出去打个电话，这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了。”
封琛欣然点头，懒懒地倚在床头，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快去吧，我会好好休息”。
姚至见他一脸卖乖的表情，心情稍微缓解，对木南乔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姚至脚步声走远，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木南乔立马起身，踟蹰不敢上前。
半晌，她恭敬道：“您——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没有您的搭救，我也不会有现在。”
封琛懒懒抬了下眼睛，嗓音冷冽：“我救你是因为你心存善念，生前凄苦。你能当上阴差是你自己的造化，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别人知道。”
木南乔了然，忙点头：“您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是您救了我的事情。”
封琛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七男七女，一年十二，中元节到，鬼门大开，神魂成。一会儿至至进来，你记得告诉他，就说是白无常告诉你的，你之前忘了说了。”
说完，封琛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声音微弱：“我要睡一会儿，你自便。”
木南乔哪敢再打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虽然她现在已经不用喘气了。
之前魂魄刚刚聚集，她整个魂都处于恍惚状态，没有察觉到现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好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没有持续多久，姚至面色凝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木南乔连忙将封琛交代的话说了一遍，留下那两具骸骨的身份信息，转身消失在房间中。
姚至怔怔地拿着木南乔给的东西，总觉得木南乔走的有点匆忙。
而且这个歌谣，他怎么总觉得和白无常说的以鬼养鬼有些区别，这么重要的歌谣，木南乔之前怎么会忘了呢？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木南乔事情太多。
他低头将木南乔说的话发给敖域。刚刚他已经将一切都报告给了敖域，敖域说他会亲自来一趟，让他们在他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何封他们也在赶回来的路上，现在他们只要保护好戴娇妍、保护好剧组的人、密切查问得会阁等人的去处，等待敖域带人前来就行。
*
京城，特殊安全部总部。
敖域看着姚至给自己发的那段似是而非的歌谣，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嘟嘟嘟嘟，直到电话挂断，也没人接起。敖域淡定给另一个号打取电话，这次电话很快接通，一个清脆的男声传来：“域哥，最近好吗？打电话是找逸哥啊？”
敖域笑道：“最近还不错，我不找你逸哥，我找褚师临问点事，他在你身边吗？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电话这端，穆麟看了一眼墓坑中正指导工作人员清理文物的爱人，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墓坑中身形高大，但并不健壮的男人似有所觉，抬头看过来，正好与穆麟眼神相接，也绽放出一个笑。
他容貌昳丽，这一笑，周围知道两人关系的人全都起哄说：“褚师顾问，穆师弟想你了，你快上去吧。”
这起哄的声音挺大，穆麟当然能听见，他剽悍瞪回去：“怎么，羡慕我，你们也找啊？”
此话一出，一片哀怨声起，褚师临在众人艳羡中出了墓坑走到穆麟身边。
“麟麟怎么了，累不累？”褚师临给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的爱人擦了擦汗，“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
穆麟笑得更甜了：“不累，临哥，域哥找你。”
褚师临转身在穆麟身前矮身：“上来，临哥背你上去休息。”
