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受到自己被嫌弃。
不高兴。
康熙有些晕乎乎的,走路都不是一条直线,眯着眼睛看了看清仁贵妃的位置,他伸手想把人捞过来,但是捞了个空。
见奴才们将他收拾好了,姜照皊想着无事,就想近前去,谁知道一凑近,那股子酒味,她就又闻到了。
“呕。”恶心心。
这么想着,她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康熙醉的迷迷糊糊,躺下就睡着了,第二天知道,清仁贵妃这么对待醉酒的他,登时有些不悦,直接寻她去了。
“为何这般?”一点都不温柔体贴。
姜照皊认真道:“确实闻不得这味,没旁的意思。”
这话一说,康熙便哑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还有些不大高兴,但是不忍苛责清仁贵妃,抿了抿嘴,想着今儿的应酬,定然不能多喝了。
他叫人把他酒杯中的酒,换成了白水。
皇帝的酒杯,没有人敢检查,仗着这一点,他来者不拒,硬生生的灌倒不少王公。
倒是传出个好酒量来。
晚间回去的时候,他还跟清仁贵妃邀功,说自己今儿没有酒味。
“万岁爷真棒。”姜照皊敷衍的夸了一声,转脸看向他,笑吟吟道:“明儿想带着夫人们,一道往森林打猎去。”
康熙有些犹豫,这个时
候,一般情况下,是不准打猎的,毕竟春日,许多动物都在受孕中。
这样的话,动物难免焦躁了些。
他担心她受伤,一时间犹豫不决。
毕竟来这里,这没有打算真的做些什么,更多的是练兵。
叫沙俄和蒙古王公,好生的瞧瞧,大清士兵的威风。
想着女人们小打小闹的,倒也不打紧。
康熙点点头允了,这么一说,姜照皊登时高兴起来,笑吟吟的往他怀里一窝,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柔声道:“谢主隆恩!”
她鲜少说这样的话,都是含含糊糊的嗯一声就罢。
“促狭。”康熙笑骂。
姜照皊轻哼一声,这才高高兴兴的打了个哈欠,浅声道:“明儿要早起,臣妾先睡了。”
说着就闭上眼睛。
康熙无言以对,哪有人这般,用完就扔的。
“好歹哄哄朕。”他道。
姜照皊睁开眼睛,看着他,抿嘴笑道:“哄您。”
这敷衍的简直有些不像话,康熙笑了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转而将她覆在身下,轻哼一声,吻住那软甜的唇瓣。
自打出宫之后,两人就没有任何亲密活动,康熙有些想了。
姜照皊被他一撩拨,也有些耐不住,环住他的腰,意思很明显了。
两人胡闹一场,又叫水洗漱,这才真正的睡下。
到底累着了,一夜好眠,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功夫,姜照皊就自己醒来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康熙甚至还没醒。
坏心眼的捏了捏他鼻子,见康熙瞬间清醒,不由得笑了。
“您醒了。”她笑吟吟道。
康熙伸手抹了一把她的脸,恶狠狠的揉搓,笑骂:“坏东西。”
她没起的时候,他向来不会打扰到她,一般情况下,都是蹑手蹑脚的,轻易不会弄出一点动静。
“嘻嘻。”坏笑一声,两人这才起身。
洗漱过,各忙各的去了,姜照皊带着许多夫人,高高兴兴的往森林去。
她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别的不说,这逮到一只傻狍子,应当还是可以的。
据说狍子特别傻,当它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停下来看一看,你若是打它了,它当时跑的飞快,等到它觉得没有危险了,还会回来再看看。
可以说,自己往锅里送
。
一众蒙古夫人并不把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宠妃放在眼里,瞧瞧那肌肤细嫩的,都不像是会打猎的样子。
估摸着会骑马,已经很不错了。
这位清仁贵妃,穿着一身火红的骑装,这肌肤细腻白皙,那细细弯弯的脖颈,好似一折就断,够娇气够妩媚,唯独缺了点草原上的气息。
那种豁然开朗不怕万物的气息。
她们今儿也有个责任,就是哄着她,叫她高兴。
然而众夫人不高兴,这样的事,她们许久不曾做了。
在蒙古这地界,她们这些王公夫人,基本上就是旁人奉承所在,哪里有她们奉承别人的时候。
姜照皊手里握着弓箭,还有些激动。
感觉能够疯狂玩耍一把。
“兔子兔子。”白苏激动道。
一窝雪白的小兔子,毛茸茸的,只有巴掌大,在那跟小可爱似得,蹦蹦跳跳,一点都不知道怕人,甚至还好奇的望着他们。
“捉活的。”姜照皊也激动起来。
雪白雪白的兔崽子!
