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住房拆迁的问题,涉及到了成千上万户人家,大家想组织一次游行示威。缺少一个领导者,以张先生的为人与声望,便被推举上来。他感觉自己有责任承担此事,也就当仁不让,将它接了下来。
华夏境内,已许多年未发生过类似的事了,前途险峻,可能一去不返。但若能成功,意义非仅关乎住房问题,影响之甚远,难以评估。
张先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担忧的便是家中老幼。思虑所及,他对着人群说道:‘此次游行,前途未卜。但我并不害怕,唯一可虑是家中之人。若是不能复返,请诸位代为照料,在此谢过’,说罢抱拳四揖。
当日王闯先生亦在场,因为揭露黑暗,被人伤了腿,不能参加。他便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应道:‘你尽管去,阿姨几人,自有我来照应。能力有限,或许不很周到,不过若是出了差错,自当以命相报……’这个承诺,始终不曾更改,直至单云清出事,王闯自杀以谢。其壮怀激烈,令世人感触,特立碑以作纪念,供后人瞻仰……”
————引自《桃源志•名人卷》近段时间,上映了一部电影。
投资三千万,由著名导演王川制作,多位明星加盟的《虎啸龙吟》。宣传花费了极大人力物力,观众亦颇为期待,一位是另一部《大叔》。
观看之后,却大失所望,甚而骂声一片。
“历史片不像历史片,武侠片不像武侠片,神话片不像神话片,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将许多东西,糅合在一起,互相矛盾,且不成系统。诸多地方,都显得做作,除了华丽的外壳,空无一物。
这样的四不像,充分说明导演的功力不足,尚不能把握这样的制作。在商业与艺术中间,更未寻到平衡点。主题显得游离,不知所谓……”
或许是前段时间,好片子太多,尤其经过《银河之战》与《大叔》的洗礼,观众再不知不觉间,对电影有了更多的要求。像《虎啸龙吟》这样的半成品,已入不了他们的眼。最后票房才一千两百万,尚不及成本一半。
“龙腾公司”狠狠赔了一笔,苏士龙气的够呛。
媒体颇多议论,但不是对准他,而是对准了李赛格。他是其中的主演之一,戏份甚多,表演亦很卖力。但在影评人看来,却没什么亮点。
“李赛格离开张斯,是个极为错误的决定。
之前,尚有许多无知之人,说张斯的成功,源于李赛格。而张斯在没有李赛格的情况下,完成了《大叔》与《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成绩辉煌。李赛格再没有张斯的情况下,接了《虎啸龙吟》,结果惨淡。
《大叔》与《这个男人》两部电影,轰动国际,引发潮流。获得拥趸无数,传闻张斯作演员的身价,在好莱坞已近一线。李赛格如今想来,可曾后悔?
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放弃长远的考虑,是人最悲哀的事之一。
《虎啸龙吟》的错误,自然不能归结于李赛格,更多仍是导演的责任。但由此亦能看出李赛格的局限,他的演技固然不错,但却没有自控能力,无法把握准确的度。在《虎啸龙吟》中的表现,尤其莫名其妙,可能他自己亦不懂在演些什么。
离开了张斯这样的导演,他只能演点浅薄夸张的角色……”
李赛格如今的境遇,应该说比较悲惨。电影的失败,导致他人气下滑,原本预定的许多电影,纷纷来电,取消了合作。身价跌的厉害,即算如此,也没人请他拍戏。整日无所事事,坐困愁城。
他的失败,就如他的崛起一眼迅速。
