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慌张张地,乔晚不仅没能成功关掉,还划到了下一个连播视频。
顿时,房间里音量提高了几个度,手机扬声器里的声音,只剩下八卦媒体妖声怪气的“深扒”。
猜测,评价,质疑。
但是薛丞聿那句,乔晚,做给谁看呢,乔晚,就这么迫不及待吗……诸如此类的话语又浮现在心头,像一根根铁刺,把她刺了一下又一下。
她不是故意的……
乔晚快哭了,脸也红得快滴出血来。
薛丞聿听着眉头微皱,但看起来毫不心虚,他挽了挽袖口坐在桌前。
餐桌边还有一大半酒店送来的早餐,薛丞聿讨了半口茶,神色阴沉慵懒,像是意犹未尽地思考着什么。
等乔晚终于把手机关掉,房间里是死一般的沉寂,乔晚不敢吭声,仿佛在等待他的判刑。
“看到今天的新闻了?”
“嗯。”乔晚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明明薛丞聿的话不是针对她,但乔晚听来却像在斥责她的无礼。
乔晚低头捏着手机,在音量键上摁了又摁,摩擦着被单,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薛丞聿微偏着头,注意到乔晚发颤的肩膀,女孩就像顶不住这样的舆论,下一秒会哭出来。
“不喜欢的话,可以让他们不写。”薛丞聿压声吐出几个字。
这些新闻虽然过分,但风口浪尖处都是薛丞聿露面,几乎所有报道都没有抖露她的身份,不知道是那些娱媒真那么无能,还是薛丞聿安排的。
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要做薛太太的话,舆论压力反倒是最容易应对的——
“没有,不喜欢。”乔晚深吸了一口气,她小声说,“我也有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做薛太太的准备。”乔晚咬着唇,穿好整好之前送来的披肩,她扯着手腕上的发圈把头发扎起来,“如果这是薛先生的安排,我没有意见。”
薛丞聿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脸上的薄红,这是说,觉得是他安排的,所以没问题?
乔晚的声音不稳,不过仔细听来,鼻音不是很重,还好没哭。薛丞聿暗自松了口气,竟有几分难得的后悔。
今早还是冲动了,怪不得老祖宗都说祸从口出,若乔晚真的哭了,他还不知道怎么哄呢。现在公开,再怎么说都还不是时候。
乔晚抬手扎起头发,手腕绕着发丝,荡漾起精致的弧度。
薛丞聿又抿了一口桌上的冷茶,杯子搁在台上,发出轻轻的响。
乔晚,在他看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太过纤细、脆弱易折,就像他要亲手栽种在温室里的花。
薛丞聿深深看了乔晚一眼,他倒是有能瞒天过海的能力,可以把乔晚很好地保护起来。如果可以,这朵花开给自己一个人看才好。
···
不知道薛丞聿是不是还没吃早饭,乔晚看着男人坐在桌前,桌上空掉的杯盘,和薛丞聿格格不入。
薛丞聿如此正式的打扮,本不该出现在这,而是应该在哪里出席高桌晚宴。乔晚摇摇头,单脚跳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前。
“先生,需要叫酒店再送些吃的么?”
乔晚脚上还带伤,手心撑着桌面,冰凉的大理石让她定了定神,披肩外套盖不住手臂,中央空调有些发冷,乔晚吸了吸鼻子。
薛丞聿几乎在乔晚走近的一瞬间,身体就紧绷起来,他冷着的浓眉一皱,眼神不自觉地撇开——
乔晚身上穿的是他让人送来的衣服,没错,可是这丝绸吊带细细地勾勒出白皙的脖颈,连缀精致的锁骨曲线,再向下是胸口若隐若现的弧度……也不知道是怎么挑的。
薛丞聿强迫着自己撇开视线,但少女的香气像稚羽一样萦绕左右,身体上浮的燥热逐渐明显,他不自在地调整着表带和领结。
偏偏他不能对乔晚做什么。因为乔晚看向他的眼神清澈而充满信任,好像他做些什么都是在犯罪。
“您还没吃饭么?”乔晚没注意到逐渐上升的热度。
面前的餐点乔晚大半都没动过,她从果盘拿了个红石榴,放在手心闻了闻,选了个最好的递到薛丞聿面前,“先生,这个甜些。”
石榴洗净了,只是还没有切开,它鲜红油亮的果皮上有着半道澄黄,仿佛裹着一条金腰带,果皮隐隐透出香气,十分可口。
但薛丞聿没有接。
薛丞聿不说话,他目光锐利,终于转过来看她。
这让乔晚察觉出什么不对,乔晚才发觉她现在的穿着,比起西装革履的薛丞聿,可以说是太不正式了。
“不,不好意思,薛先生,是我逾矩了。”这样没规矩,先生说不定会讨厌她……
乔晚掌心捧着的红石榴突然变重了,她半咬着唇,指尖也收了力,准备把它重新放回去时,重量陡然一空。
石榴散发的清香已经十分诱人。
薛丞聿修长的手指只是把它握在手里,指腹摩挲着鲜红的果皮,并不打算马上吃掉。
“这个甜吗?”
“……甜,这是最甜的,先生。”能挑选优质的天然材料是调香师的基本功,乔晚十分笃定。
“我帮您开吧。”乔晚又问了一遍,她拿不准薛丞聿的想法。
“不用。”薛丞聿打断她,“今天换药了吗?”
“换了,伤口已经快好了。”
“嗯。”薛丞聿扫了一眼单脚站立的乔晚,“还痛的话,等回家再让医生来看看。”
薛丞聿把手中的石榴放在桌上,即使不打开看,他也知道里面鲜红多汁、晶莹剔透,他眼神一暗,是时候带她回家了,是时候了。
回家?哪个家……
乔晚有些怕薛家的医生,她不清楚薛家的状况,更不愿回乔家,她下意识地回答:“医、医生已经开了很多药了,之后去拆线就好。”
虽然伤口还痛,但这不是最要紧的。
薛丞聿愿意帮她是一码事,稳住乔乐盛又是一码事。
乔晚算着时间,月底就是乔乐盛下的最后通牒,如果不能完成婚约,那裴念琦留给她的东西肯定会被通通扫地出门。
“行李还在家里,我,我可能要回去一趟,这点小伤也不碍事,就不麻烦您了。”乔晚低着头,一番话说得磕磕绊绊。
她单腿蹦着,艰难地转身,不料被男人一把掐住了手腕。
“那我送你回去。”薛丞聿摸着她冰凉的手腕,皱起眉头,“通知乔家的事,就今天。”
“今天?”乔晚悬着的心一惊,“不用那么快的,要是麻烦的话,看您的时间。”
“今天时间来得及,工作日也能办完手续。”薛丞聿抬腕看了看表,“上门提亲的事,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