萌的一塌糊涂。
她很喜欢。
清仁贵妃一声令下,众人都开始去捉兔子。
令众夫人没有想到的是,清仁贵妃一点都不娇气,自己也下去捉小兔子。
这一窝兔子,约莫刚满月。
她一捉一个准,原以为她是凑数的,谁知道竟然是最厉害的,一大半都是她捉到的。
惊诧。
众夫人想,她没有这么一无是处。
姜照皊看着一窝萌萌的兔子,顿时高兴起来,特别喜欢。
“先送回去。”她道。
省的在这里头,时间久了,把兔子给颠晕了。
接着往深处去,一路上谈笑着走,姜照皊一边探话,一边看着周围环境,一时间倒叫蒙古夫人们刮目相看。
不管说什么话,她都能瞬间接上,灵思敏捷。
众人不禁惊叹。
竟然还有这样的妃嫔,瞧着外表娇软,但是已经打马行走一个时辰了,也不见她有丝毫疲累之处。
有些夫人都已经受不住了,她还精神的很。
脸颊白生生的,一点汗意都没有。
仙女似得,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狍子。”姜照皊早已听闻狍子的痴傻之处,但是真的见了,仍旧目瞪口呆。
一群傻狍子,蹦蹦跳跳的往前
走,那姿势瞧着还挺整齐优美。
“今天的午餐有了。”她激动的拉弓射箭。
身边跟着的蒙古夫人就劝:“叫奴才们来,若是惊走了,该如何是好。”
完全没有人觉得,清仁贵妃能够顺利的射中。
就连白苏也犹犹豫豫的劝:“您还是叫侍卫来。”
潮平更是如此,白苏好歹还见过清仁贵妃玩射柳的游戏。
姜照皊轻笑了笑,垂眸道:“今儿这狍子,本宫还真不能放过。”
第一箭。
歪了。
众人想,果然在意料之中。
第二箭。
擦着毛皮过去了。
狍子一惊,蹦蹦跳跳的就走远了。
诸位夫人还来不及笑,就见清仁贵妃面容冷厉,直接一箭射出。
大家很不在乎的想,怕是又擦边而过了。
其实大家都不在意,贵夫人出来玩,那就是玩个高兴,至于打猎的成绩如何,就不怎么紧要。
然而瞧着清仁贵妃兴致勃勃,不禁都有些期待。
期待她出丑。
大清派这么个娇弱妃子来,是想说什么。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笑容的弧度甚至都没有勾起来,一只肥壮的狍子,瞬间倒地。
“去瞧瞧。”姜照皊骄矜的点了点下颌,叫侍卫去看。
提着已经死透的狍子,侍卫一脸惊叹。
这箭穿头而过,只留下位于在外头晃荡,可见力道有多大。
这一箭,若是让他来,顶多射死便罢。
毕竟头骨最是坚硬,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众人目瞪口呆,下意识的看向清仁贵妃那细瘦的手腕子,露出一小节,又细又白。
精致自然是极精致的,但这么大的力道,就是老爷们也难办。
姜照皊起了兴,却不再出手,毕竟是春天,多找杀孽不好,也就是给众人看一看,要不然她不会直接用这么大的力度。
接下来面对众人的怂恿,她没有动手。
只但笑不语。
就算说她只是一时侥幸,也没说什么,只是被说烦了,手又痒,就拿小树枝撒气。
她骑着快马,随便一瞥,就是一箭射出。
这树枝应声而断,倒是没有人夸赞,只觉得随意的罢了。
等到将树枝都摆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出不对来,这些树枝,都是差不多长短粗细,断
根齐整,可见不是随意为之。
众夫人吃了一肚子瓜,三观被震了又震。
姜照皊也玩的尽兴,高高兴兴的回去了,一逮着康熙就开始叭叭今天发生了什么。
康熙搂着她,看着她兴奋的小脸通红,不由得也笑了,低声哄道:“这样么?朕的清仁真厉害。”
说着看向她手里捧着的小兔子,有些犹豫的问:“养这兔子,做什么?”
姜照皊吸了吸口水:“吃呀。”
小时候可爱,长大好吃,简直就是兔子最完美的归宿。
她一本正经道:“兔兔这么可爱,当然是吃到肚子里,才安心啊。”这么说着,她手里却轻柔的抚摸着那温软的毛发。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前世的这首儿歌,虽然浅显,却将兔子的外形说的清楚明白。
软乎乎的小团子,团成一团,乖巧的窝在手心里睡觉。
等到晚间胤祐回来之后,纵然疲惫至极,瞧见小兔子的时候,眼睛却亮了。
“可以赏儿臣一只吗?”她问。
小女孩总是对兔子没有任何抵抗力。
这种可爱的幼崽,简直能叫人血槽都空了。
康熙想着清仁贵人要吃这些兔子,就不想叫胤祐养。
“这是养着吃的,你别养了,到时候养出感情,你又难受。”毕竟要扒皮去骨,哪里是那么简单。
胤祐吸溜一下口水,睁着圆溜溜黑葡萄似得大眼睛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问:“好吃吗?”
