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禾扯了抹笑,她摆了摆手:“去看看长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苏蔚心知有意让她离开,没什么犹豫的就朝着宿鸢的住处走去。
旁人都是接亲,但这时变成了贺成将入赘进入宿鸢府中。
这也是宿禾给贺成将开出的条件。
“陛下,未免太小气了吧。”和尔潞也懒得装,她俏皮地对宿禾眨了下眼睛,“暗卫不让我接近,连送送我都不行吗?”
和尔潞不太认同:“您的占有欲未免也太强了吧。”
“孤的东西,自然不愿意让旁人碰的。”
“暗九虽然是您的暗卫,但她是个人啊。”
宿禾促笑了声,不难听出其中夹杂着的嘲讽:“那有怎么样,孤会在意这些?”
“和尔潞,她是孤培养的暗卫,天生就是要为孤卖命的。”宿禾转身离开时,带着几l分同情回望着和尔潞,“收起你那可怜的同情心吧。”
和尔潞咬紧牙关,她扬声道:“那和尔潞祝陛下能找到真正值得您付出所有的人了。”
宿禾没理会她,继续抬步朝前走。
“哼。”和尔潞冷哼一声,扭头离去,她嘀咕着,“能找到才怪,薄情寡义的家伙。”
她以前有所耳闻这位女帝的做派,心狠手辣,残害手足,接触到后才发现要更变态些。
简
直就是精神不正常。
宿禾才不理会和尔潞这些评价,更不在意那句所谓的祝福,她顺利找到了站在门外的苏蔚,对她勾了勾手,下一刻暗卫就走了过来。
她心里涌起满足感,宿禾轻声道:“还不是招了招手就贴了过来。”
“苏蔚,真乖啊。”
苏蔚心里却没以往那种被夸赞的喜悦,她反而微微垂下眼眸,出神看向一处。
宿鸢和贺成将的婚礼办得盛大,闹得也很晚,但宿禾却只在他们拜过堂后就离开了,女帝离开,哪里会有人敢讲话。
第二日和尔祁族的人也该赶往回去的路程,宿禾给他们准备了丰厚的回礼,可见这方的态度。
和尔潞换上了属于和尔祁族的服饰,她动作娴熟骑上马,张扬肆意冲着来送她的苏蔚挑了下眉,然后拿出一个东西扔向苏蔚,她高声道,不难听出她的心情:“苏蔚!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还是很高兴遇见你呀,走了。”
“驾——!”
马匹掀起的尘土将和尔潞的背影渐渐模糊,苏蔚甚至还没说出一句告别的话,她低头看着和尔潞扔过来的东西——是把匕首。
她把匕首揣好,转身稳稳朝着宫内走去,一步一步,两人分别远离,又各自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泥潭中。
苏蔚回到宫中时,宿禾站在门外等着她,主人的容貌让人挪不开眼,月光洒在对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
宿禾说:“进来吧。”
她便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是万丈深渊,就是要逃,也会粉身碎骨。
苏蔚走进了寝宫,她的床榻又搬了回来,就像当初一般无二。
她在偏房的东西都被人收拾过来,苏蔚趁着主人去沐浴,翻找了下自己的小盒子,里面东西都还在,她想了想,把匕首也放了进去,正好的长度让她露出点笑意来。
“在看什么?”宿禾赤着脚走了出来,她的发丝还滴着水,里衣薄,水一打湿就若隐若现能看见被遮住的肌肤,她并不在意这些,“笑这么开心?”
