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的看得透自己的心,也许这辈子能够如此这般喜欢的人,只会是流玥这一个了。这就像是一个既定事实,没有办法改变。他越看越明朗,虽然他心中的这个计谋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可能会把流玥就此推远,可是他不能不试一试。
明烛恍惚,萧王云非墨手握着一卷诗书,心中却勾画出一幅筹划已久的宏图来,此刻也默默地勾画出另外一幅闲庭人家美人垂首相待的图景来。文雅如他,有些满意地笑了一笑。
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又是一日天明。玉粹宫一夜春宵,直到天亮,流玥才微微睡着,面上带着些不曾退下的红潮。云非墨在她身边盖了被子一角,斜倚在床栏上,看着没有醒来的流玥。他揉揉眉头,似乎昨夜的事情,现在才心里通透过来。
流玥虽然依旧闭着眼睛,其实已经醒了过来。昨夜竟然承了他的欢,且是第二次承了他的欢!虽早知为了报仇要搭上自己的清白,可是她心里也明白,她是与云非墨针锋相对的。可是这些天的相处,包括昨夜的侵犯,她心中竟……。流玥只好紧紧地闭着眼睛,想不出该以怎样的面目来面对云非墨。仇,依旧是非抱不可,可是,这两次承欢,分明是多了一份别的东西在其中了。
流玥微微把眼睛睁开成一条缝,打量端坐着的云非墨,猜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心思。虽然身子已经给了他,自己却必定不能忘记眼前的男人,正是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她看准了放在一边的一支金钗,重蹈覆辙虽然似乎没有半点胜算,但是还是可以试上一试,毕竟云非墨看上去也并没有察觉,她却已然醒了。
流玥用她最快的速度,伸手将那金簪攥在手里,向云非墨刺去。这一回,情形全然不像上次那般。云非墨只是淡然地看着她拿着那金簪刺过来,并没有躲避的意思,直到流玥那金簪直直地刺破他胸前的皮肤,他才微微地皱了下眉头,然后依旧用那像是一滩冷水一般的双眸看着她。
流玥虽然有迅雷不及掩耳的气势,但是被云非墨那冷冽的眼神一浸润,就恍如箭镞没有了箭头一般,瞬间没了力量。最后那金簪还是刺进了云非墨的胸膛,流玥早就将手上的力道减得不剩几成,可在云非墨的心口还是见了血色。他胸口的血色晕染出一朵绚烂的花朵来,他看也不看一眼,依旧只是冷冽的看着流玥。
流玥却比他先慌了神,她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云非墨仿佛不曾感受到一点痛处一般,冷然道:“你这么想杀我,我就给你杀一次。”
流玥瞠目结舌,一时没有什么话能说出口。云非墨拂开盖在身上的锦被,双脚登上那双墨色皂靴。低头看了眼依旧插在胸口的金簪,双手一使力,那金簪便就从他的皮肉里带出来,那半寸长的金簪已经被染上了血色,一串血珠从金赞上滚落,看得流玥心惊胆战。
云非墨双唇嚅动了下,仿佛有些话要说,隔着那曾薄薄的窗户纸,只听得长禄在门外低声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云非墨又转头来看着流玥,流玥依旧伏在床上,目光中似有不忍,他随手一丢,把那金簪丢在床头的几案上,冷然说道:“月妃可以再睡一会儿,醒来记得继续想花祭的下落。”
他才踏出几步,似乎又想到什么一般,转过身来继续对流玥说:“下次刺杀的时候,记得出手再快一些。”
流玥木然,和他的几番交手中,几乎就没有获胜的机会。不过她也越发明白了云非墨的意图,他不拿到那花祭,就不可能要自己的性命,可见花祭这东西,可以保自己安全留在他身边。
云非墨走后,流玥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梳洗过后,走到前殿里。昨天云非墨拿来的那一摞云罗国的资料依旧摆在她的案头,对面云非墨那一张案头上奏折尽数搬走,可那一张桌案却依旧稳稳的摆放着。流玥暗自吃惊:莫不是他要留在这里多日?
她吃惊还没回过神来,缳碧就从外面跑进来,微微带了点喜色的来通报:“娘娘,萧王来了。”
“哦?”流玥猛然抬头,迎头却看见了缳碧那不曾掩饰的喜气的脸,她微微笑了笑,道:“快请进来。”
萧王依旧还是那般的温润如水,一颦一笑间说不出的温和,想是一块被打磨得光滑的圆玉。他手里横着那把顺手的扇子,一阵清风拂过,腰带拂动,腰带上坠着的那两块玉轻轻一碰,声音空灵,恍若仙境之音。他款款而来,微微一笑,很是有礼。
“萧王今日来,不知是要和我论哪一本书?”流玥微微施了个礼,便示意让萧王落座。缳碧很识趣地道了声,“见过萧王”之后便就退下准备茶水去了。
云水寒低垂了眉眼,笑道:“今日不谈书。”
“哦?那萧王是要和流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