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不断重复各种基础问题，有时候是按照顺序问，有时候会突然打乱顺序问，问到最后，闻以晴都有点混乱了，干脆闭嘴不答。

她这样正是刘晓他们愿意看到的，闻以晴累了，脑子已经不如之前转的快了。虽然熬鹰一样熬一个女性有些下作，可他们必须这样做。

刘晓、王霸对视一眼，继续重复之前的问题，好有的熬呢，他们必须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

审讯无聊，封琛有些困，捏着姚至的手慢了下来。姚至低头看他，声音温和：“先去我宿舍睡一会儿吧。等敖域回来我们一起回去。”

封琛当然没意见，他也没放开姚至的手，在起身的瞬间和姚至十指相扣，手拉着手牵着姚至出门。

在路过其中一个外勤时，封琛脚步一顿，姚至没防备撞在封琛背上，疑惑地看向封琛：“怎么了？忘了什么吗？”

封琛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笑得华丽迷人，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样夺目。

“没事，就是觉得至至对我真好。”封琛意有所指，“果然最喜欢我了。”

姚至噗嗤一下笑了：“是是是，我最喜欢你了，走吧，我们回去休息。”

话音落下，姚至率先抬步，拉着封琛出了门。

两人刚出门，就听到柳余天真的声音：“大齐哥，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生病了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大齐：“…………”

*

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一个巨大的炼药炉放在中央，炼药炉下燃烧着熊熊火焰。火焰颜色不同于正常火焰，似蓝非蓝、似红非红，非常诡异，却奇异地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火光照亮的地面上，能清晰看见横七竖八叠了无数个人。

不，也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有的长着翅膀、有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各种动物、有的则人身兽头，或者四肢干枯如草木的妖异模样。

这些“人”无一例外，丹田处鲜血汩汩，无数五颜六色、如同有着生命一样的“细线”顺着丹田处的伤口狠狠扎进众人的丹田内。

而细线的另一头汇集在一起，伸进炼药炉敞开的炉口里。

第086章要答应吗？

炼药炉虽是密封，却还是有无数光点从被细线汇聚堵住的炉口里散发出来。

光点从空中落下，如同星子一般将周围照亮，又如流星一般，灿烂得转瞬即逝。

随着溢出的光点越来越少，倒在地上昏迷的“人”同时露出痛苦至极的神情，挣扎起来。可他们拼尽全力，也只是抽搐了一下，便再没了动静。

房间昏暗的角落里，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人垂着头靠墙坐着，雪白的衣服上全是鲜红的血迹，丹田处同样扎着一根线，只是这根线别别人身上的粗了不少，也亮了不少。

忽然，扎在男人身上的线绷直，竟然将男人的上半身拉离的墙面。男人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就是横七竖八躺到的“尸体”。

男人缓缓转动了下脑袋，眼中满是茫然之色：“……这是怎么了？”

男人揉了揉额角，低头看见扎在自己身上的线，目光瞬间聚焦，变得冷厉起来。他伸手抓住“细线”咬着牙一寸一寸地将扎进自己身体的细线扯了出来。

最后一下的时候，鲜血喷洒，男人疼得闷哼一声，脸色煞白，额头上汗霎时浸湿及肩头发，顺着发梢滴落在血泊中，激起一个个的“小水洼”。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他浑身是血，娃娃脸在光点的映衬下忽明忽暗，配着他冷厉的目光，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好好好，”男人狠声道，“竟然敢如此算计老夫，算计我大鸨鸟一族，老夫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男人再次看了眼已经毫无生气的本族同伴和那些别族的同伴，撑着最后的灵力抹掉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消失在昏暗的房间里。

男人走后不久，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房间门被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处。

那人先是扫了一眼满地、已经大半化为原形的尸体，嘴角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他缓步走进房间，神经兮兮地抚摸着伸进炉口的无数细线中，发出一声类似“高|潮”一般的高亢之声。

“好好好，吾神果然没有骗我，不枉我和那个野原家合作。鬼刹族当真是这世间至宝，配合着五行灵力，我只是沾上一点便修为大增，不够不够！灵力还不够！”男人神色癫狂，垂眸看见满地尸体又一脸嫌弃。

“来人！”男人踢开自己脚边的尸体，对着听到声音赶来的人道，“死的扔出去，还不够，给我去抓。”

来人不敢反驳，低低应了一声，和另外几人进入房间将已经咽气，完全化为原形的尸体脱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他太过敏锐，关门的瞬间，来人看见房间里的男人看他们的眼神已经从无视变得恶意，满是贪婪。

来人心里一惊，再也不敢看下去，拖着尸体匆忙走了。

*

特殊安全部，姚至的单人宿舍。

虽然说是单人宿舍，但已经不是姚至最初的那个了。凡是入职特殊安全的人都会分一间宿舍，单身的就是单人宿舍，情侣可以选择双人宿舍或各自的单人宿舍，家庭还有家庭宿舍，各色房形应有尽有。

姚至以前也是自己一间40多平的单人宿舍，虽然不大，但一个人住完全够用。后来封琛入职，敖域没有给封琛安排宿舍，而是给姚至换了一间更大的宿舍。

这间宿舍60多平，作为两人宿舍有点小，但作为单人宿舍又有点大。而且在走廊最末端比较安静，不是特殊安全部这帮喜欢热闹的外勤喜欢的房间，便一直空置了下来。

敖域觉得封琛应该喜欢安静，加上他也不长住，姚至又纵着他，便直接将这间宿舍给了两人。果然，两人都没反对，痛快地搬了进去，封琛也算是在安全部有了落脚的地方。

此时，宿舍的小厨房里传出一阵阵食物的香味。

封琛刚醒，出房间看见的就是姚至穿着一身淡青色的棉质睡衣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暖橙的灯光落在姚至身上，为姚至披上了一件毛茸茸的外衣。