起初只是个跑龙套的,难得能演个小配角。因《活埋》一炮而红,声名远播,传遍大江两岸。而后自己接了不少戏,成绩一般,名气不免下滑。
便在他忧愁的时候,又被张斯拉去拍《狙击电话亭》,票房飘红,演技与身价也实现大突破。片约无数,当真意气风发。因为在“文娱行者”片酬偏低,又受周围人吹捧,真以为自己了不起,遂与张斯决裂,另攀高枝。
谁知《虎啸龙吟》惨淡异常,竟将他也拉下深渊。《狙击电话亭》带来的名气,忽然被冲散,令他后悔不已。再回“文娱”,已无可能,对方有明确说法,不再与他这样的人合作。
没办法,只得放低身价,去接一些小成本电影。只拿微薄的薪酬,希望能重复当时的情形,东山再起。可惜并非是小成本就能成功,又失败了两三回,李赛格被彻底打回原形。如无意外,这辈子都没有再红的可能了。
人生际遇,当真无常。从默默无闻的龙套,到一线明星,再从一线明星,跌回龙套。仿佛经历了一场梦,色彩斑斓,而醒来的时候,发觉一无所有。人并不惧怕得不到某样东西,怕的是得到后,却又失去了。
此外,因为“龙腾”之前的挖墙脚行动,得罪了杨雨薇,所以今次《虎啸龙吟》的上映,她没少在背后报复。至于那位张泽浩,因为吸毒并贩卖,已被抓获。本就不受待见,如今恶名昭著,就更难于生活了。
那日在杨雨薇家过夜,张斯曾听她提起,这又是她搞出的事端。张泽浩能否出狱,只看她的心情了。张斯不禁皱眉,见不惯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这样任意妄为,与那些谋财害命的奸商污吏,有何区别?”
杨雨薇本趴在他胸前,闻言坐了起来,冷笑说道:“你的那位朋友,到处杀人,便算侠客。我只教训人而已,就成奸商污吏,张先生真是好说法……”
“他与你不同……”张斯摇摇头,想结束这个话题。
杨雨薇轻哼了一声,说道:“张泽浩吸毒之事,又非我捏造。我只使了些手段,为他布了个局而已。他这样的人,待在牢里,对社会才有益处。我的行为,与你那朋友同出一辙,你这样说过,不过因为对我一直心存偏见……”
张斯张口结舌,竟不知如何反驳。
叹了口气,只得随她了。
至于“文娱”的行动,自然瞒不过苏士龙。他气愤异常,却未将罪责归咎于杨雨薇,与世人一样,他也认为“文娱”是张斯的产业,所作所为,俱是他指挥。却不知张斯除了拍片之事,并不过问其它。
苏士龙如此认定,于是不知不觉中,两人便结下了梁子,倒为张斯埋下了许多祸患。
至于另外一件,经他授意的“替天行道”,也已办妥。那位出卖刘天明的叛徒,以江湖人的方式,死在了江湖中。至此,关于刘天明的事,全部结束,若是在天有灵,也该无甚牵挂了。
张斯则在《楚留香传奇》热卖的时候,离开了家门。
因为家里人认为,他在燕大的演讲有些“过火”,近来可能又要生事。所以暂时不许他插手报刊,令他外出走走,散散心。张斯在家休养,时日颇多,确实有些腻烦,闻言也就没有拒绝。
恰逢“秋枫书院”在全国的第一轮建构,已基本完成,许多学生,对他这位“传说中”的创建者十分好奇,想见一见。说来张斯贡献最大,但至今尚未亲临现场,除了附近的几所,其他学生都不曾见过他。
又因张倩依在规划运输路线,他便随着车队,将全国的义学绕了一圈。
这是为了应同学们的期盼,同时也到各地勘察,并给师生们带去一些东西。因为燕大的演讲,轰动一时,各地义学校长,也纷纷来电,希望他在小学里也来一场。山中困苦,生活艰难,特别需要精神上的支持。
于是,张斯从第一所小学,讲到了最后一所。
主题定为“自由与希望”,随具体情况,稍作改变。既是讲给学生听的,也是讲给老师听的,更有许多山民,也挤在教室里听。地点常常变动,有时亦在操场上,更有许多次是在山顶上,随着朝阳初起,而大声疾呼。