穆麟也不推辞，爬上褚师临的背，将电话贴在褚师临耳边，就听到敖域笑着说：“小麟身体没问题了？都能跟你下墓了。”
褚师临嗯了一声：“别废话了，想问什么？”
敖域听了，也不闹了，正色道：“你比我存在的久，听没听过‘七男七女，一年十二，中元节到，鬼门大开，神魂成’这首歌谣。”
褚师临脚步一顿：“你在哪里听到这首歌谣。”
敖域：“是姚至告诉我的，说是白无常说的。”
褚师临皱眉：“你们遇见了什么案子了？”
敖域将姚至所诉全都告诉了褚师临。
半晌后，褚师临道：“这首歌谣流传于三千年前，那时候战火纷飞、神鬼共生，人们饱受战火之火，求神拜鬼之事比吃饭还勤。”
“但天道规定神不能有私心，更不能私自插手人间之事，否则将神魂俱灭，但鬼、妖、魔却可仗着人间供奉和人间肆虐的怨气肆意行事。”
“更有邪道利用百姓苦难摆下七阳七阴阵，催生厉鬼邪神为他所用，为祸人间。那时人间哀鸿遍野、厉鬼横行，终有神不忍邪祟为祸人间出手镇压，才彻底结束这场混战。”
“这歌谣是被改过，原版应该是‘七阳七阴一中魂，七七四九魂不停，一年月十二，月月鬼门开，鬼门开，冤魂进，厉鬼出，邪魂成’。”
褚师临声音压低：“敖域，这得意会养的可不是厉鬼，是邪魂。”
敖域听了久久没有回话，就在他想要再问清楚一些的时候，听到褚师临又说：“不过，你应该不用太担心。”
“哦？怎么说？”
褚师临道：“养邪魂除了需要因为某些特定情感，以及因为特定情感死去的人的魂魄，还需要一中魂。这中魂很特别，需要有神性，双眼能勘破世间一切迷障。这种可不是那种简单的阴阳眼，虽然阴阳眼也能代替一下。”
“你说什么？”敖域惊得站了起来，他想起了封琛。
何封说过，封琛的眼睛很特别，不是简单的阴阳眼。本来他是打算封琛加入特殊安全部在仔细检查一下，现在看来，封琛遇见的根本不是意外，那骸骨就是朝着他去的。
电话那端，褚师临听到敖域惊讶的语气，心里顿感不妙：“怎么了，你发现有这双眼睛的人了？”
敖域沉声道：“嗯，那个影帝封琛你们知道吧，新嫁娘案子中，就是他的眼睛看见回溯，才让案件变得简单。”
“这样话，倒是有些麻烦了。”褚师临想了想，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而是道，“我回去一趟，跟你一起去看看。”
敖域深吸一口气：“那拜托你了。”
第035章重瞳子
姚至他们没有等多久，敖域就到了，一起来的还有褚师临和褚师临恨不得时时刻刻揣在兜里带着的穆麟。
敖域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听到敲门声，姚至睡眼惺忪地爬起去开门，身体虚弱的封琛还在熟睡。
怕吵醒封琛，姚至没让三人进来，而是拿着提前开好的房卡，将三人领进了封琛房间隔壁的房间，这样既不会打扰封琛，有异样也可以及时发现，顺便还给何封他们打了电话。
等人到齐之后，敖域也不废话，直接道：“我和褚师临去看了剩下的三具尸体，确实是残留着七阳七阴阵的气息，褚师临说摆阵的人功夫不到位，才会让尸骨上存留魂魄。”
“七阳七阴阵？”姚至不知道敖域已经从歌谣里查出了东西，有些迷茫，“是和白无常说的那首歌谣有关吗？”
褚师临点头，解释道：“七阳七阴阵出自三千年前战乱时期，是养邪魂的法阵。邪魂和厉鬼不同，厉鬼到最后顶多成为鬼仙，也是就是地仙的一种，还大多因为作恶多端在渡地仙雷劫时，被天道清算。”
“邪魂不同，邪魂虽然也是用魂魄血肉养，但养邪魂的魂魄必须是因为某种特定情绪而死，养邪魂的其实是那些特定情绪，魂魄倒是次要的。养到最后，凡是极端情绪都可以滋养祂，祂是可以成神的存在。”
小胡有些不解，摸着下巴问：“师父，现在灵气初步复苏，不是不能支持神明苏醒吗？他们养邪魂有什么用，养了也醒不了啊。”
褚师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解释：“邪魂成神，虽然是神，但和正神有本质区别，祂不需要灵气，需要的是世间的各种极端情绪。”
小胡恍然大悟：“啊，我明白，和师父您之前不化骨的状态有些像？只是不化骨是世间怨气而成，祂是喜怒哀乐什么极端情绪都吸收，对吧。”
褚师临点了点头。
“那这可麻烦了，现在我们线索全断，得怎么找这个得意会啊，也不知道他们这邪魂养到什么地步了。”小胡挠了挠头，“师父，我们要怎么办？”
褚师临和敖域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落在姚至身上，姚至先是一怔，然后马上反应过来，面色凝重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事情跟封琛有关？”
敖域点了点头，见姚至面色不算好，忙道：“不是说封琛有嫌疑，而是说那个得意会的目标是封琛。”
