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因救我，又重创了母狼，师傅也油尽灯枯。我从那时候起，才算是彻底皈依了佛门。再不敢乱来，一心想弥补。可后来。我知道那母狼因为被我师傅重创妖丹，百年内功力不得寸进。她并无错，就算是与人共事一夫有些许过错，那也不至于落得这步田地。可她又实实在在杀了七十一个人。如今，我寿元将尽，却不知那母狼以后，会如何。此事，乃是我的一桩心病。只是多年来寻访，从未找到过那母狼的踪迹。我知道，龙三娘不是凡人，所以，就来求您。若能叫我圆上这件事。也是无上功德了。”

“你想如何圆上？若然找到了那母狼，她肯定是要杀了你的。”三娘道。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了，要是能叫她杀我一次，就放下仇恨，我自然愿意。本就是我的错。哪怕，杀了我，再折磨我的魂魄，也可以。我愿意承担。只是，我生怕她恢复了之后，又要大开杀戒……”

三娘看他渡苦一会，轻轻摇摇头：“冤冤相报，既然你求我，我就帮你。”

“我知道，龙三娘做事，要收酬金。我人之将死，不知还能给您什么？”渡苦笑着问。

三娘笑了笑：“你虽然做错了这件事，但是一辈子做了无数好事，功德加身，其实已经足够抵偿你的罪过了。我便取你十年功德，替你将这件事圆满了。”

“好！”渡苦应了。

“你说我做了无数好事，我承认。可好事，也抵消不了坏事。不管我救过再多的人，可我也实实在在的伤害了母狼和幼狼。他们与人相处那么久，都不曾伤人。若不是我年轻气盛，轻信人言，只怕他们如今，都还好好的。那七十一条人命也不会出事。所以，这无法抵消的。”渡苦道。

三娘就喜欢这老和尚这份清明。

伸手，在他身上一抓，那淡金色的光芒就被她抓在手里。

随手折了一枝树枝，就将那金光封存进去了。

“将你师傅的东西取一件出来吧。”

渡苦就将手腕上的佛珠拿下来递给三娘。

三娘将那佛珠抛起来，随手一抹，就从那庞杂的旧日影像里，选出她要的。

正是被渡苦的师傅重创的母狼。

重创……

三娘叹口气，继续看下去。

后面的，就是渡苦不知道的后续。

那母狼最后，已经不能保持人形了，她化作原型，踉跄的回到山林里。

山林中有一处小屋，那小屋如今被冰封着，只是随着母狼法术的消退，也渐渐融化。

小屋里的木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还有一头幼狼。

男人面色青白，显然死去多时了。

而幼狼肚腹都已经瘪了下去，显然也是死了多时了。

母狼踉跄着，扑到木床边，却没有了力气。

只能艰难的伸出一只爪子搭上了幼狼的身体。

呜咽了许久后，对着残破的小屋门口，发出一声悠远的狼嚎。

那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怨恨与愤怒，还有无尽的悲伤与不舍。

然后，母狼就再也没有力气了。

搭在自已孩子身上的爪子也无力的滑落下去。

肚腹渐渐也看不出起伏。

她死了。

渡苦看着，整个人都像是被重击一般：“她死了……”

“是啊，她死了。你师傅根本不是重创了她，而是彻底打碎了她的妖丹，伤了她的心脉。她最后，也只剩下一点力气，回到丈夫和孩子身边罢了。”

渡苦说不出话。

许久后，才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罪过啊，这是我的罪过啊。”

“你还要补偿么？”三娘问。

“可以吗？可以补偿吗？”渡苦眼睛都亮了。

“只要你想，总是可以的。”三娘笑了笑：“铸成大错的是你，但是你也是真心想要弥补。或许可以呢。”最无辜的，是那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