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日常(2 / 2)

司绒 容溶月 4398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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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脑中一遍遍划下“欲擒故纵”四个字,克制着,压抑着,静候一个节点。

她的手很软,骨节也是小小几颗,就像是某种触点,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却总也学不会如何控制。

封暄怀疑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疼痛。

“好玩儿吗?”封暄遽然翻过身,沉声问,汗顺着喉结往下滑。

他转身时,司绒指甲盖不免划过,封暄轻微嘶声。

她眨了下眼,把手指头的潮往他手臂上抹,别提多坏。

而后轻飘飘地说:“你将我的手弄湿了。”

说的是控诉,语气却像是饱含深意的邀请。

“……”封暄心头一突,罩住她的后腰,控制不住地咬着她下唇。

“疼,别咬。”司绒吃痛,可她往后也没地儿躲,封暄臂力骇人,蛮横地圈定了她的活动范围就在他怀中。

“抓着我。”封暄放过了她的唇,偏头咬住她耳珠,把话从她耳边呵进去。

“抓哪儿?”

“方才抓哪儿,此刻便抓哪儿。”

司绒笑,朝他轻轻吹了口气,耳边的温度陡然拔升,仓促间,司绒听到了他喉结滑动的声音。

封暄掐住司绒的后脖颈,同时低头吻住她的唇。

呼吸被攥紧,口鼻间的气息艰难地挤入司绒胸腔,她眼前有一道道的空白。

像沉溺在温水里,无所不在的热流让她温暖,又夺去她的呼吸,在喘不上气时后颈的手和噬咬的唇会松开一个,然后在她匀了气儿之后再度合紧。

控制周而复始。

他被司绒把控在掌心,要挟着,又似挑拨着,让他进退不得。

痛感明显,一簇一簇地发麻,封暄看到她眼睫上蒙着水汽,表情无辜,可眼神蔫儿坏,摆明了是想看他无法自持,想听他喘,想听那混乱急促的呼吸。

疼痛让人上瘾。

他们在亲吻中满足地笑出来。

因为发现了新鲜的玩法,他们可以不需要规则,正在借助怒意使坏。

新玩法仿佛点燃了异样的火星,在情到浓时,让这事儿充满不为人知的默契,一起遵守规则的感觉很好,一起做坏事儿的感觉更好。

君子?公主?

不是,他们是一对饮食男女,该把那刻板的教条抛诸脑后了。

这种点到即止的控制与疼痛太妙了,像那平静水面上激起的水花。

冒险。流汗。亲吻。挑衅。

随着意识清醒复又模糊,坏脾气变成绝佳的助力,封暄锁住司绒,掐着司绒,司绒不甘示弱地一次次推翻控制。

他们在跌宕中对视。

要命了,竟然从一次吵嘴中开辟了新玩法。

软枕被胡乱摆放,司绒眼里蓄着泪,细流从眼尾蜿蜒而出,渗入了鸦色的鬓发里。她弄湿了软枕,当中洇出一片深色的湿迹,说不清是眼泪,还是别的什么。

两人额抵额,绵密地亲吻。

她撑着的手肘发红,在打颤的一刹掉落下去,又被稳稳接住,发辫上的红珊瑚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弦月慢慢爬过半边天穹,海面倒映疏星。

