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她脸蛋儿,“好好考试。”
“知道啦。”
望着她的背影,一阵风似的跑进校门,邵易淮转身回车上。
去集团总部。
宗叔从倒车镜看后座。
先生今儿又不一样了。往日,在车里“独处”时,先生眉眼间总有一股难消的意兴阑珊,可这会儿,那眼眸中,分明多了几分深沉的暗涌。
邵易淮抬眼,“怎么了?”
宗良志嘿嘿笑,“先生今儿心情不错?”
“嗯。”
“那我元旦想请两天假,带老婆孩子出去玩一趟。”
“跟静文说一声。”
“好嘞。”
-
当晚,邵易淮自己开车来了一趟A大西门,给楚桐送些零食。
楚桐打开一看,是三里屯最近风头正盛的网红甜品店的东西,“你还知道这些?”
“静文给秘书办的员工买的,让她顺便给你捎了一份。”
“谢谢你想着我。”
她灿笑。
邵易淮没吭声。
岂止是想着,今天一整天都在脑海里盘旋。
“元旦放几天假?”
“就一天。”
正逢上考试周,除了1月1号当天之外,前后两天都调到考试周后,直接并入寒假中了。
“想去哪儿玩吗?”
楚桐摇头,“我要睡半天,另外半天用来复习。”
“明晚来接你一起吃个晚饭?”邵易淮将她拉近了点,“跨年,总归是个日子。”
楚桐眼睛亮起来,“我们俩一起跨年吗?”
“嗯。”他也不由地笑起来,“就我和你。”
“好啊好啊,”她开心得要跳起来,“去哪儿都行。”
已经入夜。
外面天寒地冻,站着说一会儿话,唇边都能呼出白气了。
邵易淮道,“回去吧,别冻着你了。”
“那我走咯?”
楚桐说着,作势退一步要走,被他揽住腰捞回来。
“……真就这么走啊。”
他轻笑着低头吻她。
毕竟是在校门口附近,总不好太过火,吻是浅浅的。
可距离甫一拉近,楚桐能闻到他颈间泄露出来的他皮肤的味道,独属于他的,清冽,让人着迷。她不由地攀紧了他脖子,邵易淮就转身将她压到了车门上。
这一次可没宗叔在旁撑着伞。
羞耻心作祟,她嘟囔着,不太好不太好。
邵易淮就停下了,高大的身影略弯着抱住她,说,“抱一会儿。”
他臂弯收的紧,双臂箍着她肩背,低头埋在她耳侧,“今天想我了吗?”
“我忙考试呢,没工夫想你。”
事实上,她刻意回避着那些记忆,只为专心对付考试。
“我想你了。”
他嗓音是一贯的低沉,此刻磨着点儿哑,就在耳边,直接传导入了四肢百骸。
这还是他头一次说这种话。
楚桐不由屏了屏息,更紧地贴向他。
-
31号那天下午,考完试,楚桐回了趟宿舍,收拾下书包,而后直奔西门。
临停处,邵易淮拿着束花下了车。
黑色长大衣,里面是一丝不苟的西装马甲三件套,拿着捧粉色系的花束,不违和,特别是立在下过雪的黄昏,那分明的色调,离远看着都觉得浪漫。
楚桐飞奔过去,接过花,猛嗅一口,“好香啊。”她问,“都有什么花?”
“多头酷皮玫瑰、蝴蝶兰。”上了车,邵易淮边打转方向盘,边说,“搭配的是喷泉草。”
她爱不释手,超级开心,拿手机拍了好几张,转头问,“我们去哪儿?”
“先吃饭,然后带你去个地方。”
国贸76层的顶层观景餐厅。
大厅里已有不少客人,两人手牵手进去。
靠窗的座位,俯瞰这国贸华灯初上的夜景。
楚桐像模像样地自己点了菜。
邵易淮问她考试如何。
她说,每门功课都很难,但她应该考的还不错,节后再考两天,就放寒假了。
“寒假什么安排?回老家?”
“嗯,陪陪我妈。”她拿出手机翻日历,“哦对,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30岁。”
“嗯,”邵易淮看她一眼,笑说,“怎么,要陪我?”
“我也想,可是恐怕不太行哦,我已经买了票了,假期第一天就走。”
“没关系,”邵易淮淡淡地说,“到时候会有很多饭局,也顾不上你。”
“啊?”
她倒是一脸失望。
邵易淮就笑,“你打的算盘都要写在脸上了,是要给我惊喜?”
