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说淡漠吧，谁对她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说心肠软吧，那些对她不好的她也同样记得清楚，才十二的时候就能说出那些话来，那是真正早熟又早慧的孩子，心里主意正着，又到了这个年纪了，怎么可能听了几句话就改变。

就说这么多年，王秀娟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会做到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啊啥的，毕竟也是亲妈，说难听点也是看在那些抚养费上面，该有的礼数她也得到位，后来王秀娟说二婚家庭不喜欢她打电话过去，江雯雯也就不再打电话，改成了发短信。

而除此之外，别的多余的问候，对母亲的思念也好濡慕也罢，在她身上可从来都没看到过。

何老太还是一脸不赞成：“你就是心太好！我跟你说，你不注意就亏大了！好在我看你家雯雯也是个有心的孩子，应该不至于被三言两语就哄过去，最好是这样。”

又骂王秀娟：“真的是不要脸！以前怎么不管？以为给点钱就完事儿了？再说就那点钱够干啥的？现在看娃出息了就想上门抢了，摘桃子也不是这么个摘法！”

江岑也都一笑置之，她知道很多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尤其是有儿子的老太太，大概是小时候受封建迫害太深，余毒不浅，看到离婚的女人就各种没好脸色，对那种抛下儿女离婚走人的更是能编排出各种八卦绯闻出来，动不动就是现在的女孩子不老实不本分，说白了到了新时代脑子里还是以前那一套，然后嘴里往往还要说的多好听，说是为了孩子抱不平，口口声声说都是女人抛弃孩子。可实际上，如果离婚女人要带走孩子，尤其是儿子的话，第一个反对的就是这些老太太。

而何老太还不算这种封建老太太，她现在这样说更多还是为江岑打抱不平，她当然不会去反驳什么的。

除此之外，也是她有种预感，王秀娟此行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他们以为的这样。

事实上也是。

等这场宴席结束后，回到家里，都不用江岑问，江岑当然其实也没打算问，一来江雯雯满了十八了，已经成年了，对自己的事早就能做决定了，二来从此之后，也不用王秀娟再出什么抚养费，那就相当于跟江岑这里没什么关系了。除此之外，就纯粹是人家母女间的事儿，江岑也并不打算去过多干涉。

江雯雯却是主动提起了，她对着江岑也向来是没有保留的：“我妈她又离婚了。”

但听到这个消息江岑还是愣了一下：“又离婚了？为什么？”

虽然她并不理解王秀娟的脑回路，但从前世今生的了解来看，王秀娟真就是那种一定要结婚成家的女人，对成家有种执念似的，说难听点就是攀附男人的菟丝花，没有男人依靠她好像就生活不了，可现在她竟然又离婚了？

“说是看明白了，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是她主动提的。”江雯雯知道大家会怎么想，无非就是猜测是因为她这个女儿，明明那男的也有两个孩子，可王秀娟跟他结婚还要给她这个女儿抚养费就是不对——就算到这个时代了，仍旧有大把人把女人看做货品，在这些人眼里，女人就只是为男人服务的商品：没结婚的女人是性资源，结了婚的女人是夫家的所有物。别说再婚女人养前头的孩子，就是结婚后女人给娘家点东西孝顺自己父母都要被说不顾家。

也是可笑。

她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她是那么说的，反正我也十八了，成年了，她也不用再给我抚养费，这么多年在那个家也受够了，听到我有出息看到我过得好，她也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