温暖的夜、明亮的房子、扎着围裙为你细心烹饪美食的人、食物的香气、热气的蒸腾，这是从古至今人们迷恋、追求的名为家的“东西”。

封琛发现自己原来也迷恋“家”。沉睡前他是高高在上的泰山神，他给了没有容身之处的人“家”，他自己则没有家。

热闹的泰山府邸只是他的住所，里面的人见到他不说害怕，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一个像姚至这样，将他当成一个普通人护着，保着。

这不是姚至不知道他身份才会这样，姚至失踪前，虽然不是确切知道他的身份，但知道他不是凡人，那时的姚至也从没觉得他强大，就可以不用被担心，就不会伤、不知疼、不知累。

姚至会关心他的身体，关注他的情绪，会在他累的时候给他肩膀靠，也会在他情绪波动时，及时给予关心。

想来那会儿他就已经因为姚至这样的举动动了心，只是他身在迷雾之中，自己也看不清罢了。

“呵呵呵。”封琛低低笑了，看向姚至的目光越发柔和，觉得幕后算计他的人也不全然一点好事没干，最起码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松松地倚靠在门上，封琛毫不掩饰自己的视线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姚至视力不好，感知力却是常人的几倍，封琛这么“放肆”的目光，跟直接在他眼前晃也不差啥了。而且封琛的目光里除了带着欣赏意味，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像是……

像是要把他扒光一样。

姚至不知道之前还含蓄表达的人为何一觉醒来变得如此肆无忌惮，但他知道男人在面对自己势在必得的人或事物时，狼性才是最真实的。

以往的无害、温和，都是为了接近猎物的伪装，一旦确定走入了猎物的范围，便会撕下伪装，猛地扑上去狠狠咬住猎物的脖颈，让猎物再也无法逃走。

姚至也是男人，面对封琛犹如挑衅的目光，最好的反击就是回身和封琛对望。两人的视线相接，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同以往的火花、势在必得决心和……朦胧暧|昧。

温暖的空气，极速升温，两大“猛兽”的对峙绝不是温和的，气势在小小的房子里激荡。

半晌，封琛气势一松，化为柔和的风一缕一缕缠上姚至。

到底是比姚至多活了万年之久，封琛十分了解“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也早就知道姚至的“弱点”为何。

只见封琛唇一勾，泛红的眼尾像是绽开的桃花。他长得本就摄人心魄，冷着脸都能吸引无数小姑娘、大老爷们对着他嗷嗷叫。这会眼含情，嘴含笑，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松弛的魅惑感。

姚至清醒地被封琛吸引，一步一步走到封琛面前，伸手抚上封琛的脸，迷恋似的轻轻抚摸。

封琛配合地低头，让自己和姚至保持在同一高度，也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无害。姚至却清楚地知道此时的封琛才是最危险的，可他甘愿被这样的封琛一点一点拆吃入腹。

他的手抚上封琛的眼睛，一点一点地抚上封琛浓密的睫毛，感受指尖被封琛睫毛搔动的痒意，轻笑一声，便要开口，却见封琛突然贴近。

姚至没动，任由封琛贴近，近到两人鼻尖若有似无地相贴，近到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近到被封琛的笑再次吸引，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沉浸在封琛为他编织的美貌陷阱里。

“我可以亲你吗？”封琛恃靓行凶，唇齿轻启，初醒的沙哑掩不住优越的嗓音条件，在姚至听惯了的低沉磁性中添了一丝惑人的性感，“至至，我能亲你吗？”

姚至霎时瞪圆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怎么被抢先了”“你好狡猾”的不可置信。

他这表情无异于最好的邀请，封琛倾身，将两人唇齿之间的距离化为零。

最开始只是唇挨着唇，片刻后，封琛手下移揽住姚至的腰，将人压向自己，另一只手穿过姚至颈侧落在姚至后脑上加深了这个吻。

姚至觉得自己快要化了，封琛的气息顺着两人交|缠的唇舌，从他的口腔、鼻腔沿着中枢神经传进他的大脑，再从大脑传遍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姚至沉醉在封琛的气息里，在封琛吻上来时便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了，搂上的封琛的脖颈，将人压向自己。

吻越发激|烈，两人一会儿像是互相进攻、敌对的将军，一会儿又像是缠绵的盟友，势均力敌的对战里，两人同时尝到了甜头，更加不愿意放开对方。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厨房的水壶发出尖锐的叫鸣声，封琛才松开姚至。

两人相视一笑，姚至垫着脚亲了一下封琛的额头，温声道：“封琛，我喜欢你，想带你回家过年，想余生都陪着你。”

见封琛张嘴要答，姚至捂住了封琛的嘴，在封琛疑惑的目光里，灿然一笑：“封琛，我其实很争强好胜。我知道你有秘密，一直都知道，我不在乎你的秘密是什么，但有一点你要知道，那就是——”

姚至目光坚韧，语气带着不容他人质疑的肯定：“那就是，你只要答应了我的告白，就不能三心二意，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你——要答应我的告白吗？”

第087章五行五灵刹阴阵

“你……要答应我的告白吗？”姚至面上一脸镇定，心跳却如擂鼓一样忐忑，眼神也开始不自觉的躲闪，生怕在封琛眼中看到自己不愿意见到的情绪。

但他刚移开视线，又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这样便露怯了，克制自己躲避的冲动，梗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封琛。

姚至这番自以为犀利的表现落在封琛眼中，就跟一只想要跟你玩，却又怕被你抛下的小狗一样可怜又可爱，封琛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他的至至太可爱了，威胁人都只是放了一句“我会恨你一辈子”的狠话，想听到自己回答，却连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都忘了拿下来，这种表面镇定，内心慌乱的样子让他微微有了些欺负人的负罪感。

不过他不打算道歉，他不止现在要欺负姚至，以后更会“欺负”姚至，谁让他的至至这么好，这么可爱的，

一想到自己“欺负”姚至时，姚至可能会发出的可爱声音和性感的表情，封琛心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

