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是一件漫长的事情。
成仙更是一件漫长的事情。
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则更是一件比漫长还要漫长的事情。
天下很大,但却从未有人能信誓旦旦地说出自己是长生不死的。
能修到元婴期,看似很了不得,但若与整个天下相比的话,元婴就会显得非常渺小。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小年不及大年,小知不及大知。
许童前世的那五百年看似很长,但却又很短,他的五百年只是大椿树一个春天的十六分之一。
世间焉有五百年之仙乎?
许童笑了笑,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那永恒明亮的圆月,在漫天星辰的照耀下,迈着缓慢的步子朝山庄走去。
“聂白衣吗?遗憾吗?我在乎吗?也许有,也许没有,但那些都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许童不仁,欲以天地为刍狗。”
“哈哈哈……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悉天下以奉一身而取之,吾命独高也!”
……
齐道申缓缓睁开双眼,入目的是破旧的草棚,他皱了皱眉,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疼,好疼,我的道体没了……”齐道申的眉毛皱得更深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喃喃自语道:“竟然是真的,那些都不是梦,那小子真的……把老祖我给废掉了。”
“金丹没了,道基没了,灵根没了,这,这,这……老祖的道没了!没了,没了,这下全都没了!”
齐道申眼珠通红,睚眦俱裂,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愤恨,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断人修行,则如同杀了别人十八辈子祖宗后,还把这些祖宗全给挫骨扬灰了。
齐道申狠狠地咬了咬牙齿,心中的愤恨消失,变成了无穷的悲伤,眼泪如瀑般涌出。
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他现在可谓生不如死。
但他却连死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的命在许童手心里。
“狠啊!真TMD狠啊!”齐道申瞪着眼睛,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知道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但真的很难冷静下来。
齐道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情,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双手掐诀,闭目凝神,静心思考。
半晌之后,他睁开双眼,幽幽道:“虽是必死之局,但亦有活路,万幸老祖失了道体,却还有神魂在身,不算是个全废……”
“若能得了那件异宝,未尝不能……此事还需细细思量,那小子鬼得很,可不能给他做了嫁衣……”
……
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