敖域简单地将褚师临告诉他的，有关封琛可能是特殊之人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姚至。
最后总结：“不管丢失的尸体能不能找回来，只要我们守在封琛身边，就不怕抓不住那些人的狐狸尾巴。”
“那封琛岂不是很危险？”姚至道，“封琛身边的人也会有危险。”
“放心，”褚师临安慰道，“敖域会安排好的，我也会帮忙。”
穆麟也连忙搂住姚至的肩膀：“放心，有临哥和域哥在呢。”
姚至脸色这才好点：“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尸体丢失和市局的人脱不了关系，要从雾州市局查起吗？那样的话，需要的手续就不少了。”
敖域道：“放心，我会和滇省这边的公安厅对接，你们尽管查。”
何封也说：“那就交给我吧，姚至和封琛更熟悉，他就留在封琛身边。正好小胖要去减肥营减肥，封琛少了一个助理，姚至就补上吧。”
这事，姚至也听封琛说了，封琛还开玩笑说，正好小胖走了，姚至留下给他当助理直到小胖回来。
现在看来，小胖回来，他也得给封琛当助理，直到捣毁那个神秘的得意会。
一切安排妥当，姚至就先行回了房间，褚师临也带着穆麟去休息，敖域则和何封、小胡他们交代剩下的事。
姚至回了房间，就和封琛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姚至脚步一顿，轻声说：“我吵醒你了？”
封琛眼中浮现笑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不难听，很性感：“没有你，我睡不着。”
那不正经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不用油腻，反倒魅力十足。
不知怎么，姚至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妹妹看的小说中的霸道总裁，那总裁将女主圈在怀里，霸道又傲娇地说“女人，没有你，我睡不着”的情节。
越想，越觉得封琛此时模样像极了小说里的描写，姚至噗嗤一声笑了，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反正得意会一天不除，他就不会离开封琛，想伤害封琛就要先过他这关，倒也不怕封琛无声无息就消失在他生命里。
想明白这些，姚至走了过去，伸了个懒腰，站在床边仔细看观察封琛。
封琛被看得有些懵，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姚至就俯身贴近他的脸，在他想要动的时候，手指捏住他的脸，霸道地说：“别动。”
封琛听话不动，任由姚至越贴越近，最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根手指，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出暧昧的气息。
如果此时有人在这，都会觉得姚至是想要强吻病病弱弱的美貌影帝，但封琛知道姚至没那个意思，他是想要看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封琛从姚至眼里看出了担忧，温柔的手抚上姚至地后脑，“说说，你看出了什么？”
姚至没有说话，他视力不是很好，借着床头暖橙的光芒，贴的如此才能看清封琛的眼睛。
封琛的眼睛很漂亮，眼窝深邃、眼底卧蚕清晰，弧度优美，眼瞳漆黑，眼尾微微上翘。不笑的时候，看着有些冷，一笑就弯起，如冰川融化，桃花盛开。
但姚至看的不是这些，他想看的是封琛这双眼睛跟普通人的眼睛究竟有什么不同。
看了许久，还真让他看出些许不同来。封琛的眼瞳似乎比常人大，也更明亮。
这一发现让姚至有些兴奋，手指不由轻抚封琛眼睛，手指轻轻挨上封琛睫羽。
姚至摸的轻柔又小心，十分珍视，封琛眼睛弯起，指下睫羽轻轻搔动姚至指腹，密密麻麻的酥痒让姚至手指不禁微微蜷缩了一下。
封琛见他这样，眼睛更弯，嘴角翘起，跟偷吃了鱼的小猫一样，有些可爱。
他一把抓住姚至放在自己眼前的手，嗓音含着笑：“看出什么了？”
姚至心下一动，忽然觉得耳朵有些热。封琛明明是被他霸道地捏着下颚，困在床上，但却从容地像个上位者一样游刃有余。自己在他面前仿佛是一个被他包容的、犯了错的顽皮孩童。
这种感觉明显到姚至无法忽略，他心虚地别开视线，又惊觉自己没做错，为什么要心虚，便又将视线移了回来。
他自以为做的隐晦，熟不知通红的耳朵已经出卖了他。
封琛眼中含笑，十分有涵养没有戳穿姚至的小心思，重复问他：“你看出什么了？”
姚至松开捏住封琛下颚的手指，不服输地又贴近了两分：“你是重瞳子？”
封琛眉眼微抬：“不错啊，看出来了。”
封琛确实是重瞳，但和现代医学里讲的那种重瞳的眼科疾病不同。真正的重瞳只是眼瞳更大，更明亮，时刻像是蕴着一汪水，更有多情目之称。