现在还不是时候，封琛努力压下心中的火，看着姚至微红的面颊和现在都没放下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在姚至“气势如虹”的眼神里，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姚至的手心。

这绝对的调|情|动作惊得本就心如小鹿乱撞的姚至发出一声轻呼，倏地一下把手缩了回去，还后退了一步，又瞬间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到底露了怯。

姚至：“…………”

姚至脸更红了，手指捏着衣摆仰着头看着封琛：“你笑什么……答不答应？”

封琛向前一步靠近姚至，高大的身躯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手也没闲着一把搂住被他逼得再次后退一步的姚至，俯身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封琛的鼻尖，含笑道：“至至，你的争强好胜呢？”

姚至：“……”

此时的封琛像是得胜的将军，动作、神情温柔地能滴出水，语气却恶劣地像是在调|戏、欺|辱|败军将领的恶人，他亲了亲姚至的鼻尖：“至至，刚刚的勇气呢。”

姚至抿了抿嘴，恶声恶气地说：“怎么，看不上我了？”

“呵呵呵，”封琛愉悦地笑了，“不，我更喜欢你了。至至，我答应，我也很“争强好胜”，占有欲更强，以后咱俩愉快地互相祸害对方吧。”

姚至听了，心里骤然炸开一朵朵名为幸福的小花，脸上也缓缓绽出一个灿烂的笑。他双手搂住封琛的脖颈，将人压向自己。

告白过后，甜蜜的亲吻才是互通心意的情侣间该做的事情。

封琛也正有此意，他顺从地被姚至压低头，就在两人唇舌即将相接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姚至，姚至，封琛醒了吗，没醒你先别守着了，出事了，敖域那边紧急开会！”门外何封将房门敲的碰砰砰作响。

姚至泄气了，头抵在封琛肩上，嘟囔了一句：“这帮坏人真是晚上了也不消停，打扰情侣谈恋爱是会被驴踢的。”

封琛低低笑了，碎碎念的姚至幼稚得让他心都要化了，扶起姚至的头，轻轻啄了好几下姚至的唇，才笑着说：“去吧，我们往后的时间很长很长。”

“也是。”姚至深吸一口气，离开封琛宽大、安全感爆棚的怀抱，去给还在叫门的何封开门。

门外的何封正嘀咕自家兄弟是不是被鬼迷了，怎么还不开门，就看见面前的门被打开，姚至一脸阴郁地站在他面前。

何封：“……兄弟，我……得罪你了？”

“没有，等着，我换了衣服就来。”姚至呵呵一笑，砰地一声关上门，差点没砸在何封鼻尖。

何封：“…………”

破案了，他一定是哪里得罪姚至了，何封摸了摸自己发热的鼻尖，认真细想。还没等他想出结果，房门再次被打开，穿戴整齐的姚至和封琛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看了一眼，何封就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儿了，貌似姚至和封琛的嘴唇都特别红润，像是亲过了一样。

“你们……”何封好像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姚至了，露出八卦的神色，“你们俩是……”

“闭嘴！走吧。”姚至白了何封一眼，“不是急吗？”

何封一噎，也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忒小气了，好兄弟分享一下怎么了？”

姚至不理他，推开姚至，牵住封琛往外走。何封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路上，何封将发生了什么仔细地跟姚至说了。

大鸨鸟一族全体失踪，哈珠去联系了别的群居妖族，虽然没有像大鸨鸟一族全军覆没，但最近确实有很多人无缘无故地失去了联系。

由于他们妖族天生自由，活得时间也长，长时间不联系有可能是躲在什么地方苦修，也就没人在意。要不是哈珠问，他们还真没发现那么多妖怪失去了联系。

这一发现，让那些族长坐不住了，安顿好族人，全都施法到了京城，想和特殊安全部合作查清族人去向。

此次来的有狐族、虎族、蛇族、雀族的族长，他们是代表本族和同盟族来的，出了这样的事，各族怕再出事，族长们也没敢倾巢而出。

敖域还没等听完几个族长的陈述，一个血淋淋的人忽然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

掉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的大鸨鸟族长——保大宝。

这一下惊了所有人，敖域立马将大宝族长送到了鹿灵那里，会议地点也定在了大宝族长的病房里。

“情况就是这样了，大宝族长伤的很重，内丹少了一半。”何封边走边说。

“少了一半？不是都没了？”姚至诧异。

何封点了点头：“对，少了一半。”

姚至皱眉，内丹是妖怪修为的结晶，妖怪有80%的修为全在内丹上。天地灵气充足那会儿，道士和妖怪都多，有的道士不走正路拿妖怪内丹炼丹增加修为，但那都是整个剖丹入药，没有什么能抽取一半内丹的技术。

可何封却说大宝族长内丹少了一半，是如今科技发达连带着这种技术都发展了，还是说他们孤陋寡闻了？

似乎看出了姚至的疑惑，封琛握住了姚至的手，姚至回过神看向他，轻声问：“怎么了？”

封琛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五行五灵刹阴阵。”

“什么？”姚至、何封异口同声问。

*

大宝族长病房，丁宇头上裹着纱布坐在床前，旁边是嘤嘤嘤哭泣的小鸟妖。

大宝族长被哭得有些头疼，娃娃脸上满是生无可恋。敖域见了，给陆开一个眼神，让他把哭哭啼啼的小鸟妖送回去，才开口问大宝族长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连内丹都少了一半呢。

这时，姚至他们也走了进来，姚至面色冷厉地说：“敖部长，我们知道大宝族长到底被什么所害了。”

房间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姚至，姚至稳如泰山，一字一句道：“五行五灵刹阴阵。”

