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骗你，市场不景气，我公司股市大跌，前阵子一直在忙这件事，结果回天无力，破产了。也就是说，以后我没钱养你了，你的卡，你的包和衣服，我都供不起了。我本来怕你离开我，于是很自私的不打算告诉你。但是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儿上，我也大公无私一回，实话跟你实说了，你要是想要现在抛弃我，去投奔别人，我也不怪你，毕竟是我违背约定在先，没办法再在经济上帮你什么了。”

成千璟说完这些话，将眼神投递到了屋顶，没有再去看可可的表情。

他一向聪明，但是现在，他猜不到可可的答案。

紧接着，他听到了可可的叹气声，而后便懂了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你一会走的时候，记得去找张伟把伤口缝好。你要是暂时没地方去，也可以住在我家，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估计等我回去的时候，你也离开了。”成千璟的语气有些失落。

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忽然发觉此刻的自己有些脆弱。

可是接下来，成千璟并没有听到可可的告别，反而是听她说：“怎么办，我压力好大，以后不光要想办法养自己，还得想办法养你了。”

成千璟一愣，侧过脸望向她，“你说什么？养我？”

“是啊”，可可点头如捣蒜。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讲呢，昨天晚上简直是我人生中最苦难的日子之一了，乐信的那个案子是死活拿不下来了，估摸着萧氏也得把我开除，我就又沦为无业游民了。所以以后咱俩可得省着点花钱了，上次你喝茶死贵的那种地方，可是再也不能去了。”听到成千璟破产，可可肯定是惊讶的。但惊讶之余，她心底里又涌出一股庆幸。她与成千璟之间的距离，好像又近了一点。

成千璟顿了顿，忽然闭上眼睛，对可可说道：“嗯，好，快去缝针，别让我担心。”

“嗯！”就为了成千璟的这一句“别让我担心”，可可笑得都快要把嘴咧到耳后去了。

她穿着成千璟的拖鞋去医生办公室找张伟，可心情却是明媚的不得了。

病房里，成千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

他在可可赶到这里以前，其实有设想过可可听到他破产后的样子，但更倾向的那一种，是可可气急败坏，骂他是个骗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毕竟现在的可可，身边并不缺少男人，也不缺少有钱的男人。

薛相屹也好，陈可凡也好，哪怕是那个曾经让她深陷泥潭的萧轩逸，都是一个让女人衣食无忧的不错选择。

但他唯独没有料到的是，可可竟然不急不恼，认认真真地说要养他。

求他养的女人不少，敢开口说要养他的女人，可可是第一个。

其实仔细想想，可可已经拥有他的很多第一次了。

第一次救一个人，第一次给一个人取新的名字，带一个女人回家，第一个对母亲的灵位承认她的身份，第一次想要将一个人留在身边。这么一想，可可似乎还真特别。

可是，纵然可可这么特别，他也没办法开口跟可可说实话。

他的脑袋并不是因为英雄救美而被抢劫犯用酒瓶砸晕了，而是被毒贩的枪用子弹擦过了后脑，打伤的。

他的命够硬，不需张伟告诉他，他也知道，那子弹要是打中脑袋，必死无疑。

幸好只是擦过，并无大碍。

他这辈子有很多身份，商业精英，成功人士，成东海的儿子，又或者是一个钻石王老五。

但是鲜少有人知道，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B市缉毒大队的线人。

他做这行很多年了，吸毒的人未必有钱，可贩毒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他能够接触到各种上流人士，所以有机会比那些警察得到更准确的消息。

这就是他必须低调，不愿意出现在任何公众视野内的理由。

为了钱吗？不是，他不缺钱。

他母亲曾经就是被人陷害，沾染上毒品之后，活活吸毒过量死掉的。

他恨毒品，恨那些害人的畜生。

他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帮助缉毒大队，尽可能多的打掉这些人。

这阵子一直早出晚归，就是因为他听到了消息，在帮缉毒大队的人盯梢。

没想到行动暴露，昨晚上被毒贩团伙的人围住，想要除掉他。

毒贩那一枪打出去，是个意外。他这一倒下，估摸着毒贩们也懵了。

顿时间，四散而逃，甚至没人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掉了。

就这样，他捡了一条命。

这些话他没办法对可可说，她身上的担子跟仇恨不比他的故事少，况且就算是讲了，除了让她担心以外，无济于事。

所以，成千璟选择沉默，即使他那么感动于可可对他的好，却不愿意多说什么。

有些人冷漠，是在故作姿态，有些人冷漠，是因为无话可说。

冷漠的人，不代表心灵就不会脆弱。

他侧过身拿过西服，从口袋里掏出钱夹，然后从里面抽出了柔柔的照片。

他想要再看一眼，那些年他的故事与回忆，还有初心萌动的爱情。

然后，他打算撕碎它，任由往事随风去，照顾好现在身边的人。

帮她完成仇恨，帮自己达成所愿。

可就在他将照片拿起来的那一瞬间，可可却推门走了进来。

猝不及防，因为她推门之前没有任何声音。

成千璟现在本来就行动不便，被可可这么突然的闯进来，那张照片连藏都没法藏。

所以可可进屋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成千璟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柔柔的照片，放在胸口。

“那个，针缝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还得想想该怎么跟公司说案子失败的事，不然真的没钱活了。张伟说你现在刚做完手术，也吃不了什么好东西，他会照顾你的。然后，我先走了。”可可舔了舔嘴唇，有点尴尬，然后赶紧咬牙忍着疼换上她的高跟鞋，落荒而逃。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听成千璟再说什么，他怕万一他一开口，又是说柔柔比她强了多少倍。

例如再今日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是柔柔在，根本就不会哭。

原来成千璟在最寂寞潦倒的时候，想到的人，还是柔柔，而不是她啊。

可可干笑着走出病房，在拐角处遇见了Ella。

“方小姐来了，成先生他怎么样？”Ella见到可可，自然而然地便询问起成千璟的情况来。

“死不了。”可可没好气道，然后走去了电梯。

Ella一脸茫然，结果刚一进病房，就看到成千璟躺在床上阴着一张脸。

“老大，还疼吗？”Ella以为成千璟不开心是因为伤口很痛，于是这样问道。

“你去找人给我查，可可昨天晚上在帝王绿洲到底遇见什么事情了。”成千璟吩咐Ella，语气里透露着满满的不悦。

“还有，给楚岩打电话，让他给我盯着可可，别在我住院的时间里，让她跟别的男人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