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斟今看着李君,笑着又提起了晚自习他来找裴斟今,教室里轰动的事情。
“有很多人认识你,你走了以后,兴奋也持续了很久。”
“一直有人在说,竟然是容念啊。”
“那语气就好像看见了神一样……你对一些人而言,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裴斟今笑着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或者嫉妒,但那笑意里似乎也不能肯定是赞赏赞美。
更像是陈述事实。
裴斟今,无法准确。
李君感到茫然,他询问了:“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
裴斟今带着一点惊讶笑道,就好像李君自己应该知道的:“你很有名啊。从小时候,就一直都很有名的。”
没有人会不看榜单。
哪怕是不喜欢学习的,成绩不好的,也会好奇第一名是谁。
如果一个人的名字一直在第一位,出现在各种竞赛奖项上,出现在发言台,作为主持人出现在台上。
就连体育竞赛,他都能什么项目都拿奖,哪怕不全都是第一名,那也是非人的存在。
如果是同一个学校,每个老师都会在班里提起。
即便是不同的学校,老师也会提起。
甚至因为隔着距离,想象会放大荣耀。
他好像什么都会,他好像无所不能。
如果你连一件事都做不好的时候,那个人却每一样都擅长,他怎么不算神一样呢?
大家都是小孩子的时候,但有人写的东西,老师会抄写,拿去给所有人作为范文。
但最后却会赞叹地说一句,这种水平大家直到大学也用不上的,欣赏就好,不用学他。
你即便没有见过他,你也认识了他。
裴斟今笑着说:“你不知道吗?你写的每一篇文,全校每一个班的老师都会借来念给我们。可能其他学校也有。”
李君的第一反应却是惶然。
他睁大眼睛。
他并没有沾沾自喜,或者自豪,眼神甚至还有一点冷意。
他从小就很不喜欢一件事,甚至可以说排斥,那就是因为文章写得好,被老师叫起来朗读。
被妈妈叫出来读给大人听。
那种仿佛把自己的日记公开给别人一样。
每当他麻木读完了,老师还会赞美地看着他,问他是怎么写出来这样美的文字的,给大家讲讲。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他们真的欣赏读懂他的文字,难道看不见,他每一个字都在写: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们怎么会,一边欣赏赞美他写下的求救,欣赏他血肉线条的流丽,一边仿佛视而不见,问他是怎么写出来的,这样美丽的文字?
很简单,如果你也像我这样绝望,你就可以写出来了。
最欣赏他才华的老师,在升调走之前特意对他说。
“文章憎命达。”
他笑着说,古今中外所有的诗人几乎都是在痛苦绝境里写出的最好的诗,当他们开始幸福的时候,就再也做不出那样的绝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