这名字听着就很阴邪，在场的连同活得最久的狐族族长胡姬在内都没听过这个阵法。

“那是什么？”敖域问。

姚至看了看封琛，将位置让给封琛。

“五行五灵刹阴阵是极上古的一个阵法，以鬼刹族角为阵眼，引动五行之气抽取五行灵力用于——”封琛顿了一下，似笑非笑道，“用于移植神之眼。”

敖域：“……”

他没看错，封大佬刚刚的笑是不屑吧。幕后之人估计不知道他们想要的神之眼根本不在普通人身上，也根本无法被移植。

那本残籍他看了，还匆匆赶回家问了自家那条只会坑儿子的爹，得到他爹一个爱的暴栗和他是杞人忧天的话后，又被他老爹一脚踹回了凡间。

摸了摸自己被踹疼的屁股，敖域暂且放下心来，同时觉得封琛挺有意思的。

神之眼能不能被移植，封琛最清楚，但他就是不说，看着姚至为他担心，真是挺坏的，姚至再聪明估计也玩不过封琛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

他估计也玩不过，还是保密好了。

回忆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敖域轻咳一声：“看来对方开鬼门，引冥府地震，忘川逆流就是为了抓捕鬼刹族。五行之气空气中就有，但五行灵力非妖族精炼过的内丹中的灵气最佳，难怪难怪——”

“那被抽取了五行灵气的妖族会怎么样？”一直没说话的虎族族长问。

他生的高大威猛，面颊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说话的时候疤痕随着面部肌肉抖动，看着有些渗人。有些外勤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似乎有些害怕。

封琛倒是撩开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内丹何时化为乌有，人也就废了。不会死，但也断了仙途，从此变成有灵智、永远无法化形的野兽。”

“岂有此理！”虎族族长大怒，“竟然如此残害有灵一族，别让老夫逮到他，逮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那个什么神之眼又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出来引出那些残害我们有灵一族的人不，老夫必定保护他安全。”

第088章过渡

虎族族长不止外表狂野，内在更狂野。他本就是猛兽成精，成精后一直潜心苦修，对于人世间人和人之间的虚与委蛇是半分不懂。

心里怎么想，他嘴上就怎么说，没有侮辱人的意思，但也绝对算不上不恭敬。加上因为生气，他脸上疤痕抖动，声音也粗声粗气的，显得更加凶神恶煞，看着不好看，听着着实不好听，还差点吓哭了一个刚要进来查看大宝族长情况的小护士。

这小护士是偶然吃了一株灵草化形的，没什么真本事，本体还是只兔子，被这么一下，耳朵都露出来了，一步窜出去老远，嘤嘤嘤的跑走了。

众人：“……”

虎族族长：“……”

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开口。

片刻后，还是敖域这个特殊安全部的管事人开了口，他轻咳一声却不是将此事揭过，而是说：“虎宣族长，在这里还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和态度。”

虎宣这态度和这话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敖域不会有太大反应，因为他知道虎宣针对的是幕后之人，而且情商特别低，他一般不会和这“傻子”计较。

但这话是对着封琛说的，敖域觉得自己全身鳞片都要炸起来了，他可没忘丁宇因为不敬封琛差点没被雷劈死，再说，他还把他们特殊安全部的兔子给吓哭了，估计一会鹿灵就要冲过来了。

果然，外面的雷还没劈下来，鹿灵气势如虹地踹了一脚本就敞开的门，进屋也不看都有谁直接来到虎宣的面前二话不说揪着虎宣的耳朵就给了对方一顿老拳。

虎宣以前被鹿灵救过命，也不敢还手，被打的嗷嗷直叫，半点刚才的气势都没了。等鹿灵出够了气，他才扶着腰站起来，觉得自己流年不利。

叹了一口气，虎宣道：“老夫记住了，老夫就是太生气了，才会语气不好，没有针对谁的意思。那只小兔子，老夫自会有补偿的。”

听了这话，鹿灵才算满意，趾高气昂地说：“算你识相，说吧，你刚刚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虎宣把发生的事情和刚刚自己说的话告诉了鹿灵，就见到鹿灵一步三跳地离远了自己，指着自己道：“你你你，一会儿离我远点，遭雷劈可别连累我。”

虎宣：“……”

他揉了揉眉心：“我干什么了，我就遭雷劈，鹿灵你别打岔，说正事呢，那幕后黑手为的不就是神之眼吗？那我们用神之眼引出他不就好了吗？”

一同来的狐、蛇、雀族的族长虽然没出声，但也觉得虎宣说的有道理。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们都会保护拥有神之眼的人，必然不会让人落在幕后之人手里，否则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作嫁衣。

只是他们比虎宣心细，见到鹿灵这种反应，敖域又在虎宣没恶意的时候出言提醒，想必神之眼的主人身份不一般且就在现场。

这么想着，狐族族长胡姬视线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当视线落在方才侃侃而谈“五行五灵刹阴阵”的、长相不似凡人俊美的男人身上时，忽然被一道冷厉的视线盯住，随即自己的视线被挡住。

胡姬定睛一看，挡住她视线的居然是只修为高深的大熊猫，可她再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大熊猫筋骨皮肉都不是上了年岁的样子，明明还是只“小”熊猫，缘何会有这么高深的修为？难道修为不是正路来的？

不怪胡姬会有这样的想法，兽类开蒙不易、化形更不易，化形后从弱小长成大妖更是万中无一，就算你资质再强也不如那些先天灵兽、凶兽，所以想要短时间内修为高深，走正路根本不可能。

不过……胡姬再次仔细看向姚至。姚至神色清明，根本不像妖怪，周身鼓动的妖力却半分妖气也无，反而带着点仙灵的味道，再观他的气运，胡姬皱起眉头。

姚至的气运她看不懂，她想要仔细看时，就有一层迷雾遮挡，除了遮挡她识眼的雾，剩下的就是姚至那能闪瞎人眼的功德金光。

胡姬：“……”