司绒呛了几口气儿,咳起来,封暄给喂了一盏水,又拍拍她的后心。

“去……沐浴。”司绒累得指头都懒得动。

黏答答,汗从下颌滴落,渗入被褥。

“一起?”封暄看着她锁骨一排齿印,随意地拣了件干净袍子罩在两人身上,迈步往浴房去。

“不。”司绒抬头,额上的汗蹭到他鼻尖,她看到封暄在这句话后勾了勾唇,垂首来嗅她鬓发,就知道要不妙。

一个字成了一场仗的导火索。

封暄原本要往浴房进去,闻言步子停在半途,鼻腔里哼出点儿气音,转过身,重新进入另一处地方。

“你……”司绒猛不防地蹙眉,仓促地咬住指背忍耐这阵劲儿,面颊再度飞红。

封暄没有要歇的意思,偏头吻住她。

从屋这头走到屋那头,沿途的屏风和圈椅都被踹开,乒乒乓乓地响成一团。

短短十几步,封暄走了一刻钟,他肩头湿成一片,有司绒的汗,也有司绒的泪。

两人在紧密耳语,司绒说了一箩筐好话,还糊里糊涂地说了些浑话。

这次的初衷和过程通通跑偏,而结局一如往常,司绒沾枕即眠。

封暄常常端详她的睡颜,那无害乖巧的容色与过往画面重合,他把她的发拨到耳后,在那耳廓上落个吻,轻声说爱。

*

重见天光时已经是午后。

司绒赤脚踩在木地面上,裹着长袍,抬高手往柜格里去够衣裳,可衣裳都被放得高,她扯了一件小衣,里头的怎么也够不着。

她努力踮脚,抬高的一只手往柜子里挪移,忽然身后黑影浮动,在柜子里探寻的手被罩住,后背也贴上温热的胸膛。

“怎么不叫我?”封暄还带点儿鼻音,说话时,偏偏又是个完全圈锢司绒的姿势,沐浴后的潮湿味儿和低沉的鸣震就一起侵袭她的感官。

“帮我拿衣裳。”司绒把手抽出来。

封暄挑了两件儿,司绒道声“多谢”,便从他肘下麻利地钻了出去。

“……”封暄还立在原处,转头,看她站在屏风后慢腾腾穿衣,后知后觉地发现——女子在榻上说的话,同样可以穿衣不认。

衣都不用穿,司绒这态度,分明是昨儿说的那些好话,服的那些软,顺他的那些意,到天明通通就不作数了。

封暄以为她昨夜是妥协和好,实际上一场欢爱过后,什么也没改变。

情归情,事儿并没有睡一觉就稀里糊涂地过了。

俩人还在吵嘴的状态中。

说得严谨点,是司绒将他睡了,还要继续同他吵嘴。

想到这儿,封暄低下头,目光下沉,心也下沉,手还搭在柜格上,那股愠怒已经掩不住,他没同谁真正置过气,这回是真恼了。

司绒系着带子,把臂钏戴好,说:“船队与分利之事,再谈谈,我不想插手山南巡检司,你先前与阿勒怎么办,如今便还怎么办。”

两人吵嘴的缘由说起来怪阿勒,阿勒和封暄一同拓长了山南航道,要把北昭的海商运行范畴扩大十倍,但两人合作上出了些问题,阿勒不是能遵守规则的人,他变起来不看对方是妹夫还是一国储君,开春以来,出了不少岔子。

所以说,阿勒给她的陪嫁,扯开那层写满利益与挑战的轻纱,就是在甩开一个烫手山芋。

那两成海商之利,是阿勒给司绒玩儿的,也是阿勒给司绒的管理银钱,让司绒自此挑起与北昭巡检司、北昭市舶司、北昭户部沟通的梁子,说白了,司绒和封暄把山南航道的活儿干了,阿勒不出力,还占着利益,能维持他在乌溟海的船队支出。

其实最开始,阿勒只分司绒一成利,司绒看破了他的心思,抬到了两成,想让司绒出力,没点儿真金白银使唤不动她。

兄妹俩心照不宣。

一脉相承的坏。

可封暄不同,他认为两人已经成婚,且在利益占比上,司绒的比重高于阿勒,先前他与阿勒的那套说辞便该与时俱进,山南航道自此是夫妻俩说了算。

阿勒靠边儿。

甚至拟了一份册子,将山南巡检司分了两队划入她麾下,除开行船海商,铁扇群岛的本土产利也划了五成给她。

后者尚且只关乎银钱,前者就过火了。

与巡检司有关,便与破云军有关,封暄在变相地把她的地位带入四军当中。

说句大逆不道的,若司绒有心取封暄而代之,去谋划封家江山,这当真是提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事儿,但司绒没这心思,也觉累赘,更觉得,封暄这一步迈得太大。

上一回步子迈得大,给司绒留下了阴影,所以她不愿意接受。

两人昨日有分歧的点儿都不同,封暄在意的是司绒的态度,她总想把自己摘得远远的,司绒在意的是这事儿本身。

一个在私,一个在公。

偏偏都有性子,谈不拢便僵着了。

窸窣声里,封暄沉默地穿衣裳,半晌才应了声:“行。”

这不情不愿的,司绒从屏风后探出半颗头,见那黑影裹着沉沉的气往外去,紧接着“砰”一声,黑影消失在了门框后。

司绒看着空气中震荡的一带尘粒,想,真生气了。

“公主,那寄风楼还去吗?”

午后司绒在高台上乘凉小憩,捏着凉丝丝的果子吃,翻阅杂书,易星就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跟着吃,他人憨直,点儿心思都藏不住,跟着司绒把规矩都忘光了,此刻突然想起来,提醒了一句。

书页停在半空,薄薄地被风拂动。

差点儿忘了这事,吵嘴前,封暄派人以民间游商的名头定了寄风楼的雅间,去一品名家手艺,定的就是今日晚膳。

“什么时辰了?”

易星说:“还有半个时辰,咱们现在过去正正好。”

司绒合上书:“殿下呢?”

“殿下午时便出门啦。”

出门了,司绒回屋换过衣裳,便说:“许还要回来,我们到巷口等他。”

“哪个巷啊公主。”易星摸着脑袋,待攥上马车缰绳才想起这么个问题,渝州窄街多巷,路就跟那蛛网似的,到处通达,就这宅子到寄风楼的路便有七八条。

“最近的。”司绒爬上马车,随口说。

车轮碾动起来,耳畔逐渐多出喧嚷声。

可直到游云镀上金边,傍晚的归燕融入熏风,司绒也没等到封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