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又是几日过去,自打上回从红袖楼回来之后,秦挽月就将自己缩在屋子里头,任凭谁敲也不开门。简思无奈,只得去投靠墨飞云,指望着她能将门砸开把秦挽月拎出来,谁知听完她的说辞,墨飞云却摇头说不管,死也不管,简思只有无功而返。
好在这一天早晨秦挽月不只是想开了还是怎么滴,居然一大早便洗漱穿戴好,坐到饭桌边等着殷婶儿上早饭。于是练完剑来到饭厅的简思当场就被吓地跳了起来。待看清那是秦挽月,活的秦挽月之后,忙跑到她身边坐下,问她怎么就想开了。
秦挽月的回答显得有些风马牛不相及:“我今天同李一心约好了,去她家里小坐。”
简思想着有个伴儿也是好的,就没有拦她,吃完早饭就把她送上了去李府的马车。
李一心显然是在家里等候多时了,秦挽月一下马车便有人急急忙忙地进去通报,然后就见李一心带着一众丫头婆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你可算是来了,没有辜负我起的这样早,还被我爹说了呢!”
秦挽月问道:“李尚书今日不上朝吗?”
李一心点点头道:“今天我爹休沐,现在肯定是在书房里看奏折,无趣死了。”
秦挽月挤出一个笑容:“有什么好无趣,我不是来陪你讲话了么?快让我瞧瞧你那是什么好东西,还非要我赶过来!”李一心听她这么说心花怒放,拉着她亲亲热热地往自己房里去了。
看完李一心那些钗环首饰,找到空子从她房里溜出来的时候日头已是正当午的毒辣了,秦挽月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后,瞧瞧摸去了书房。
“谁?”李尚书果然在书房里,秦挽月甫一进门就被发现了,待看清是个姑娘,李尚书仿佛松了口气,“是一心的朋友么?来这里做什么?快午时了,去饭厅用了饭再走吧。”
“李尚书,我是秦侯爷的幺女,秦挽月。”她缓步走到书案前,低头看着太师椅上的李尚书,说道,“我有些事,想要问问尚书。”
李尚书抬头迎上她的目光,许久之后泄了气般向后靠倒在椅背上:“十三年前的事,你不该知道,秦侯爷和大公子也不会像让你知道的。”
“尚书怎么就知道我要问的是十三年前的事情?”秦挽月挑了挑眉,冷笑一声,“还有,我该不该知道,我自己决定。我爹和大哥如何,也不由旁人知道!”
李尚书笑了笑,却像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一般:“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会来问我十三年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早就知道了······可是三小姐,对不起。”
“我知道我自己罪孽深重,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侯爷和大公子,可是这件事情,我真的······”李尚书说道一般,叹了一口气,撇过头,“三小姐请回吧。”
秦挽月听了他这番话,料定了他对十三年前那件事情一定是知情的,但是不肯告诉她:“为什么从十三年前开始,你女儿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赏赐给平阳王府的贡品?!为什么十三年来平阳王一直在暗中保扶你直到你坐上尚书之位?!为什么朝野皆知的清官李尚书你,十三年来一直接受平阳王的贿赂!李尚书,我是还年轻,但是我不傻,为什么偏偏就是十三年前,为什么偏偏就是我爹和大哥出事之后!你们靠着我爹和我大哥的命飞黄腾达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摸过自己的良心!”
李尚书低着头不去看她,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纠结和痛苦:“我,我不能告诉你。”
秦挽月自嘲地笑了笑,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说道:“尚书,我爹还在世的时候,常说你是朝堂之中唯一那个问心无愧的人。”
李尚书一愣,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挽月已经离开了。
想起秦侯爷在世时,李尚书突然之间老泪纵横。
回到李一心处后,她果然邀请秦挽月共进午饭,因后者今日此行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有些恹恹的,便拒绝了,李一心忙收拾了一下打算送她出门。才出了后花园,只见一个小厮匆匆忙忙一路小跑着过来,说是大人自尽了,让小姐立刻去看看。听见消息的那一刹那李一心腿一软便晕了过去,所幸身边的婆子又扇风又掐人中的,她很快便清醒了过来,只是再也没有闲暇功夫去顾及秦挽月,苍白着脸急急忙忙就往书房去了。
秦挽月也有些被吓到了,她对李尚书的不言语感到失望且痛心是真的,却不曾料到他会因为自己的质问而选择自尽。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的。”秦挽月朝着书房的方向在自己心里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