楚桐就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闭口不言。
“不必管我,”他道,“那些场子都烟雾缭绕的,聊的也都是大人那些扫兴的事儿,很无聊,白白让你跟我杵在那儿,还是算了。”
“你不要再把我当小孩子。”
她义正言辞。
邵易淮手上给她切牛排,抬眼看她,“就算我四十了,三十岁的你对我来说也是小孩儿。”
“我六十你七十呢?”她立刻道,“六十岁总不能再是小孩子了吧。”
“我能活到七十岁?”
“不许瞎说,你要长命百岁。”
邵易淮把盘子挪到她面前,一双眼,极平静地看着她,半开玩笑的口吻,“……那时候你还会在我身边?”
楚桐立刻点头。
点头架势很足,说话底气却不足,弱弱地,“……如果有可能的话。”
她小心翼翼看他,心里想着,真迫不及待想要跟他一起变老啊,他这样的气质,年纪再大些,一定是个超级迷人的daddy。
不知道他若是有孩子会怎样。
一定是个超级英俊稳重的爸爸。
“……想什么呢?”
他喝了口柠檬水。
待会儿还要开车,他不能喝酒。
楚桐往前倾身,压低了声音,“想亲你,”说着朝旁边望一望,“但是,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是大厅里,侍应生和客人不断往来穿梭着。
邵易淮已经放下餐巾,起身弯腰,越过餐桌,不容分辨的架势,虎口托起她下巴,低头吻一吻她的唇。
蜻蜓点水的一下。
结束后,他已经轻笑着坐回座位,楚桐脸颊却烧起来。
吃完饭,回到车里,楚桐扭过身去系安全带,却被邵易淮手托着侧脸扭回来,他倾身越过中央扶手箱,压下来,继续那个吻。
他微微偏过头,前挡玻璃外,停车场的冷光泠泠地映着他的下颌线,单手控着她后脑勺,是一种不容躲避的禁锢态度。
吻很深,楚桐呼吸不及,双手攀着他的肩,小小声叫他,“邵先生,不要了。”
邵易淮微顿了下,嗓音染上几分哑,“怎么又叫回去了。”
接触到她几分狡黠的眼神,就知道了,她是故意的。
也不知是为了让他停下,还是为了进一步勾引。
他怎会如她的意,又压着吻了一会儿,才松了手。
楚桐转移话题,舔舔唇小声问,“我们要去哪儿?”
“……有点儿远,”邵易淮稍微闭一闭眼,平复一下,“开车四个小时。”
楚桐震惊。
那一晚,邵易淮真的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一路开到海边。
-
到酒店,稍作休整,他换上了冲锋衣,楚桐里头一件长裙,外面套一层羽绒服,围巾帽子手套,裹得严严实实。
冬季是淡季,但跨年,海边还是有不少人,邵易淮派人提前安排过,两人去了无人的一处海滩,只有救生员在附近徘徊。
远离城市喧嚣,呼啸的海风裹挟着腥咸的气味袭来,远处是浓重的黑夜,海浪一波一波上涌,浪花砸下来,几乎震耳欲聋。
海滩中央放着几类各种式样的烟花盒。
拆出来仙女棒,楚桐迫不及待地拿了好几束在手里,“帮我点。”
邵易淮拢手用金属打火机帮她点燃。
火苗窜出,映亮夜海边他与她的眉眼。
立时火花四溅,她激动地大叫一声,拿着仙女棒跑了两圈,回到他身边来,问,“这是迟来的圣诞烟花吗?”
邵易淮摇头,“平安夜的维港烟花独一无二,我们以后再去。”
他没向什么人许过诺,就这一次平安夜的维港烟花之约,向她许了两次,却是直到分开,也没能成行。
她扒着他手腕看腕表,“啊啊马上零点了。”
邵易淮示意,“点中间那个。”
“我来点我来点。”她超级兴奋,“我还没点过。”
邵易淮把打火机给她,教她怎么用,而后站在那儿,看她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海风把裙摆吹得凌乱,俯身点燃了,又吱哇乱叫着跑回来。
他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有这么灿烂过。
楚桐径直往他身上扑,邵易淮稳稳把她接住,托着她的臀,她非常自觉双腿盘住他的腰,彼此都主动去亲吻对方。
头顶,一蓬一蓬烟花炸开。
璀璨绚烂,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又有新的一蓬接上。
烟花燃烧的气味,混杂着海的味道,席卷了周围。
吻了一阵,楚桐摸着他耳朵,转身对着大海,在海浪声中,在烟花炸裂声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喊,“邵易淮,我爱你。”
话音没落,就被灌了一口海风。
她咳咳地转回头来,接触到他的眼神,立时又笑起来,“你会不会觉得我俗气?但我肯定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
话语无比真挚,把一颗真心捧到了他面前。
邵易淮静静凝着她,心脏的鼓噪比海风海浪还要喧嚣。
他没觉得俗气。
只觉得,死小孩儿,要把他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