功德金光如此之厚，必然不是为非作歹、不走正路的恶妖，那必定是有什么奇遇。

胡姬看向敖域，疑惑地问：“什么时候食铁兽一族出了一个这么少年天才，猫族长怎么没说过。”

敖域尴尬一笑：“这，这，说来话长了。”

胡姬：“那就长话短——”

“我的身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姚至声音冷冽，面无表情打断敖域和胡姬没营养的话，“我不同意用神之眼去引幕后黑手。”

“听明白了吗？我、不、同、意。”

后一句话，姚至说的铿锵有力，不容许他人反驳。紧接着他浑身气势暴涨，大妖之气全开，蛮横的妖风冲的几个族长后退一步后，全都心中一凛，下意识便想出手，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后，又压抑住自己。

“你凭什么不同意，哎呦，鹿灵你打我干嘛？”虎宣脾气爆，不能动手，嘴便不闲着，只是他刚开口，就被鹿灵拳头镇压，险些没给他打成脑震荡。

鹿灵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可闭嘴吧，你知道“神之眼”的主人是谁吗？就敢随便让人去当饵？姚至这是在救你呢。”

“主人？神之眼难道还有主人？不是人类自己长的眼睛吗？”虎宣这才发现他们好像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眼见着话题被拉回的正规，敖域拍了拍姚至，示意他给封琛找地方坐下，同时挡在两人身前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现在他们要讨论的可是眼睛的真正主人是谁。

而封琛就是眼睛的真正主人，也就是说，他要知道封琛真实身份了，最重要的是，现在眼睛主人隐匿在众人之间听众人讨论他，这要是有人大不敬，他们会不会也被殃及池鱼被雷劈？

姚至不肯，他不允许有人危害封琛的安危。就在他还要发表意见之时，眼睛忽然被人挡住，后背也挨上一个温热的胸膛，随即温热的呼吸扑进他的耳朵里。

“至至，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姚至不答，封琛贴着他耳边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又磁性又性感，还带着只有姚至能听懂的情爱意味。

姚至太喜欢封琛了，这样的封琛他根本招架不住，头顶上由于修为大增已经能控制的毛茸茸的圆耳朵倏地一下冒了出来，宽松的裤子都遮不住藏从尾椎骨伸出来的毛茸尾巴。

封琛和姚至靠的极其近，两人之间连一张纸都塞不进去，姚至的变化完全逃脱不了他的感知。

他微微一笑，移开遮住姚至眼上的手，罩在姚至毛茸茸的耳朵上，另一只手下滑落在了姚至的……屁|股上，揉啊揉。

这动作堪比流氓，两大要害——耳朵和尾巴都被人掌握，姚至身子一软，跌进封琛的怀里，哪有刚才和四大妖族族长对峙时气势十足的样子。

封琛将人揽在怀里，仗着大家的视线都被敖域挡住，在姚至毛茸茸的耳朵上亲了一下，轻声道：“还是个少年熊猫呢，火气别那么大，我们静观其变。”

姚至浑身酥软，嘴是硬的：“少年才火气大，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消了火气吧，陪我去坐一会儿。”

听到封琛声音里带着些许疲累，姚至这才罢休，从封琛怀里站直，满眼担忧地扶着封琛朝着旁边的空沙发走去。

因为敖域说要在这件病房开会儿，所以鹿灵给大宝族长安排了最大的豪华病房，那沙发说是沙发，但比一张单人床都大。

姚至坐在沙发边，让封琛躺在自己的腿上，一边用食指和中指小心地按揉着封琛的太阳穴，一边小声和封琛说着话。

两人之间浓情蜜意的氛围只有在两人周围的人才看得见，然而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鹿灵吸引过去了。

鹿灵：“这神之眼，可不是鬼眼、天眼那些有能力之眼的普称，而是真正的神的眼睛。”

“神？”

“神的眼睛？真的有神存在？”

“你是不是傻了，门神、灶王爷、城隍、阎君、黑白无常不都是神吗？”

“不对，不对，”有人反驳，“门神、灶王爷属于小仙，不是神，城隍、阎君黑白无常也是鬼神，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是神。”

“你在这跟我玩什么扒字眼的游戏呢？”

“你这人，怎么还生气了……”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病房里的众人像是开了锅的水，不受自己控制地乱蹦跶。

“都闭嘴，听鹿灵说。”敖域脸色难看吼了一句，“你们都是峨眉山的猴子吗？这么不分轻重。”

众人被吼，也不敢回嘴，委委屈屈地看着鹿灵，那意思“您说吧，我们不吵了”。

鹿灵倒是希望他们继续吵下去，山主说过不让暴露他们的身份，但刚才虎宣虎了吧唧的，她为了让虎宣别作死嘴秃噜了，这下好了，成了她作死了。

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说了，只能疯狂头脑风暴，在生与死之间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家刚刚讨论的对，像是门神、城隍之类的神在传统意义上来说不算是真神。而我说的神之眼是真神泰山神的眼睛。”

鹿灵压低声音：“我说的泰山神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道家尊神东岳大帝，而是初代泰山神，盘古大神之子。”

“什么？”众人哗然，毕竟他们谁也没听说过盘古大神还有孩子啊，还是什么初代泰山神。

“你是怎么知道的？”胡姬活得年岁更长，倒是听说过这个传说，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鹿灵摸了摸鼻子，神色中满是自豪地说：“因为我是泰山神座下最厉害的医仙！”

第089章第一层马甲

鹿灵的话震惊里在场所有人，就连敖域这个依稀知道鹿灵身份不普通的，是个正经医仙的人都惊讶不已。

要知道，普通医仙和真神座下医仙还是有本质区别的，虽然敖域还不知道这个泰山神到底有何本事，但既然是盘古之子，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换句话说封琛是上古真神，还是盘古之子。