有跟随的记者,报道称“其词恳切,语重心长。每一间隙,必闻掌声如潮,难以止歇。师生落泪者,随处可见,面色通红,神情激昂。山民受其鼓励,亦奋发精神,常聚众而歌,击鼓而舞。
更有部落首领,亲来拜见,执弟子礼。闻其言论,则集群众之力,星夜开山。虽无现代之机械,仅凭双手,亦修成通达外界的大道。每每随孩童一起上学,于窗外聆听课上所授,以事询问学者老师,了解山外世界。
虽只空口演讲,而影响之大,不可估量。其对当地人精神之激发,尤其剧烈,遍数历史,未见其匹……”
由于路线问题,自然不能所有学校都去。他也没这许多时间,即算如此,也绕了大半。学生反响极大,张斯看着一双双单纯却炽热的眼睛,内心震动,深有所感。叹息入世以来,做了不少事,但以此件最有价值。
这一行为,亦成为“秋枫书院”的传统,每代山长,在特定的时期,需来一次巡讲。
张斯的讲稿,在报上连载,受许多人的关注。与此同时,他的一本散文集,也在连载,影响较前者为大,读者反响热烈。
“莫高窟大门外,有一条河,过河有一溜空地,高高低低建着几座僧人圆寂塔。塔呈圆形,状近葫芦,外敷白色。从几座坍弛的来看,塔心竖一木桩,四周以黄泥塑成,基座垒以青砖。历来住持莫高窟的僧侣都不富裕,从这里也可找见证明。夕阳西下,朔风凛冽,这个破落的塔群更显得悲凉……”
这是开头,第一篇为《道士塔》。
通过对历史的回顾,讲述了敦煌的新建,与后来诸多文化产物的散佚。夹叙夹议,其词宏伟,直透人心。华夏历史的厚重与悲哀,奔来笔下,汹涌辽阔,却又带着难言伤痛。许多人读了,拍案气愤,难以自已。
这就是前世极为著名的散文集《文化苦旅》,原作者余秋雨。
当然,张斯只是借鉴其体例与笔法,根据现实所见,重新写就。在内容上,已无多少重复,八成可算原创。就比如说这篇《道士塔》,王圆箓的形象,已然大变。虽然并非什么文化英雄,但也不是小丑,不该对敦煌文物的遗失负责。
余先生的文笔,自然无话可说,然其中有许多史实的硬伤。作为《国史大纲》与《管锥编》的作者,张斯自然要避免的。并且改掉其中过于煽情的意味,过则必反,保留一半,便十分恰当了。
前世的时候,余先生遭遇了许多批评,众人怀疑其人品,真假莫辨。但这并不影响《文化苦旅》的价值,此书之所以名声大震,并畅销一时。主要得益于本身的质量,而非关于作者的舆论。
张斯来到这个世界虽短,但经历之事却不少,更有许多生死关头的经验。心境本就非少年人,如此一来,越发深邃了。加上平日刻苦,工作之外,便是读书思索。于华夏之历史与文化,颇多体悟。
今次巡讲,更将名山大川阅历一遍,童稚学生的眼神,也在他心头激起波澜。他将这样的心情,投掷笔下,书写开来,较原作出色许多。其中之感染力,异常强健,令无数读者心潮起伏,扼腕叹息。
“摆脱了传统散文过于琐碎的写作视角,而以宏大的中国历史文化为创作背景,在历史长河中,寻找到人类穿越时空的情感结合点,选取的内容题材又紧扣现代人极其关注并能建立感情联系的事件和人物,并赋予人生命运的关注和终极体验。”
这是专家的说法,极其冗长,读完似懂非懂。
也有通俗些的评论,是这样写的:“张斯的散文,气魄极大,开创了一种新的境界,对这一类型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文化苦旅》走出了往昔散文的靡靡之音,以一种大手法书写历史、感悟人生,重点突出对‘人’的思考,以悲悯情怀书写传统文化中的各种症结,尽管也难以找到完美的答案,但给人以厚重、以沧桑,以震撼、以启迪。同时他又以饱含深情的笔触、不拘一格的形式来叙事、来抒情,博得了外观上的审美愉悦。
散文向来精致,偏于‘女性化’,简短而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