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祸首唐若遥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后对着盥洗室的镜子伸出一截红润柔亮的舌尖,上下左右来回打量。
方才的一幕浮现在眼前,秦意浓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颤,温柔乖顺,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唐若遥若有所思地走回到卧室里,忽然抬手一拳击在了自己掌心。
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唐若遥竭力忍住了喊出声的冲动,在屋子里激动得走来走去。
她终于知道秦意浓为什么一直不睡她了!是她不行!不,也不是她不行,而是她根本就不是打的要睡自己的主意,而是想让自己睡她!
唐若遥补了那么多的功课,自然知道女人和女人的关系里也是有区别的,有的人就喜欢做承受方,这和地位关系不大,而且承受方省心省力,唐若遥越想越觉得真相是这样。
秦意浓养尊处优,怎么会愿意讨好别人呢?她是被讨好的一方才对,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知错就要及时改,唐学霸效率奇高,立刻调整思维,将重心转到研究怎么能够取悦对方。
秦意浓躺在浴缸里泡澡,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热水纾解着她每一个细胞的疲惫,耳朵的热意挥之不去,仿佛那张薄薄的唇瓣,仍旧张口半含着,热气不住地扑洒。
秦意浓沉进了水里,水面漂浮的花瓣围过来,挡住了她的脸。
哗啦一声。
秦意浓钻了出来,双手拍打着自己满是水珠的脸。她擦干了身上的水,随便套了件和风睡袍,绣有扶桑花的暗纹,她光脚踩在地板上,肢体舒展,像是轻盈的猫。
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刚刚获得她联系方式的唐若遥发来消息:【姐姐,睡了吗?】
秦意浓:【没睡,有事?】
唐若遥:【你还生我气吗?】
秦意浓不想回她。
没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唐若遥叩叩敲门,秦意浓没开门,在里面冷淡说了句:“睡了。”
“刚才不是没睡吗?”
“现在睡了。”
“你今晚还没有来查房。”门外那道声音又急惶惶地说。
秦意浓给她气笑了。
“我乐意去就去,不乐意去就不去,你管得着吗?”
“你还是生气了。”家里有阿姨定期打扫,两人亦干净整洁,地面不脏,唐若遥索性一拂袖,席地而坐。
“生气又怎么样?”
“我哄哄你啊。”
秦意浓眉梢向上轻跃,强行拉了下来,她嫌站着说话费劲,也在门里坐下来,“你怎么哄?”
“你开开门就知道了。”
“不开。”
唐若遥在门口唱起了歌:“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秦意浓第一次听她唱歌,虽然是儿歌,但也能听出她音色不错。她说:“换一首。”
唐若遥活力十足回道:“想听什么,中华小曲库竭诚为您服务。”
“来首精忠报国。”
“……能不能换一首?”
“不能。”
门外有几秒钟没声音,之后便听到唐若遥粗着嗓子唱:“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她声线偏低,声带偏窄,到后面的“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唱得越来越费劲,最后一句声音“来贺”直接哑了。
秦意浓拳头抵着唇,乐不可支。
歌声忽然不见了,接着脚步声远去。
秦意浓眸色一凝。
走了吗?
秦意浓撑着地板站起来,也往里面走,门外的脚步声又回来了,唐若遥的声音有些嘶哑,她说:“我刚去喝水了,你还想听什么?”
话音刚落,面前的门便打开了。
秦意浓面容沉静地站在门口。
唐若遥一只手还端着水杯,颊边的小梨涡漾了出来,眼眸清亮,令她看起来有种近乎无害的天真:“你不生气了?”
秦意浓心说:我本来就没生你气,我是气自己。
她道:“早点休息。”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
唐若遥得寸进尺,大着胆子问了句:“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秦意浓看着她,深深深深地吸一口气。
唐若遥撒丫子跑了。
“我睡了姐姐晚安!”主卧房门砰的带上。
秦意浓倚在门口,盯着那扇房门,摇头失笑,收起长腿转身回去了。
翌日。
“早上好。”唐若遥起得比秦意浓稍晚,她出来的时候秦意浓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
“嗯。”
唐若遥坐到她身边,陪她看纪录片。
秦意浓余光注意到她揉右手腕的动作,随口问道:“手疼?”
“没。”唐若遥否认得很快,“我就是活动一下筋骨,你放心我手一点问题都没有。”
秦意浓心头浮上异样,快得抓不住,她将电视机声音调小了点,目视前方:“今天有空吗?”
“有。”
“会打羽毛球吗?”
“会一点。”
“去吗?”
女人的邀约听起来一点都不正式,甚至有些随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吵得她快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唐若遥欣喜若狂:“去!”
