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城三十里地之外，楚奕站于山坡上，望向莫林城的方向。前方有大山阻挡，根本就看不到莫林城，但是他却一直如此坚持着，这一天都是如此。

“皇上，午时三刻之时，慕容远将莫林城中其中一位百姓，吊死于城楼上，并且…”

说到此处，金铭顿了一下，楚奕仍旧望着远方，却开口道：

“继续讲！”

金铭似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再次开口：

“听说慕容远发了话，明日午时三刻之前，皇上不将他提出的要求实现，他便再杀两人，挂于这城楼上，以此类推，日日剧增，直到七日后，百姓的尸体挂满城楼！”

楚奕收回视线，望向金铭，平素淡然的眸子，此时却显幽暗，眼中涟漪阵阵，他努力平复了半天，才将那满腔的怒意压下。

“下去吧，朕知道了！”

楚国的江山，并非他一人的，是他祖先的基业，他断不能在自己手上拱手让人。而百姓的生命，亦是十分可贵，他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非命。

一方面关乎江山，一方面又关乎百姓生命，鱼与熊掌皆不可皆得，虽然到了迫不得已，他可以损失整个莫林城的百姓，而救得天下苍生。

但是他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城中有数万民众，毕竟此时慕容远中的手中，还有他深爱的女子，他又岂可如此冷血无情？

他做不到，也不能够如此，若他这么做了，他一定不会快乐。莫林城百姓得亡魂定会夜夜潜入他梦中，而他在清醒之时，亦会时时刻刻思念着他的善妃。

“皇上！”不知何时，楚烨走了过来。

“景王有何事？”楚奕回身之时，已然恢复平日的常态，看不到脸上的喜怒哀乐，猜不透此时心中所想。

“皇上，臣弟想与其这么等着，还不如先进去探个风！”

“景王之意，莫非是要潜入莫林城中？你既然会有如此想法，想必慕容远一早也会料到，自然不会让计谋得逞，说不定，还会设局让你往里跳！”

“但若是臣弟不去，光等着他一天杀一个人，将那些百姓的尸体挂于这城楼上，弄得我方军心涣散，你就认为可行？”

楚奕静静的望着楚烨，原本淡然的眸中，有了一丝的担忧。他轻声叹了一口气，方幽幽开口：

“朕已经失去太多，不想连你也失去，朕的挚爱已经被人俘虏作为人质，朕的子民，亦被肆意掠杀，朕不过是个凡人，朕真的很心痛！”楚奕深呼了一口气，似乎鼓足了勇气，继续道：

“朕真不想，明日那城楼上，挂的是你景王楚烨的人头！朕这里已经支离破碎，再接受不了任何打击了。”

楚奕伸手抚住自己的左胸，一脸疲惫。

他说的没有错，皇帝也是人，皇帝他地位再崇高，他也有七情六欲，他也会伤心，会难过。

楚烨张了张唇，却只能道：

“皇上，臣弟…”

楚奕闭了眼睛，稍微向上扬起脸，似乎是想让自己保持平静，而他可能不知道，当眼泪溢满了眼眶之时，即便是仰头，亦无事于补，泪还是会沿着眼角滑落。

那颗晶莹的水珠子，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十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