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阑干边望着满池荷花盘算着。

得找个借口搬出去自立门户才是。

正出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皮革踏在油润的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响。

她转头，正对上一双莹润黢黑的眼。

“二哥哥？”

“哥哥这么快就从洛阳回来了？”

男人“唔”了一声。

“给你带了一些洛阳的风物特产，刚让人给你送过去了。”

玄色蜀锦圆领袍熨帖笔挺，连扣子都扣到最后一颗，袍子下摆微微露出月白锦的中裤，裤腿扎进乌皮皂靴，每走一步，日光铺撒在内敛华贵的布料上，泥金绣银的缠枝莲纹上仿佛鎏金回转。

长眉入鬓，目若冷星，微微勾唇时，分明是极其俊美随和的一张脸。

只是不知为何，总让她觉得有些阴寒。

她后退一步。

“谢谢哥哥。”

她嘴巴甜，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人如春风拂面。

忽然她的笑容淡了下来。

循着她的视线，宣沉渊微微低头。

“怎么了？”

他挑眉。

“哥哥肩上有东西。”

芷蘩忍不住走近一步，伸出手，替他摘下肩头沾上的那片粉白色的东西。

是片桃花花瓣。

冰凉的花瓣静静地躺在女人的指尖，她指尖微颤了颤，花瓣飘零旋转，在空中荡荡悠悠，最后落到两人之间的地上。

“哥哥今日去哪儿了？”

她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唇角，“怎么沾花惹草的。”

他“哦”了一声。

“回来的路上见一处山寺里桃花开得正好。”

芷蘩手微僵。

男人笑意温柔。

“见到有几枝开的好的，想着你会喜欢，便折了下来，方才也一并送去了，一并送去的还有一只红瓷梅瓶，给你插花玩。”

男人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扑洒在她额上，激起一阵战栗，离得近了，几丝桃花的甜香气幽幽逼近。

她的心悬了起来，又“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山上——

桃花——

芷蘩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禅房外头的影子好似又飘到了眼前，头上的白灯笼晃晃悠悠，更显得诡异。

“是吗？”

她挤出一抹笑：“什么山？哪座寺？改天我也去瞧瞧。”

他顿了顿，“不记得了，要是想去，过几天专门带你去住几天。”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身上不舒服？”

宣沉渊抬手伸向女人粉白的脸颊，女人后退半步。

眉眼中满是微不可察闪过一丝戒备。

他的手顿在半空，片刻后，若无其事放下。

男人脸色喜怒不明。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她摸了摸脸，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我……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又抬头觑了一眼他的脸色。

宣沉渊负手站着，闻言扯了扯嘴角：“嗯。”

“今晚早些休息，待会我让人送壶安神茶过去，喝了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