我的妈呀，要不是他敖域还是见过一些世面，也知道一些内情的，这时候非要喊出来不可。

也难怪丁宇冒犯封琛会被雷劈，这可是盘古大神的儿子啊，那是能随意冒犯的吗，雷劈可能都是仁慈的。

偷偷看了一眼长躺在姚至腿上，面容放松和姚至说笑的封琛，敖域心底暗自咂舌，他们特殊安全部也真是气运如虹了，这样一尊尊神居然被姚至这么简单就勾来了，也是挺魔幻的了。

咽了咽口水，敖域收敛心神继续听鹿灵科普。

“泰山神是盘古大神开天地后，秉承盘古大神的神魂而生，可以说是盘古大神的神魂成精，也可以说是盘古大神之子。”鹿灵道，“本来山主，也就是泰山神应该成为那时的天道，但山主不愿意。”

“然后呢？”众人越听越心惊，特别是虎宣，已经感觉背脊发凉了。如果这神之眼是泰山神留下的“神物”，被“神物”选择成为主人的凡人的地位也不是他一个小小虎妖能比拟的。

摸了摸头上的汗，虎宣觉得自己声音都颤了：“鹿灵你别大喘气，接着说吧，我、我能承受。”

鹿灵嗤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家山主没有那么小气。”

“什么？你是说你家山主还在？”胡姬抓到鹿灵话里的关键，“上古神祇不是陨落的陨落，沉睡的沉睡了吗？泰山神……苏醒了？”

此话一出，在场人眼睛唰地一下全亮了，看着鹿灵的眼神像是一排一排激光一样，差点没把鹿灵凌迟了，特别这些视线中，她还看见了自家山主，和自家山主想要瞒着的人的视线。

鹿灵脸倏地垮了下来，用自己平生最好的演技挤出了两滴泪水：“当然没有。”

“没有？你说你家山主没那么小气是什么意思？”虎宣不懂了。

鹿灵眼睛转了转道：“神之眼毕竟是我家山主的眼睛，他沉睡前特地将自己眼睛赋予有大功德之人，以保世间安全。”

“既然是大功德人，又有我家山主眼睛，自然会带着我家山主一些特质，当然不会小气了。”

“哦，原来是这样。”

众人觉得鹿灵说的十分有道理，虎宣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你接着说，没成为天道，这位泰山神大人掌管什么啊？”

鹿灵说：“山主是掌管天下山川水脉、地脉的神，和天道遥遥相望。”

“地脉？”敖域忽然出声，他好像知道了为什么得意会和倭国对封琛虎视眈眈了。

泰山神也就是封琛是掌管天下山川水脉、地脉的神，他的眼睛必定能看穿地脉位置，得意会和倭国估计不知道封琛本人就是泰山神，只以为他是承接泰山神眼睛的凡人。

所以，他们想抓住封琛，移植封琛的眼睛好能看穿地脉位置，对地脉动手脚，断我华夏气运。

而封琛的魂魄正好可以用来供养那什么邪魂。得意会会和野原家族合作，这完全是各取所需，还真是一点都不浪费，当真好算计啊。

敖域深吸一口气，看着被自己打断个鹿灵，咬牙道：“你继续。”

鹿灵眨了眨眼睛继续闭眼吹自家山主：“我家山主的眼睛那可带着他神魂的味道，拥有他眼睛的凡人，等同于半个山主，你们拿半个山主去引幕后之人，不怕遭雷劈，我还怕呢。”

鹿灵语速极快，把话题拉了回来，还顺带解决的封琛身份的问题。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自觉很满意，山主应该也挺满意的，因为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已经移走了。

偷偷看去，见山主嘴角带着笑意说着什么，姚至也是抵着头，就算没看见他的表情，鹿灵也能知道，此时姚至的表情一定是温柔的。

有心想要听听两人之间的对话，又怕被山主抓到小辫子，鹿灵强忍着浓厚的好奇心，看向四大族族长，道：“你们听了这些还想拿人去当诱饵吗？”

四大族长哪个敢应声啊，鹿灵那样子不像撒谎，他们可不想被雷劈，正考虑要怎么说才能显得真诚不被雷劈时，坐在大宝族长床前的丁宇猛地看向沙发的上的封琛，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啊，我被雷劈原来是因为这个？”丁宇颤抖地指着封琛，声音里带着恐慌，“我，我我不会再被雷劈吧！”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刚好看见撩开眼皮神色冷淡看着丁宇的封琛。

众人：“……”

好家伙，原来神之眼的此任主人就在，那刚他们说的话不就等同于“对着和尚骂秃子”“对着厨师骂菜不好吃”，结合丁宇的话，他们没被雷劈，神之眼的主人确实是不小气。

虎宣摸了摸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心想还真有人被雷劈，原来鹿灵真的不是诓人的。

“那个，你……您别降雷劈我，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说到最后，虎宣觉得今天真的是面子里子都丢没了，闭了闭眼睛不说话了。

封琛没有起来，他懒懒地躺在姚至腿上，气势却半分不弱，他眼神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声音不凉不热：

“降不降雷不是我能控制的，问心无愧，不对他人抱有恶意，相信“泰山神的眼睛”不会计较你们对我的……不敬。若是违背，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看了看说完话就闭上眼睛不看他们的封琛，又看了看满身绷带缠得跟个粽子一样的丁宇，都沉默不语了。

丁宇：“……”

好吧，他被雷劈是他的错，他以后再也不敢瞎说话了，也不敢再心存恶意了。

想用封琛当诱饵的计划被鹿灵一番话打消了，虎宣烦躁地挠了挠脑袋：“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们残害我们有灵一族吗？”

鹿灵一巴掌拍在虎宣头上：“你急什么，大宝族长从里面出来，我们可以杀回去，先解救一部分人，咱们顺藤摸瓜不就好了。”

虎宣一脸无语：“鹿灵，你不知道，大宝族长找不到回去的路了。那地方很隐蔽的，有重重防护，大宝族长受了很重的伤，能回来都是奇迹了。”

