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王致祥说道:
“主籍一斗为计,客籍是三斗的。”
“……”陆君实两眼一黑:
“你们这跟吃人有啥区别!”
气愤的陆君实,转头就走。
“哎?别走啊!”
王致祥竟在后头追他。
他越追,陆君实走的越快,最后还跑起来了。
“你做啥呢,激动啥呢,种满十年便可更换主籍了呀!”
王致祥一边解释,一边在后头追,好不容易追上去了,拽住了陆君实的衣服。
陆君实竟把衣服一脱,继续气呼呼的跑回村里。
照他说的这样计算,收成时,村里恐怕连条毛都剩不下来!
就算未央村已安定了,能太平着种地了。
这样子被征剥,辛辛苦苦伺候一亩地,而一亩地的收成却要被收走至少六七成!
吃人!吃人!
不知不觉,他跑,他追,陆君实被拽的衣服乱飞。
气喘吁吁的跑回了村里时,王致祥差点给跑死过去。
怎么这么能跑呀!
而与此同时,相比陆君实的气愤,村民却是满脸的喜悦。
因为只再月余,他们便能迎来丰收了!
若沙县的税租名录与太原一致,那么正常情况下,每亩仅需交出至多二成来应付税租。
其余的便都是属于他们自个儿的了。
好呀好呀。
有高兴的村民们恰好正将农闲时烧的土盆拿来跟陆小暖换钱,瞧见王致祥在村里,于是趁着高兴劲儿,便凑过去问了问税租的事儿。
陆君实听见身后动静,都没能来及阻挠,王致祥便把情况又说了一遍。
闻言的村民,如遭晴天霹雳般当场傻了。
“这……”村民手足无措。
照这收法,头先种的那一千二百亩的收成,就是全交了也不够啊!
刘有根也懵懵的,他脑子里一阵嗡嗡声。
“那啥,县太爷,那个市例钱又是啥?往年咋没听过?”
“还有头子钱又是啥?”
“脚力钱咱倒是知道,若是您派人进村来收税租,便要给这脚力钱。”
“若咱自个儿将税租运到县府去,这脚力不就不用征了嘛。”
王致祥很耐心的回应道:
“市例钱是县及县府的开支摊派。”
“头子钱是福建路派人下来转运时,给他们的,脚力钱也得收,也是收给他们的。”
好奇来听的村民越来越多,得知税租如此刻薄,一些妇女甚至当场昏死了过去。
王致祥远远的看着陆君实,语气平静的说道:
“咱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咱也没办法。”
“你不想交也得交,等到收春苗时,你就知道为何了。”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毛丫她娘差点又哭了,她转头看向毛丫和刚收养下来的养子。
养着他们不仅要承担他们的吃喝穿衣,竟还得担这么沉重的税租。
她有些受不住了。
狠了狠心,她将毛丫牵着往隐蔽处走:
“毛丫,娘对不住你,可养着你实在是担子太重,也不知能否将你的傻疾养好。”
“未叫你死在活剁下,娘已尽最大能耐,也算对得住你了。”
“你……下辈子可一定要投个好胎。”
“或者就甭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