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事情我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那边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
我拉住他,他看起来和我一样有些焦虑:
“可是白哥,你没有理由帮我啊?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啊。”
“不,繁络除了是你的姐姐,也是我的妻子。当初她出事的时候,我在做我自己那些破事。我欠她的远比你想象的更多。”
我没有多问关于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在我的眼里他们一直是模范夫妻,他们恩爱彼此关怀,从不争执,彼此扮演成就对方的关怀者。我大四之前都是和他们住在一起,我知道他们彼此有多么依赖对方的支撑。
我姐走后我去看过他几次,他的生活很糟糕,病重的女儿躺在医院,煤气的单子上几乎没有几分钱需要交,平常吃食堂,放假吃泡面。我见过白海樊时常会失神的走进厨房,看着灶台前已经不存在的身影发呆。我知道他会在洗漱时悄悄地流泪。
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关系姐姐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拉上他一起真的好吗?
下午,白海樊去和警务司调度总局请年假,他一般不会请假,所以局里没有多问,而是很快将假条批给了他,之后便是去买车票。
机场肯定是二叔的眼线盯死的地方,我光是从医院溜出去就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要是在机场被逮住了也是得不偿失,高铁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比较隐蔽,而且比飞机慢不了多少。
春节临近,车站的人几乎是要从候车厅中挤出来了。我和白海樊在候车室里站的腿都麻了,却还是没等到我们的那趟车次。
那种下意识的时间紧迫感让我在因为人群聚集而变得燥热的候车室里感觉到一阵阵的烦躁,我扯下了围巾,总算是喘上了一口气。
手机在裤包里响了有一会儿了,但是因为人和人贴在一起,我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它拿了出来。
来电显示让我想下意识的接起来,但是半秒之后,我的冷汗像雨一样淋了下来。
——我姐姐的号码......怎么会是我姐姐的号码?!
铃声催命般的响着,马上就要自动挂断了,没时间再犹豫,我接通了电话:
“喂?!”过度的紧张让我几乎是破音了。
“你好,苏唯。”接电话的是个声音很沉的男人。
“你是谁,你为什么用我姐姐号码打给我?”
“我是谁?”电话那头掺杂着很大的嘈杂声音,像是在上面公共场景里的那种“苏唯你不用关心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姐姐是谁。事实上我很了解你们,很了解苏家。我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你姐姐还活着,并且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在我这里。”
“你他妈到底是谁!?”我直接吼了出来,周围有人看向了我。
“你很暴躁,年轻人。你过去待人温和,是因为你身体的变化吗?”
“变化?什么变化?”
“你手上的羊皮手套不是为了防止自己再冻住什么东西而带上的吗?”
“你还知道什么?”
电话那头是在是太嘈杂了,就像是我所在的这个候车室一样,吵得我听不清他的声音。
“我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事情,也知道很多有关你的事情。苏唯回过头来看看你的周围,也许现在也有无数的眼睛睁在盯着你看。我来给你送一个小小的礼物,我相信你会喜欢它的。”
“你什么意思?”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回头看着。
“你一直在被注视着,苏唯。你的身边有太多的眼睛了,你却从未注意到。到我这里来,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这个人前言不搭后语,但是他拿着我姐姐的手机的这个事实让我没法不重视这个疯子的话。
他果然如我所想就在这个车站里。
“你......”
“我对你很感兴趣,苏唯,你非常敏锐。你就要找到我了,再仔细点。”
“我心情和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你就在这儿是吗?就在这个车站里!”
“你在和谁打电话?”白海樊终于察觉出我的异样,问我道。
“呵呵呵呵呵。”那家伙笑起来声音很奇怪,像是蒙在一个罐子里发出的嗡嗡声。
蓦地,我看见了一个带着黑色的口罩的人,站在候车室的远处。他似乎也在看着我,手中拿着一台四年前的老式翻盖手机。
“恭喜你。”他把手机拿下来,放在面前朝我晃了晃。
我推开人群,朝他的方向走过去,那人一身的黑袍,带着兜帽和黑色的口罩,同样是黑色的眼睛看着我,裸露的皮肤上斜着三道深色的疤痕。
“苏唯你去哪?”白海樊叫着我的名字。
我朝着他走,他也不躲,径直朝我走了过来,尽管直视着我,他还是能让开拥挤的人群,显得游刃有余。而我则会撞上面前的人,前进的很困难。
眼看着就要去到那个人的面前,忽然,他凌空跃起,一个诡异的半空翻转,落在了我身后的人群中,我心中大骂。转身回去,发现他又是一个妖孽的凌空翻越,站台值班的检票员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那个黑衣人一跃就跃起了数个跳高冠军加起来才能跳到的高度,然后像是羽毛一样轻盈的落在了检票口的另外一段。
白海樊显然也看见了,我冲他喊道:
“白哥追啊!那人知道我姐姐的消息!”
我喊的同时自己下意识的也追了过去:
“让一下!拜托让一下!”我挤着人群,奋力的追了过去,可是检票口的玻璃围栏拦住了我。
“站住!”我大喊,踩着旁边的一个行李安检的设备,也翻过了玻璃墙“喂!!!”
白海樊跟过来:
“我们是警察,”他拦住那些想要来追我的的站警“我们在办案。这是我的警员证。”
落地,我都没想到自己能跑那么快,从小我的肺部就有毛病,所以体育一直是我的弱项,可是当我双腿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动起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自己很可能是个被耽误的短跑冠军。
黑衣人没有给我胡思乱想的时间,前方一个急转弯,他的速度更是快的夸张。我觉得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速度,前方不远处是一个直角转弯,再往下走过台阶就是站台了。
无论如何他的速度在那个转弯处都会有损耗,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加快我的脚程。无论如何要在这里抓住他,可是,就在我以为我就要能够抓住他的时候,他飞身跃起,凌空踩在那个直角转弯的墙壁上,借着力又是一个翻转,没有损失一点的速度直接落在了转角的另外一条路上。
我以那个速度冲过去,直接滑到在地,也顾不得摔成什么模样爬起来再追。
这个家伙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吗?你们家送东西是这么送?!
“喂!!!!!”他在即将要下楼梯时跃起,越过数十级的台阶,落在了站台上。
我下意识的也和他一起凌空一跃,跳到半空中才想起来自己的身手没有那么好。落地被迫翻滚了一圈,撞倒了一只站台的垃圾桶,又滚了一圈再一次爬起来。
我摔得是头破血流,那家伙站在不远的地方,黑色的口罩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撑着已经磕破的膝盖,再一次追了上去。
远处,列车进站的鸣笛声响起。
我几乎就能抓住他了,可是在我离他只有不到五步远的时候,一个速度非常快的东西朝着我的面门砸了过来。
我下意识接住,是我姐姐的翻盖机。
我大骂该死,在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跳到了站台下面,我刚要一起追过去。
一个人拉住了我的衣领子。
高速列车呼啸而过——
若不是老白及时扯住我,我可能已经死了。
“你疯了?!”
我手里抓着那台手机,胸口像是要烧起来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