“啊，是这样啊，我不知道。”鹿灵有些尴尬。

其余几个族长也是一脸愁容，他们是不敢再用封琛做诱饵了，可大宝族长又找不到地方了，事情陷入了僵局。

有的人说，可以催眠大宝族长，可能会有收获。

有的人说没用，还可能会让大宝族长伤势加重。

一时间，大家踊跃发言，都在提意见，希望能碰撞出有用的方法。

另一边，独成一方小天地的两人正在深情对视。

姚至手指穿过封琛的发丝，仔细为封琛梳理他渐渐长长的发丝，他微微俯身，小声道：“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呢，等同于半个泰山神，这就是你瞒着我的秘密，你是不是懂特别多的东西？”

封琛伸手抚摸姚至的脸，小声回道：“是啊，因为这双眼睛我有很多泰山神的记忆，鹿灵也是因为这双眼睛怕我，你还总把我留在她那里，她怕的头发都要薅秃了。”

“哈哈哈，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我真是太坏了。”姚至想起鹿灵说过少带封琛来的话，忍不住笑了，他轻轻拽了一下封琛的头发，掩住眼中的担忧。

封琛这个身份，必定会成为得意会和野原家的眼中钉。

他不知道布下“五行五灵刹阴阵”的人具体是哪一方势力，或者是得意会和野原家一起，但他知道的是，对方已经为移植封琛的眼睛做了充足的准备。

这意味着，他们之后会千方百计地对封琛下手，封琛平静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了。

封琛没看见姚至眼中的担忧，他眼睛微合，嘴角微扬，看起来俊美无害，嘴里吐出的话如果鹿灵听了会觉得身心受伤：“鹿灵有类的血脉，她这种血脉混杂的神兽胆子都比较小，下次我带你再去吓她。”

姚至：“……这不好吧。”

封琛扬了扬眉：“你去不去？”

姚至考虑的三秒，果断点头。

鹿灵可不知道被她吹上天的山主大人正准备用她“烽火戏诸侯”，只觉得没来由地背脊发凉。

鹿灵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余光看见腻在一起的两个人，看见山主笑得温柔，忽然觉得这样的山主很好，很好。

有了人情味，看着也更开心了，她希望山主能一直这么开心。

将视线移开，鹿灵不去打扰周身全是温柔气息的两人，看着这边吵的面红耳赤的众人，微微叹了口气。

鹿灵的心中所想，封琛不知道，见姚至答应，他觉得姚至真的很可爱，便对着姚至招了招手，在姚至低头的瞬间，抬头吻了一下姚至的嘴角。

姚至被这个吻弄得心里甜丝丝的，手扶上封琛微抬的脖颈，头再次低下去，这次是他主动，主动亲在了封琛的嘴上。

轻轻一声啵，房间里激烈谈论怎么办的众人都没听见，却让两人心中同时泛起一抹隐秘的甜意。

第090章手链

想法意见大家提了很多，但有一一被否定，谈论了良久也没谈论出有用的东西。

几个族长都是愁眉不展，一直没说话的大宝族长开口道：“要不我们先发个通知，让散妖就近找妖族居住地，大家在一起也比较不容易出事。”

“不行。”胡姬说，“这样会造成恐慌，也会给幕后之人便利。”

“行便利？怎么行？”虎宣不太明白。

胡姬眉头紧锁：“这个通知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必然不能是秘密通知，幕后之人也会知道，他只要派人将各大妖族居住地严密监视起来，自然能发现前来投奔的散妖，加以劫持，反倒不安全。”

“那怎么办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虎宣看向大宝族长，“保大宝，你能更不能再想想，你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要不咱们就试一试催眠？”

“你听不懂吗？我家族族长说他想不起来了。”丁宇横眉倒竖，他昏迷醒来就听到全族都不见了、只剩下他和几只小鸟妖的消息。

还没等他回过神，又收到了自家族长重伤、失踪族人可能全部死亡的消息，这让丁宇变得刺猬一样警觉，支棱满身的刺，生怕有人再害他们的族长。

此时听到虎宣这么说，当即忘了自己刚刚不乱说话的决定，难听的话脱口而出：“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丁宇！”一个声音喝断丁宇，是大宝族长，他神色严肃看着敖域，“麻烦敖部长安排，我死不了，找到他们的窝点，解救同胞才是正事。”

敖域叹了口气：“大宝族长确定吗？失败的后果别人不清楚，你应该清楚。”

对妖族的催眠可不是人类那样，找个能力足够的心理医生或是催眠师就行，那种手段对妖族什么用都没有。

想要催眠妖族，需要魇魔来做，用魇魔特有造梦的能力，勾动被催眠之人脑海深处的记忆，铸造一个幻境。

幻境里，被催眠者会重新经历一番记忆里的遭遇。

这种感觉十分真实，是美梦到还好，若是像大宝族长这种比噩梦都惨烈的经历，一个不小心被魇住，没人唤醒，就会耗尽气血而亡。就算被施术者强行唤醒，也会受伤。

这点伤如果放在以前的大宝族长身上没什么，但现在大宝族长受重伤，若是出事，大宝族长必会再次受到重创，百年内都缓不过来，这也是敖域没第一时间用这种方法的原因。

“我确定。”大宝族长的回答铿锵有力，苍白的娃娃脸上，一双褐色的眼睛亮的惊人。

丁宇听到族长坚决的话语，还想说什么，就被自家族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有话说不出，丁宇脸都憋红了，看了看族长，又看了看已经开始交代人去办事的敖域，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刚好看见人群之后，亲亲我我的两人。

这一刻，丁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腾地起身，一个健步穿过人群出现在两人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

“封琛，我跟你道歉，你有神之眼，鹿灵说你是半个泰山神，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我求求你了。”丁宇抬头，眼中满是哀戚。