她搂过秦意浓的肩膀,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越来越放肆。
秦意浓轻轻地啧了声,却没有责怪她什么,眼尾跟着翘了起来。
秦意浓包了羽毛球馆,低调出门。她和唐若遥不是同时到场,而是谨慎起见,坐了两辆车分别抵达。秦露浓说的话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唐若遥和她在一起,势必也会受到牵连,她必须从现在开始小心行事,像上次那样去学校找人更要慎之又慎。
唐若遥长发扎了个马尾,站在球网另一边,挥着羽毛球拍找手感。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低着头进来,唐若遥朝她飞奔过去,秦意浓被她扑得向后倒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两只手兜住女孩的腰。
“别闹。”她低低道。
唐若遥仰头亲亲她脸,柔软的唇贴着光滑的脸颊,对两人来说都是享受。
关菡眼观鼻鼻观心。
秦意浓拍拍粘人的小朋友胳膊,示意她松开自己,她把帽子和口罩摘了递给关菡,接过球拍站到了场上。秦意浓上一次打羽毛球还是在片场拍戏的时候,平时没机会玩。
她掂了掂球拍,冲对面发球的唐若遥抬了抬下巴,目光挑衅。
球拍的网接触到羽毛球发出嗡的一声,弹出,秦意浓单手挥拍,轻松地挑了回去。她善用腕部,看似轻轻巧巧地一挥,羽毛球却又高又远。
唐若遥仰头看着球坠下,及时出手打了回去。
你来我往,球在天上飞,始终没有落地。
唯一的观众关菡开了一瓶水,脖子从左拧到右,从右拧到左,最后以唐若遥越界告出胜负。秦意浓走到边界线外捡回球,发球。
羽毛球场上挥汗如雨,唐若遥打羽毛球就是个业余得不能再业余的选手,平时和同学玩玩还有胜算,对上因为拍戏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秦意浓,根本不够用。
秦意浓看出她的力不从心,开始各种放水。
唐若遥没发现,在秦意浓再一次没接到球时放声大笑。
秦意浓也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让让我,好不好?”话音最末语气轻软,像昆虫的触须,轻易地搔着皮肤最深处的痒。
唐若遥运动过后脸色本来就红,闻言更红了,她声音低得只余下口型,说:“好。”
两人互相放水。
全程见证这一幕的关菡:“……”
我做错了什么?
谈恋爱真的了不起。
中场休息,秦意浓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递给唐若遥,唐若遥也将一瓶刚打开的水递给她,秦意浓神色微僵,眨眼即逝,她放到唇边,嗅了嗅,方抿了一小口。
“累不累?”秦意浓看着她满头大汗的脸,语气温柔地问。
“还好。”唐若遥年轻火力旺,快热死了,她把敞开拉链的外套脱了,里面一件紧身背心,完美地勾勒出曲线有致的身材,她颈项、胳膊不住往下淌汗,每一寸肌肤都在畅快地呼吸,漂亮且性感。
秦意浓自她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别处,又抿了口水:“你还喜欢玩什么?”
“玩?”
“像今天这样。”
“我都可以,只要你陪我一起。”唐若遥偏头看着女人的侧脸,笑盈盈地说。
从旁投来的视线热烈得几乎要将她拆吃入腹,秦意浓不自觉地咬着矿泉水瓶口,道:“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我还欠你一顿饭。”
唐若遥笑容微凝,道:“你就是为了还我的饭才叫我出来的吗?”
“不是。”
话一出口,热气逼近,唐若遥再次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女人肩膀上,她的唇离女人的耳朵不到三公分,温热的吐息一下一下地扑在上面。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姿势。
秦意浓整个人僵住。
食髓知味,欲拒还迎。
关菡眼眸微微放大,一眨不眨。
唐若遥在她小巧如玉的耳垂轻轻地吻了一下,一触即放,人也轻盈地退开两步。她松开之前,在秦意浓耳畔留下了一句话,声音低低:“我们回家再……”
秦意浓全程不敢看她眼睛,控制着自己不要同手同脚,去了休息的座位。
关菡一接触到秦意浓的视线,立刻低下头。
秦意浓捏着矿泉水瓶,叹了口气。
她怕唐若遥追求者太多,万一控制不住移情别恋,所以试着约她出来,制造一些美好回忆,加深她对自己的感情,现实却是她把自己调戏得毫无反抗之力。
为什么她脑子里的计划,永远和现实背道而驰。
秦意浓两手盖住脸。
中午吃饭的西餐厅就是先前唐若遥定过的那家,唐若遥坐在包厢里,等服务员下去以后,方轻声道:“你还记得。”
经过了一路的冷静,秦意浓差不多恢复正常,她说:“我很少失约。”
“那上次是遇到很重要的事了吗?”
“嗯。”
“能和我说说吗?”唐若遥试探道。
秦意浓看了她一眼:“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
“好。”
秦意浓点了红酒,本来是怡情之用,谁知道唐若遥一杯接一杯地喝,秦意浓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进家门后成了真。
唐若遥将她圈在玄关,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