但这些都不是重瞳的重要特征，重瞳最重要的特性是天生阴阳眼。
这种阴阳眼和那种普通阴阳眼不同，普通阴阳眼可不是重瞳，而重瞳必定拥有独一无二的阴阳眼。
传说有这双眼睛的人能沟通阴阳轮回，死后必成鬼神。年幼时也会被各方鬼怪妖魔觊觎夺舍，没高人相护，几乎不能成年。
成年后，重瞳光华内敛，不会再轻易被鬼怪妖魔察觉，算是熬了过去。
也不知道封琛年幼时到底吃了多少苦，也难怪封琛能看见回溯，也不惧怕鬼怪，原来这些常人难以承受的危险和恐惧伴随了他整个成年之前的时光。
姚至有些心疼，侧身躺在封琛身边，手臂饶过封琛的脖颈搭在封琛另一边肩膀上，如同将封琛抱在怀里一般。
如此做好，他闭上眼睛，一下一下轻拍封琛肩膀：“睡吧。”
竟是再也不问了。
封琛有些诧异，他以为姚至会接着问他关于重瞳的问题，没想到不问了，看样子倒像是脑补了什么，对他的态度都变得更温和了。
封琛也侧过身，和姚至面对面，静静地看了姚至一会儿，忽然贴近姚至，把脑袋放在姚至颈窝边，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封琛呼吸变得均匀，姚至才睁开眼睛，垂眸看着窝在自己颈边的封琛，半晌幽幽道：“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随即闭上眼睛，将人揽得微微紧了些，没看见怀里的人虽闭着眼睛，呼吸绵长，嘴角却带着笑意。
一夜无话，第二日太阳照进房间时，房间的床上已经没有相拥沉睡的两人了。
封琛带着姚至正在给小胖送行，小胖自知好日子到头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妄图封琛心软保下他。
没想到，封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绝情道：“再加十万八千八，务必要最好的那个减肥塑形套餐。”
小胖一听，顿时哀嚎的更大声了，最后被黎宇和邹静两人联手扭送上车。怕小胖闹，黎宇和邹静并没下车，准备陪着一起去。
今早敖域找过他们，说了封琛身边会留人保护，而他们最近最好不要留在封琛身边，他们会派人带他们去雾州的特殊安全部先待着，等封琛这边事情结束，一起返回京城。
黎宇他们知道事情轻重，便借着送小胖去减肥的借口一起走了，以免打草惊蛇。
望着车身背影，封琛道：“早该送去减肥。”
姚至笑了：“确实，小胖有点太胖了。我们回去吧，今天敖域他们一早就去市局了，你见不到了。我带你去找我们安全部的顾问，听听他怎么说。”
*
酒店房间。
褚师临将赖床的穆麟抱进浴室，洗漱干净，怀里的人才清醒过来，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临哥早上好。”
“麟麟早上好，我订了早餐，换完衣服出来吃吧，有你喜欢的蟹粉小笼包。”
“好。”穆麟将人推出浴室，“姚至应该要来了，你去迎迎，昨晚我见姚至那样，明显是对封琛上心了，我们也得上心点。”
褚师临笑了：“我明白的。”
姚至是因为他父皇褚师杭，也是因为他，才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虽然姚至说过这和他没关系，没有褚师杭也有会有别人，但有别人，受难的就不一定是姚至，说到底是他欠姚至。
现在姚至好不容易回来了，他当然要好好待姚至，穆麟也是因为他，才会对姚至有愧。
亲了亲穆麟，褚师临退出浴室，便听到有人敲门。
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浴室门，褚师临低喃一声小崽子，抬步去开门。
门一开，褚师临的目光就被站在姚至身后的人吸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忆有问题，他总觉得这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种见过绝不是在电视剧、电影或者满大街的广告牌上见过，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这种感觉很朦胧，但却让他无法忽略。
褚师临压下心中的感觉，侧身让人进来，没看见在他垂眸的瞬间，让他觉得熟悉的人，眉眼微动，眼中多了一丝兴趣。
将人让进屋子，穆麟也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和姚至打了声招呼，目光同样落在封琛身上。
这一看，让他一怔。以往隔着屏幕他没什么感觉，等见到了真人，穆麟竟然觉得十分熟悉。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你——”
封琛笑着问他：“我怎么了？”
穆麟望了望褚师临，见褚师临微微点了点头，才笑道：“就是没想到你比电视上帅多了。”