康熙:……
这娘俩是什么构造,难道不已经捧着哭一场。
为什么都是惦记着吃,一点反抗都没有。
“成吧,既然不怕到时候你额娘吃着,你心里不舒服,你就养着吧。”康熙道。
胤祐点点头,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带着天真的残酷。
吃兔子罢了,平日吃鸡鸭鱼,不都一样。
小鸡照样很可爱。
她吃起来也香极了,代换到兔子身上,不也差不多,她甚至不明白皇阿玛为什么会这么问。
姜照皊在边上听着,不由得笑了,侧眸道:“你若是舍不得,不吃也可以,全凭你的心意。”
胤祐点头,抱着一只小兔子走了。
她看向一旁的弟弟妹妹,笑着问:“胤禩和胤禐要不要呀?”
要和不这两个
字,两个小家伙已经会说了。
姜照皊也笑吟吟的看过来。
不曾想,龙凤胎异口同声道:“吃。”
康熙:……
这一窝都没救了。
说说笑笑的,到底一人抓着一只走了。
蒙古包中有些安静,这里的陈设,都是照着蒙古走的,跟京中并不相同,她刚开始觉得有些好玩,时间久了,就有些不耐烦。
到底不是自己看惯的物件,用着也有些不大顺。
“换成自己的来。”姜照皊扬声道。
还是自己用惯的妥帖些。
潮平上前来铺床,犹豫了一瞬,还是说道:“您小心着莫怀上了,到时候路途遥远,再加上在这里,到底多有不便。”
若是有万一,不能躺下静养,也太过伤身了。
姜照皊沉默的看着他,潮平这些日子,有些沉寂,并不怎么出头,他不主动散发自己身上的荷尔蒙,她并不能很快的关注到他。
毕竟是一个小太监,她身边伺候的人太多了,用人的时候,还是以宫女为主。
再加上魏珠的性子比较活泼好玩些,也就把他给压下去了。
今儿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就有些懵。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她问。
看向潮平的眼神,有些审视,不得不说,这话不该一个太监来提点,毕竟她身边还有许多嬷嬷宫女,左右轮不到太监。
潮平抿了抿嘴,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并不怎么解释。
姜照皊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摆摆手叫他下去。
别说现在不能有孕,就加上以后,她也不会有孕,已经生了四个,她是不打算再生了。
所以这个问题,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白苏笑骂:“这潮平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最近有些恍惚不说,还来提醒您这个。”
当她是死的不成,叫他来说这个。
姜照皊不置可否,蹙着细细的眉尖,瞧了外头潮平那挺直的脊背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几个宫人很麻利,很快就将这蒙古包里头收拾停当。
看着熟悉的摆设铺陈,她这才松了口气,瞧着就舒坦,是熟悉的温柔味道,感觉跟家一样,让人心生愉悦。
康熙一进来,就见摆设变了,不由得笑着问:“怎么想起来换了?”
“还是旧的好。
”她随口回。
他就笑了。
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这句话神奇的取悦了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听她说恋旧,好像这样,在一起时间久了,两人之间,就真的密不可分。
“您也喜欢?”她笑着问了,牵着康熙的手,一道坐在软榻上,高高兴兴道:“换了之后,心情很棒,瞧见您来了,那心情就更好了,简直兴奋的一塌糊涂。”
姜照皊说着,起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今儿瞧见有人送心上人一捧花,臣妾也要。”
别的小朋友有的,她必须有。
康熙有些茫然的望过来:“什么花,竟叫你艳羡成这样,专门问朕要。”
平日里金山银海的砸她,也没见她露出点笑。
到底什么样的珍贵花朵,才能叫她这么欢喜的要。
姜照皊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球:“这么多花呢,许是从草原上摘的,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草原上摘的。
康熙眉目一动,心里有些不解,为什么路上的野花,也能叫她高兴。
他不明白的事,向来都是直接问的。
姜照皊听他这么问,不由得笑了,反问道:“是臣妾送你百金您高兴,还是绣一个荷包给您,您更高兴些?”
若是说这个,那自然是荷包更贵重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康熙有些明悟了,侧眸看向清仁贵妃,她许是有些羞赧,白生生的脸颊都染上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