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幼卿踮着脚,冲石阶上的站立之人举臂轻挥,“阿爹,卿儿回来了!”
看着慕幼卿脸上的笑,温韦终究还是露齿展颜。
人生若终究是一梦黄粱,那能得片刻的欢愉和欣喜也让他觉得甘之如饴了。
慕永安看着自己满脸欣喜的女儿,正欲抬脚朝那月洞拱门行去,但当他看清慕幼卿身后那跟随之人时,兀的停下了脚步。
巫马云沧行至石阶之下,笑着朝他拱手行礼,“晚辈常年在外行军征战,未尝得闲能时时来此请安问候,望岳父大人恕罪。”
慕永安掩下心中的惊惶后,得体地拱手回礼,“将军客气了,我们巫国上下全都仰仗将军的威名才能安享一方的太平,这些繁俗礼节还望将军不要挂在心上。”
慕幼卿冲站立的温韦笑了笑,然后环手挽住了自家阿爹的胳膊,“方才我见从大门出去的学童年岁较往常都要偏小些,阿爹现在连稚子也收了吗?”
柔声的问询使得慕永安心绪渐宽,他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背,悉心解释,“育人不在老少,贵乎一颗向学之心,他们欲来我便教之,无所谓分别。”
清脆的鼓掌之声在后院乍响,巫马云沧赞许地望着这位声名远播的宰相长史,“岳父的圣贤之名果然名副其实,云沧佩服。”
他说这话的时候言语间尽是诚挚,慕永安为着他的坦然却撤回了视线,“临近午时将军都饿了吧,如若不弃,还请将军在府中用膳。”
巫马云沧笑着道好,然后朝站立的慕幼卿伸出了手,“卿卿可不能有了博闻的阿爹就嫌弃本将军了啊!”
惯常的打趣让慕幼卿轻笑出声,当着自家阿爹的面,她却不敢当面拽过巫马云沧的手,而是咬唇笑着向前跑去,“懒得理你。”
熟悉的对白让温韦的一颗心入坠冰窖。
懒得理你,看似是一句赌气的话,但他却知道,这是卿儿在相熟之人面前毫无防备的撒娇。
但他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将军回来还不足半月,但巫马云沧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戒备心一直很强的慕幼卿全心接纳,足以想见这个人的城府和手段。
“温侍郎不走?”
看着他脸上绽开的笑颜,温韦面上回应了个礼貌的浅笑,“将军是客,理应先请。”
巫马云沧没有理会他略带疏离的客套,无甚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转身跟在了长史大人的身后。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饭厅之际,府内的管事已经提前张罗好了膳食,一番推拒之下,主位还是留给了慕永安落座。
巫马云沧用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他来此是因为慕幼卿,所以和慕永安的身份只是翁婿的姻亲,没有上下的尊卑,他是晚辈,理应坐下位。
可当众人举筷开始用膳时,慕幼卿觉得,巫马云沧执意在她身边落座,只是因为这个人想帮她布菜。
她瞧着碗里堆积如山的吃食,不禁用另一只没有执筷的手在桌下轻拽巫马云沧的衣摆,一个劲儿用眼神向他示意自己已经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