姚至听闻回头好好观察了封琛几秒，肯定地点了点头：“确实，常服更帅。”
封琛被姚至一脸认真的表情逗笑：“好了，好了，知道我帅，你可以随便看。”
姚至煞有其事点了点t头：“没错，小胖走了，他回来之前你都和我绑定了，可不任我看。”
“哈哈哈哈。”几人都笑了，气氛也融洽了下来。
穆麟适时道：“都没吃早餐呢吧，临哥叫的多，一起吃。”
“好，那就不推辞了。”封琛坐下，看着穆麟道，“听姚至说你叫穆麟？”
穆麟接过褚师临递给自己蟹粉小笼包点了点头：“听说你眼睛很特别，应该能看出我是什么吧。”
封琛点了点头：“你是器灵。”
姚至听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倏地转头看向封琛：“你能看出来？那你看见我的耳朵，听我瞎说不拆穿我，还跟我要狼耳发套？”
想起封琛看见自己耳朵时的笑容，和自己骗封琛那是发套时的内疚，以及封琛说不要熊猫耳朵发套，要狼耳发套时的语气，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呃，”封琛一噎，随即笑得有些坏，“我见你掩饰，只为你不喜欢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我表示理解。”
姚至斜了他一眼，决定不要相信这个戏多的影帝，也是他大意了，能看见回溯的人，看透他原身也是可能。
这么安慰自己，姚至恶狠狠地将一个煎饺放进嘴里，那样子不像是咬煎饺，倒像是咬封琛。
封琛也不生气，夹起另一只煎饺放进姚至碗里，才看向自从他进门就一声不吭的褚师临：“你，我看不清。你很特别，明明是和小胡一样的，但胸膛里却跳动着一颗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封琛，褚师临眼神更是沉了许多。
封琛的眼睛比他想的更厉害，还真是最适合七阳七阴阵阵眼的“中魂”。他今天让姚至带人来找他，就是为了确定这一点。
姚至是绝对的人精，一见褚师临这样，就知道事情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去了，霎时，嘴里的煎饺都不香了。
倒是封琛十分淡定：“这个案子跟我有关。”
“我，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对不起。”姚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并没有把新得到的信息告诉封琛。
“说什么对不起，”封琛说，“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你只是不想我太担心。有你们在我不担心。”
姚至这才笑了：“行，我会好好保护你了。”
封琛颔首，又道：“那我能做什么？做什么才能把想害我的揪出来。”
众人看向褚师临，褚师临沉吟片刻：“我能看看你身上的伤吗？”
封琛欣然同意：“当然可以。”
*
封琛坐在沙发上，上身赤|裸，后背是大团的紫色淤青，看着有些吓人。
褚师临的手隔空覆在伤痕上，片刻后，他收回手，手里像是握着什么。
姚至赶紧将衣服递给封琛，穆麟则问褚师临看出什么了。
褚师临道：“骸骨确实是冲着他去的，但因为骸骨附着残魂，残魂在看见仇人的时候苏醒，才会砸向戴娇倩。”
“本来有这一遭，封琛不会被砸了，但他救人，阴差阳错让轨迹回到‘正轨’，也是这个意外，让我抓到了他们一丝狐狸尾巴。”
“什么狐狸尾巴？”
褚师临微微一笑，手掌摊开，一丝普通人看不见的气袅袅升起，褚师临以手掐诀，那缕气倏地散去又聚集，形成一个如浮雕般的人头像。
这人头像极其不稳定，没维持几秒又散去，但已经足够大家看清“他”的脸，就在要姚至想说这人眼熟时，那缕雾气再次汇聚，形成了另一张脸。
当姚至看见那张脸时，失声道：“郁南，他不是死了吗？”
*
“郁南，戴娇妍富二代男友，一年前去世。”何封站在磁吸板前将郁南的照片贴在磁吸板上，“但经过褚师临确认，郁南根本没死。”
众人目光落在褚师临身上，倒也不是质疑褚师临的能力，就是有些好奇褚师临已经完全没有不化骨特征后，还能沟通阴阳吗？
褚师临迎着众人目光轻轻点了点头：“不影响，有这股气的人是活的。”
封琛接话道：“这股雾变幻出了两张不一样的脸，褚师顾问说，这两个是一个人，最先那个人是我这个角色最初的演员。”
姚至总结：“所以，是戴娇妍撒谎，还是郁南利用戴娇妍？”
敖域：“抓住郁南问问不就知道了。”
那股气已经为他们指引了方向，估计精心策划这一切的郁南，都没料到，他们粗糙的布阵方法|会让魂魄残留，让事情发生偏差，更想不到褚师临会来，还能抓住他的把柄。
说干就干，有敖域和褚师临在，就不需要别人在动手。
两人忽然消失在房间里，姚至舒了一口气，祈祷敖域他们能抓到人，彻底解决威胁封琛的危险。
