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何呈奕一双龙目紧紧的盯着方才那道影。
只瞧着那人影似觉院中无异,而后又迅速溜到秦葶房间的屋檐底下。
屋顶有何呈奕早就安插的暗卫在此,那道影子自也逃不过暗卫的法眼,见那不人不鬼的东西入了檐,暗卫便一跃而下,几乎落地无声。
“陛下,要不要立即杀了他?”
暗卫冲着花墙那头问道。
“朕亲自来,你且在这里守着。”
何呈奕大步自花墙外迈出,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胆敢夜闯此地。
秦葶房门的门闩被人以一块极小的铁片挪划开来,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股凉风吹入,秦葶侧着身眼张开一条缝隙。
方才她在想事情,睡的并不熟,听到门声响动,吓的她在床上屏住了呼吸,显见着一个诡异的人影从一条极小的门缝中挤入了房中,那人脚步极轻,月影照在他的身上,绝非是秦葶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秦葶猜想,大概这是贼人,如意坊所居之人皆是清贵之家,自会惹得一些小贼动些心思,况且她家没有男主居家,里出外进的不是她便是刘婶,再就是奶娘,门房和护院也不时常露面,便惹了一些人想要铤而走险。
可既能摸到她的房中,想来也是盯了许久。
她不动声色的摸向自己枕下的瓷枕,打算一会将枕头丢出去。
见那人走到榻边,她猛然坐起身来,才将瓷枕举起,便瞧见那人亮了短刀举在她的面前,“别出声,出了声我一刀扎透你的脖子!”
这声音秦葶觉着有些耳熟。
未等他说第二句话,只瞧见门外又突然大步入了一个人影,将门一脚踢开,二话不说冲入门中,扬手朝那贼人便是一棍。
那小贼也不是个练家子,细小的身板哪里经得起这一棍。
一应声,便倒在地上。
秦葶整个人坐在床上看的傻了。
此刻月光清透,即便瞧看不清来人的脸,仅从身形也能辨认得出他是谁。
只是万没想到,他为何此刻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在宫里的吗?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何呈奕却也只能瞧见个轮廓,他不敢多作逗留,也不敢惊了她,生怕让她认出自己,只怕到时候,她会更怕。
自地上扯了那小贼拎起,二话不说便大步要走。
这莫名其妙的一套让秦葶几乎没反应过来。
见他要走,秦葶也根本顾不得这朝她亮刀的人是谁又为何如此,只挺直了身子急急喊道:“慢着!”
何呈奕脚步一顿。
“你......”秦葶分明还想要再说什么,可他佯装未听到,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人拖出门去。
许是方才何呈奕那一声猛烈的踹门声响惊了门房和护院,这几个人匆匆提了灯跑来,可到了秦葶房门口时,却只看到秦葶站在门口,还有那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
“夫人,出什么事了?”
胖胖的护院提了灯照了眼前一片。
秦葶借着这抹光亮四处瞧看,眼下再没了何呈奕的身影。
与他相处这么久,从来不知他身手这般矫健,说没人便没了。
“哟,这不是对面陈秀才家的儿子陈达吗,怎么在这儿啊!”
门房提灯细细照下,秦葶这才想起门前还倒着个人,借着烛光亮火看去,还当真是。
住在对面的陈秀才倒是个不错的人,可惜生了个败家子,整日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秦葶偶尔出门与他打个照面,这厮打量人的目光神态总是让秦葶觉着不舒服。
不过那时她还大着肚子,许是这回见她身上轻快了,家中又不见男主,便动了歪心思。
思由及此,秦葶便觉着心口一阵恶心传来。
若他是图钱还好,若是图旁的,倒真让秦葶觉着一阵恶寒。
“他......”秦葶欲言又止,一想着,这厮方才入了自己房间的事,若传出去只怕有损名声,话峰一转便改了口风,“他好像是从房顶上掉下来的,我一开门便这样了,大概给自己摔晕了吧。”
在场之人自是不信这一说法,门房更是机灵,“夫人,这般说出去旁人也不能信,要是问起,就说他夜半图谋不轨,让咱们护院给拍晕了。”
“随便,你们看着处置吧,将他送官去最好。”
秦葶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他们身上,比起方才的惊吓,她更在意那个人。
本来这事闹的该是她害怕,可从前刘二可比这吓人多了,经过一次,便不怕了。
得了令,众人将半死不活的陈达给架着走了。
何呈奕下手不轻,那抵门的杠子竖在墙角,用着倒是衬手。
四下安静,门外终于没了动静,她也知何呈奕不会再轻易现身,转身便回了房去。
良久,何呈奕才从□□中探出身来。
早就躲到房上的暗卫再次跃下地来,今日能让这种人溜进院子,已是他的失职,于是便跪地想要请罪。
这里离秦葶的房间近在咫尺,何呈奕生怕她突然出现,便同眼前人轻挥了手,二人拐到角落里去。
那陈达是邻居,和普通的小贼正有区别,未必会踩点,也更难发现。
方才之所以何呈奕要自己亲自跟进去,是怕暗卫下手没个轻重,会吓着她。
方才入室太急,虽屋室中没掌灯,可他还是怕被她认出来。
或是,她已经认出来了,若非如此,她不会那般淡定不乱。
何呈奕猜不到后果,也不想去猜,只垂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将那个叫陈达的腿打折,让他这辈子爬不得墙走不得路。”
暗卫应声:“是。”
何呈奕这才小心的从角门离开。
他自认为做的很完美,可关心则乱,就在他慢步轻轻的自秦葶窗前走过之际,秦葶暗中窥在纱窗之边,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那气息,那种感觉,那做事的手段,是何呈奕没错。
隐隐听到门声响动,秦葶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她独自在窗边贴靠了良久,心情复杂,却隐隐透着股说不出的甜。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只要何呈奕在她的身边,她便不必担心太多。
“何呈奕,护我的人是你,吓我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她于心里默念道。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