苏蔚把盒子关上,她摇头:“没有,是我父母留下的东西。”
还有宿禾给她的玉簪子,苏蔚莫名不想让主人看见。
宿禾今日有些疲倦,看了她几l秒还是放过了苏蔚,把水擦干后早些去休息了。
这还是为数不多让苏蔚去灭灯的时候,苏蔚见主人已经睡熟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脑海中浮现起主人说的话,又把所有话憋了过去。
暗卫是不能动情。
苏蔚轻轻吹灭了灯,小心躺到床榻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宿禾睁开眼睛,眼中哪里有半点倦意,她撑起身体,借着窗户透进来那点点月色,看了苏蔚几l瞬。
次日清晨宿禾就去上了早朝,这次她带上苏蔚了,暗卫又重新站到了暗处,就像前几l次一样。
贺成将和宿鸢成婚的事情闹的不少大臣心里不舒坦,毕
竟这位大将军当初可是帮着死去的皇子谋反的,如今和长公主成亲,怕是更难提防了。
但宿禾对贺成将到底是什么态度,谁都说不清。
“今日是贺将军新婚第一天,加上赈灾有功,孤也并未赐予什么特别的赏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宿禾兴致不高,慵懒靠在龙椅上,静静等待贺成将的回复。
贺成将上前一步:“臣并未有什么想要的,能娶到长公主,已经是臣最大的心愿了。”
“这样啊。”宿禾低语了句,她突然掀起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那不如孤赐你去吏院吧。”
贺成将是个武将,宿禾给他的新职位是个文官。
“陛下。”贺成将错愣抬头,不明白宿禾为何要弄这一出,“臣怕是——”
“好了好了。”宿禾站起身,她一脸困乏,“孤相信你能做好的,此事不再议,退朝吧。”
宿禾拍板钉钉的事情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那些大臣还想说的话都被哽到了嘴里,只能悻悻离开。
苏蔚听力恢复的很慢,大多话她都听不清楚,倒也乐得清闲,只要离开时跟在主人身后就行。
但今日有些不同的,苏蔚跟在宿禾身后,犹豫了片刻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就被打断了,主人要离开了。
宿禾又开始忙起来,还没坐下就赶往其他的地方,苏蔚自然是不能跟着去的,她被留在寝宫中,说是要留下来看着。
苏蔚叹了口气,想着等宿禾回来再说也行。
内侍送来了饭菜,苏蔚跟着她一块去吃的饭,只要主人不在,她是不会在寝宫吃饭的。
“你没跟着主子一起吗?”苏蔚吃得不多,她主要是喝药,中药口苦,她喝完就不想再吃东西了。
内侍对苏蔚的态度还算不错,她哼笑一声,点头:“陛下处理的是私事,同我们这些奴婢啊,没什么关系的。”
苏蔚心知肚明,便不再过问。
宿禾赏了她一把剑,苏蔚准备练练身体,她感觉这两天眼睛舒服不少,想着能活动活动了。
她正抱着剑出来,还没站定就撞上了找过来的宿鸢。
苏蔚默默退后一步,内侍也匆忙跑了出去,嘴上虽说着恭敬的话,显得慌张,可神情怕是早就料到了。
“狗奴才,滚开!我要找陛下。”宿鸢神色不算好,“她人呢?”
内侍早就被骂习惯了,宿鸢早些年间感觉精神更不正常,她早已经心如止水:“陛下有要紧的事情,先去处理了。”
宿鸢听着就要往御书房走,内侍及时制止她:“长公主,陛下也不在御书房,至于到底在哪里,就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人能知道的了。”
“哈?”宿鸢简直要被气笑看,“她宿禾就摆明不想我日子好过吧,今日是我新婚第一天,她说着赏赐,把一个武将派去做文官,这算什么赏?”
宿鸢胸腔剧烈起伏着:“我看她就是故意不想让我好过!”
内侍一眼不
发,心里波澜不惊,她早就知道,这一家子都不太正常,这么看来最正常的还是宿禾。
“你,过来!”宿鸢直接在庭院坐下了,她目光锁定着苏蔚,“你怎么不跟着你主子过去?”
苏蔚深吸口气,来到宿鸢身边,她语调平稳:“主子有事情,并非我们这些人能知晓的。”
“哼。”
宿鸢就不明白了,宿禾为何屡屡要同她作对,放过她不行吗?
“你拿着剑要做什么?”宿鸢抽出剑,直直抵着苏蔚的脖颈,“我教训你没什么问题吧。”
宿鸢是宿禾的亲姐姐,苏蔚按理来说只属于自己主人的,但尊卑摆在这里,她还是跪了下去:“没问题的。”
一旁的内侍瞪大了眼睛,刚想要阻拦就被宿鸢一个眼神瞪了过去,她默默祈祷这疯子快走吧,一言不合拿下人出气做什么?
