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疑云(五)(2 / 2)

红尘饮 萧二王爷 2710 字 9个月前

那大和尚朗声一笑,僧袍一摆,尽把石子收入掌中,随后袖袍沉起,一只黝黑粗厚的手掌从中沉劲拍来,气势不凡,只把萧衍看得一惊,赶忙点足而起,七星漫步,侧头避开。

“坐!”那大和尚笑了笑,还未等萧衍运起轻功,左手又出,二指凝成怪异模样,似佛印一式,招式诡异,眨眼点在萧衍肩头,往下一拂。

“好厉害!”萧衍还未及想,右肩忽的一麻,整个人停在了当空,竟不料自己高超的身法却连一个坐着的和尚也躲不过。想罢,只能左掌一出,推开那怪僧的大手,可气劲受制,到底是缓缓落坐在了这怪僧对面的石座上。

“好!”萧衍久未遇见这般高手,心中豪气顿生,赶忙起身又出两掌,可还未出招只觉对方又一佛印推来,萧衍足下一顿,退无可退,只能侧身一转,被这一印逼得又落在这小小的石座之上。

“好和尚!”萧衍心中一凛,还要起身,却又见那大和尚一掌追来,未及多想,他足下踏地,赶忙避开那怪异佛印,也不待身法再落,一掌反拍那灰石棋盘,周身数转借着力道轻功再起,随后拍出四五掌凛冽掌风,想趁乱离了那石座。

“小道士好功夫!”那大和尚朗声再笑,左掌刚罢,右掌又出,两掌一前一后,各成一势,犹如浩天樊笼,与那萧衍对了七八掌,内生反吸,却又把对方的身法困在,活活留在了这石座之上。

李川儿在旁却是看得一惊,要说萧衍这小子武艺虽不是登峰造极,可也是少有人敌,今日这半柱香的功夫已过,却不料被一个怪和尚困在小小石座上,“莫非是久禅和尚?天底下能这般轻易困住臭小子的人也不出几人。”李川儿想罢,一愣,“难道是他?”

片刻,只闻那黑须大和尚朗声一笑,打量了李泰一眼。

“臭和尚!”李川儿明白过来,这臭和尚哪里会什么洞破天机的看相算命,肯定是他在朝野中见过自己,这才识出自己王爷的身份,赶忙喝道,“还不住手!”

“哈哈!小王爷勿急!我不会伤了你的情郎!”那大和尚又笑了一声,当下撤了掌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道士功夫不坏!”言罢,指了指自己的斗笠,原来萧衍纵然被困在原地,可这玉虚一脉的掌法玄妙,竟借着掌风悄然间把那斗笠点出了几个破洞,露出了这怪僧的半张面孔。

萧衍苦笑叹气,抬眼看去,黑须浓眉,形貌奇伟,再观他骨体不恒,袈裟迥异,原来是不是中原僧人。

“哼!赞普喇嘛!果然是你!”李川儿冷眼喝道,“你也是吐蕃国师,今日怎的当起了刺客之流?来中原也想取本王性命?”

“哈哈哈,王爷谬赞了!”赞普也不恼怒,既被识破身份也索性取了斗笠,笑道,“贫僧是要往中原杀人的,可不是杀小王爷你。”

“哦?莫非?”李川儿一愣。

“不错。”赞普点头笑道,“我听闻那广凉师放在南柯堂不待,来这中原游历所以才千辛万苦从吐蕃而来取他性命。”

“你二人斗了十余年,真不知是敌是友!你要灭吐谷浑便须杀广凉师,否则难以得逞。”李川儿眉色一凝,说道。

“善哉善哉。”赞普也不否认,倒是打量起面前的萧衍,脱口道,“小道士,你这功夫不坏,可使不出六分能耐,须知你道门始祖乃是得天洒脱之辈,若是没有那般气度这上层武功也是枉然。”