他们大鸨鸟一族人丁不旺，族长这些年为了他们劳心劳力，他真的不忍心族长冒那么大的风险。

丁宇这一连串的动作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姚至起身挡在封琛面前，皱着眉看着地上跪着不肯起来的丁宇，冷声道：“丁宇，我很理解你，可封琛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是泰山神，没有通天彻地的能力。”

“可是——”丁宇面露迷茫，嗫嚅着，“可是，我们妖族遭此劫难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他啊……”

“闭嘴！”

“闭嘴！”

同时响起的两声暴喝吓得丁宇一个激灵，正是姚至和大宝族长。

像是怕姚至出手，大宝族长撑着重伤的身体下了床，被吓了一跳的丁宇抬头就见族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面色不好地一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

丁宇痛呼一声，就听见族长对着姚至道歉：“抱歉，是老夫管教不严，多有得罪。”

随后，他看向丁宇，厉声道：“这些年，我真是太纵容着你了。你需记得，妖族遭此劫难的罪魁祸首是残害咱们有灵一族的幕后黑手，不是“抱重金过闹市的小儿”，你明白了吗？”

丁宇不语，大宝族长被气得差点厥过去，被胡姬一把扶住：“大宝族长消消气，孩子还小。”

“你，你，唉……”大宝族长颤抖着指着丁宇，半天一闭眼，对敖域道，“敖部长，宜早不宜迟，陆开来了吗？”

陆开，半妖血统，他父亲是魇魔，他也有父亲的几分本事。大宝族长和陆开的父亲有交情，知道陆开在特殊安全部任职。

其实最好的人选是陆开的父亲，但陆开父亲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现在根本没处找人去。

敖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陆开一会儿就来了。”

“那好，我休息一会儿。”大宝族长坐回床上，整个人都佝偻了不少。

丁宇看着难受，可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一个大男人瘫坐在地上呜呜呜的哭了。

“别哭了，难看。”

就在丁宇满脸泪水模糊视线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懒洋洋的，浑身散发着一种淡然的气质，是封琛。

丁宇忽然心底愤恨，为什么他会有这么事不关己的态度。可随即他又想起族长的话，一面觉得族长说的是对的，一面又觉得如果没有神之眼，一切都不会发生。

两种想法在他脑海中拉扯，让他面容扭曲，本就红肿的脸变得更加遭人嫌弃。

封琛却是不嫌弃，用不知道哪里拿的笔挑起丁宇的下巴，像个恶霸一样道：“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但倒不是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地方。”

此话一出，丁宇眼睛瞬间亮起，他就要再磕头，却被姚至一把扶住。

封琛坐回沙发上，他嘴边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整个人气势攀升，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长条沙发，却被他坐出了王座的感觉。

直到这时，众人才对鹿灵说的“有了神之眼的人等于半个泰山神”有了实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敖域这个主人站了出来。

敖域骤然知道封琛真实身份，有些不太好拿捏相处的分寸，他试探性地看向封琛的眼睛，却见他神色如常，忽然想起火锅店包厢里封琛说过的话。

“一切带我如常。”

敖域鼓起勇气，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封琛，既然你知道怎么办，就说说吧。”

随后，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又道：“这算是任务，有奖金，奖金就打到姚至账户上，怎么样？”

“成交。”封琛看了敖域一眼，露出一个微笑，“鹿灵，鬼门大开当天让你去医院救治的那对夫妻醒了吗？”

鹿灵冷不防被叫，一句山主差点被她秃噜出来，好在她没笨到顶点，及时收回了话茬，转而道：“醒了，我那天把他们带回来的，现在就在普通病房。”

“很好，”封琛道，“我觉得你们可以去问问那对夫妻，为什么那天就他们夫妻差点没命，相信会有结果。”

说完，他懒懒地抻了抻身体，起身拉住姚至的手往外走，即将走出门时，他回头看着敖域，指了指鹿灵，转身拉着姚至继续走。

*

回宿舍的路上，姚至忍不住问：“那对夫妻怎么了？为什么找到他们就有会有办法找到阵法的所在？”

封琛耐心地解惑：“那对夫妻，男人名叫王理毅，有印象吗？”

姚至回想了一下：“那个综艺的执行导演。”

“对，至至真聪明，”封琛打开门，踢掉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回头笑得惑人，“那天我看见他捡到了一条手链，那条手链中的一颗蓝宝石的切割和那个手机壳上的眼睛很像。”

封琛坐到沙发上，对着姚至招了招手，在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一把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在姚至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凑上去亲了两口，才继续说：

“本来我没多想，可鬼门大开那天，那些生魂里刚好有王理毅，其实这也没什么，有媒介在，王理毅离魂很正常。可这些生魂被封琛送回去后，只有那对夫妻昏迷不醒，差点死了。”

“所以，你怀疑跟那个手链有关？”姚至眨了眨眼睛，思索道，“因为那个手链，夫妻俩才会出事。而幕后之人开鬼门，就是为了放出鬼刹族，鬼刹族又是“五行五灵刹阴阵”的主要材料。啊，我明白了——”

姚至眼睛亮晶晶的：“手链是很重要的道具，沾染了因果，我们能顺着因果找到地方。”

“至至聪明。”封琛面露赞赏。

姚至轻轻推了他一把：“哪有你聪明，希望那东西还没被人带走，这样也能早点找到幕后之人，你才能平安。这两天别离我太远，知道吗？”

“知道，我洗澡都带着你。”

“不正经。”姚至白了封琛一眼。

封琛贴了过来，和姚至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声音含笑：“至至，我们是情侣了，你不能要求我对你正经。”

姚至突然伸手揽住封琛的腰，将人带向自己，挑了挑眉：“正和我意，我也不想对你正经。”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笑，距离越来越近，在月亮挣扎跑出乌云，月光透过窗户洒下的时候，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心也完完全全贴在了一起。

封琛给特殊安全部那帮人找了足够多的事情，没人会再来打扰他们。夜还很长，足厚刚刚告白的小情侣温存腻歪，敞开心肺，互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