宿禾摆了贺成将一道,这不是明摆着自己的态度吗?而且贺成将当初谋反闹得沸沸扬扬,做皇帝的怎么可能不防着。
也就宿鸢不明白,或许是明白的,但年少的经历和后来被宿禾数次打压,终究生出了扭曲的想法,一旦有事情不顺心,定要来找宿禾的麻烦的。
宿鸢正在起头上,她手上用了点力,鲜血从伤痕蔓延出来,她阴阳怪气说着:“我可不敢,怕你在你主子身边吹枕边风呢。”
苏蔚闻言都不想解释了,她明明和主子清清白白。
睡过了也是清白的。
宿鸢见苏蔚不回答,抬脚就要踹下去,刚碰到苏蔚肩膀就被厉声制止:“宿鸢!”
宿禾缓步走了进来,看着院中乌泱泱跪了一群人,本就不算好的心情顿时跌倒谷底,她神色不变,但已经能让旁人感受到她压着火气。
“你想做什么?来孤这里闹事啊?”
宿鸢也不杵她,:“陛下,你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宿禾问都不用问她指的那件事情,她冷笑一声,走到宿鸢面前,压声对苏蔚说:“滚一边去。”
“宿鸢,他先是孤是臣子,才是你的夫郎!孤想做什么,还用得着经过你的同意吗?”
宿禾根本不给宿鸢反击的机会,她动作极快攥住宿鸢的手腕,迫使她松开剑:“蠢货,一点小事情就被你闹的兴师动众,孤让你和贺成将成婚反驳了多少人!你呢,不服孤,不服孤的决定,还因为自己占理了吗?”
“你!”
“闭嘴。”宿禾斥责着,“孤喊你一声长姐,给足你面子了,你要是不服孤,现在就去皇陵哭去,把先帝哭出来,改了那圣旨,让孤下台啊!”
“原先你闹孤都忍着,眼下孤做什么事情你都要干涉一番,你同孤才是血亲啊。”
宿鸢偏过头根本不想和宿禾说话。
“本来孤不想把事情闹的太难看,眼下也没必要了。”宿禾松开宿鸢,她扬声道,“传朕旨意,关长公主宿鸢紧闭,没孤旨意,不得迈出公主府一步。”
说罢她就让人把宿鸢带走,实在懒
得应付她了。
但事情还未平息,宿禾走到苏蔚身前,语气突然就平静了不少:“你也是个蠢货,旁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苏蔚咬紧牙:“那是长公主,而属下只是一个下人。”
宿禾“啧”了声:“孤还以为你能学聪明呢。”
什么聪明?
苏蔚突然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她在外面就是宿禾的小侍,多少沾了光的。
可是她不要!明明宿禾也说了,她才不要所谓的权利。
苏蔚罕见反驳出声:“可是属下就是卑贱的下人,是暗卫,暗卫是不能逾越的。”
宿禾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你就给孤在这里跪着吧。”
“主子!”
宿禾停住脚步,转过身,俯视着苏蔚:“说。”
苏蔚吞咽了下:“能不能让属下回一趟暗卫营,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啊。”宿禾冷笑着,“现在就滚。”
苏蔚挺直脊背:“主子,我还有一个东西没拿。”
宿禾抿紧唇,她仿佛突然就没了脾气:“什么东西?那个小盒子?”
“是。”苏蔚眼巴巴看着宿禾,“属下很快就出来的。”
宿禾问她:“里面是什么?具体点。”
苏蔚斟酌了下措辞:“一个长命锁,还有把和尔潞给的匕首——”
还有那根玉簪。
她迟疑了下,等准备说的时候宿禾早就没了耐心,把那盒子拿出来的时候就扫完了里面的东西,她随手扔到苏蔚面前,长命锁顺着跌落到她身旁,那根玉簪也直接断裂。
宿禾笑起来:“孤给的东西说不出口吗?”
苏蔚刚要解释,就被宿禾抬手打断:“没关系,孤原谅你。孤也祝你,长命百岁。”
说罢就关上了门,留着苏蔚一个人跪在原地迷茫,她把长命锁捡起来,仔细擦干净灰尘,放在怀里揣好。
她不明白,今日是她父母忌日……她只是想要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