众人没等多长时间，两人便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到两人凝重的脸色，不用说，众人也知道结果了，两人到的时候，郁南刚刚断气，魂魄也被收走。
本来是假死，现在是真的死了。
除了郁南，被偷走的九具尸体也在，不过现在也都变成了九具森森白骨。
线索又断了，案件看似破了，但又什么都浮在迷雾中。
不过，这起码证明他们查的方向是对的，现在他们需要保护好戴娇妍，找到戴娇妍放走的魂魄，估计还有一丝线索。
还有警局偷尸体的内应，不过就算找到，估计也是和郁南一个下场。
事不宜迟，褚师临当即决定去冥府走一趟，敖域也跟着去了。
等两人再次消失，姚至面色有些沉。
得意会每次都能洞悉他们的行动，就连褚师临和敖域出马，都没抓道蛛丝马迹。他们可以确定这些人里没有内奸，那得意会究竟是怎么知道他们行动方向的？
现在线索又断了，封琛又要置身危险之中，姚至不免有些担心。
封琛倒是不太在意，伸了个懒腰，懒懒道：“姚至，我困了。”
姚至立马道：“我陪回去休息。”
等两人离开，何封等人凑在一起，穆麟开始盘问两人之间的关系。
何封、小胡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柳州啥也不知道，最后还是哈珠一锤定音：“他俩早晚勾搭上，好在封琛已经同意加入特殊安全部了。”
穆麟了然地点了点头，几人还在谈论，穆麟却是微微叹了口气，他总觉得那个封琛有些不对，但他对封琛的感觉不是警惕，而是信任。
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产生信任，让穆麟十分不适，他和褚师临羁绊那么深，也没在两人三千年后的第一面就信任他。
所以这个封琛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另一边，已经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准备午睡的封琛，想着褚师临手掌里的白雾和穆麟看见他时候的样子，眼中露出一丝古故人得见的开怀。
“已经长这么大了，那种天马行空的想法，还真让他成功了，看来我需要准备些嫁妆了。”
“什么嫁妆？”浴室门咔哒一声打开，姚至挽着袖子走了出来。
封琛对他招了招手，等人过来亲自为他挽袖子：“没什么，刚刚黎宇打电话说他妹妹下个月结婚，我说会给他妹妹准备一些嫁妆。”
“哦，”姚至不疑有他，“结婚记得给我请柬。”
“当然。”
两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声音低了洗去，封琛沉沉睡去。姚至发现他脸色好了不少，也躺在封琛身边闭上眼睛。
熊猫是很需要睡眠的，他也困了。
*
另一边，褚师临带着敖域去了冥府一趟，和阎君见了一面。
阎君将他们想要的魂魄交给他们，在褚师临要走时，忽然道：“小友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结识新朋友？”
褚师临一怔，随后问：“阎君何出此言？”
阎君宽和的眼睛浮现笑意：“没什么，就是忽然有些怀念老朋友。自从天地灵气消散，也就只有本君还因为职责存在，本君的老友们消散的消散，沉睡的沉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这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我如何想他们。”
敖域行了一礼：“阎君放心，会有重聚的一天。”
“哈哈哈，”阎君大笑，“小龙通透，对，还有重聚的一天。你们去吧，虽然阴间不管阳间事，但那个得意会跟冥府抢魂，冥府也会提供帮助的。”
褚师临、敖域：“多谢阎君。”
阎君笑道：“两位小友请回吧。”
话音落在，阎君面前阴气腾起，消散时，阎君已然不见了踪影。
两人对视一眼，也离开了冥府。
同一时间，酒店房间中，封琛忽然睁眼，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喃喃道：“好你个阎王孙，编排起我来，看来真是惹了他了……”
第036章冥种
自从郁南死后，剧组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怪事，封琛和姚至听到的女性哭声也再也没有出现过，雾州市也没再离奇死人。
关于尸体丢失的内鬼也找了出来，倒是没死，只是他们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是被推出来的炮灰，偷尸体的事市局的几个保洁，因为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