“他便是赞普高僧?”萧衍也不答话,心知这喇嘛黑喇嘛所言不虚,自己玉虚一脉讲究自在逍遥,无形无心。

“既是为了追杀那广凉师,怎的在河边与自己下起了石棋,只怕是输了功夫又输了棋艺!”李川儿见他对萧衍功夫品头论足,颇有不悦,当下也戏谑道。

“非也非也,这广凉师棋艺未必就比贫僧高。”赞普笑道,“我也是见了小王爷和小道士在荆州城的所作所为这才在河边等二位。”

“莫非这一路都被赞普喇嘛跟着?”萧衍闻言一惊,“好家伙,果然是不出世的高手,我还料当年西州的说书难免夸张,天下五绝,今日一见这几个怪人都是厉害得紧。”

“等我二人做什么?不去杀你死敌故友了么?”李川儿笑道。

“贫僧也是见着小道士颇为有趣,今日想会他一会,可方才听他与小王爷在河边言语,只怕也不需贫僧多言。”赞普打量萧衍片刻,点头笑道,“善哉善哉,杀伐除恶,修罗屠魔,虽堕入无间,实乃至善天下。既如此,那尊天观就在我身后的那边杏林之中,小道长请便。”

“杀伐除恶,修罗屠魔,虽堕入无间,实乃至善天下?”萧衍一愣,这才明白这喇嘛的来由,当下抬手道,“多谢大师!”

“诶!谢与不谢也得看这荆州城百姓怎么说!”赞普喇嘛哈哈笑道,又指了指李川儿,“更得看这个小王爷怎么说。”言罢,河上传来人语,一个黑袍女子踏波行来,足下点水,不湿分毫,轻功如青云涟漪,潇洒自若。

“呵!大喇嘛我说你不追那广凉师了,感情遇上这小子了!”黑袍女子寒声一笑,对这萧衍道,“道长一年不见,不论神态面色都好了许多啊!不知功夫如何?”

“你是?”萧衍闻言一愣,竟不料还有人识得他。

“道长忘了?沙洲,掌柜父女,还有那梁老爷和劫法场?”黑袍女子打趣几句,又看了颜李川儿,“感情你现在和四皇子为伍,甚好甚好,以后这天下大乱颇有看头!”

“你是那个逼人报仇的怪人?!”萧衍心中狐疑,还未等那女子答话,赞普轻功一起,笑道,“女娃娃,你想帮老夫杀广凉师,也不知安得什么心?”言罢,循着那广凉师的行踪向对岸而去。那黑衣女子一愣,也不再语,赶忙足下几转,追了过去似要做他帮手,“大喇嘛等我,要杀广凉师还需我来帮你!”

“萧衍,这女子莫非是?”李川儿也听得出奇。

“还记得我与你说过么?我年少时在沙洲曾见一对苦命父女,她二人被那梁老爷逼得走投无路,而这黑衣女子便是逼女子报仇的怪人。我还替她劫过法场…”萧衍不禁奇怪,这般奇怪的女子怎的和赞普厮混在一起,莫非她又挑起赞普与广凉师的之间的仇恨?可二人均是当代高人,只怕早已看破许多。

“原来是她。”李川儿想起此事,可又听闻广凉师莅临中原,于是对萧衍道,“萧衍,那广凉师似在附近,你那道门的深仇…”

“这广凉师武艺定然高出我许多,不追也罢。况且那尊天观也与我不得道门瓜葛甚深。”话罢,萧衍也想到,既然已经得知这尊天观便在河边的杏林之后,便要去闯它一闯。

李川儿见他往杏林之后望去,也明白这小子的心思,当下负起行囊走在前面打趣道,“走吧,臭小子,既然遇上了便要管一管,左右荆州也待不得,本宫便陪你闹一番。”

萧衍听了一愣,竟然被李川儿做起了开路先锋,旋即哈哈大笑两声,方才还被百姓辱骂憎恨的阴霾一扫无余,与那李川儿并着肩往杏林之后走去,似乎有了这般陪伴,那堕入无间,善恶如何,再也困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