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死去也还保持着向前奔跑的样子,但身体却从头部正中间一分为二。沈纪可以想像出当时它和主人一起面对敌人冲锋,而敌人似乎只是一刀劈下,它和它的主人就得到了这样的下场,那只拨出一半的腰刀,想来泛着阳光的刃口肯定也是锋利而坚韧,而此刻却连同倒下的尸体一般从中斩断。
对方用的是什么兵器啊?会有多么长的锋刃?难道是施了什么魔法?能够让马的主人连同马从中一分为二,看当中的切口似乎比屠宰车间里的分割牛肉还要整齐。
看不到什么奋力厮杀的场面,与其说这是一个战场,这里更像是一个屠杀现场。从远至近,无数的骸骨和尸体堆砌着这样的一个高地,而构成这一场景的内容无一不显示出都是瞬间死亡。肉体的消亡都不曾追得上那失去的灵魂,除了在每个躯体上自上而下的伤口再也找不到其它,人或动物的表情无一例外都透着震惊和难以置信,个顶个瞪直了双眼。
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血腥中还带着几缕温热,似乎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在几分钟之前。远处的一只失去头颅的牲畜,四肢还在神经似的抽搐,肚腹还在起伏,而在它不远的地方,又是连绵的白骨。
沈纪一面抵抗着胃里不时的翻涌,一面小心的挪动双脚,尽可能的不去踩那无处不在的残缺断臂,尽管这样做都是徒劳的,在断臂和肢体的下方分明还隐藏着年代更远的肢体。
他想尽快的远离这个地方,虽然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一无所知。除了自己的名字外,对之前的过往更是一片空白,但生存本能让他想远离这片心惊胆寒的杀戮现场。
正当他的脚谨慎而又艰难的向着前方迈出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声音尽管很轻微,但在这四处无声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突兀,如同风滑过绿色的田野,却在沈纪的心里惊起骇浪。
是啊,在这样一片被嗜血淹没的土地上,身后出现声音肯定算不上有好事儿发生。他甚至有些后悔没能在刚才的尸体上取一把兵器拿在手里,哪怕是那个面露狰狞武士身后箭壶里的羽箭也好,最少也能在他转身之前挥舞一下,给他增加一点抵抗未知恐怖的胆气。
他想马上逃走,哪怕是踩到些不急避让的尸体又有何妨,命都没有了谁还会在乎一具没有气熄的尸体,逃跑的举动哪怕再狼狈也总好过和这些断臂残尸一样葬身于此。
想到那些死去的人并不是手无寸铁,大多持利刃,携长刀而来,可他们的下场仍然形如蝼蚁,瞬息间就失去生命,来不及反抗就没了呼吸。可见,即使手里徒有兵器又如何?还不是和他们一样的下场,还不是一样的受人宰割?
想到这里,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转回头去,倒不是他沈纪有多大胆子,和那些死去的人相比,他沈纪不过是手无寸铁平凡人类。这辈子见过最多的血就是自己的鼻血了,哪里看过这样的屠戮场面?比起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骚客好不到哪儿去,加上漠明的昏睡到苏醒,他就是个大病初愈的弱鸡。对他来说,任何无谓的反抗都形同虚设,还不如坦坦荡荡的回过头看上一眼,即使死无葬身也能看看夺去自己性命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哪怕是下辈子,下下辈了找人报仇也算有个对象目标。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看一眼就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跑不过死了也没啥抱怨,但回头的这一眼还是让他吃惊不小,尼玛,这是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