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这样专注且审视的目光看的呼吸一滞，然后才又轻声喊她名字：“晚晚……”

就这两个字，像是把她从梦中惊醒，她抱着床腿的手松开了，像是不可置信似的后仰了一些，唇瓣好似抖了一下，才慢慢蠕动，呢喃地说：“你……是繁夜。”

只四个字，就让繁夜如遭棒喝，周身僵硬了一瞬。

余未晚还是看着他，眼帘没有眨动过，但就是有泪水顺着两边的眼尾流出，又说：“你是……繁夜。”

怎么否认的了？

繁夜喉结滚动，点头，“是我。”

她又低下头，看了看他摸着自己的后背的那双手，喃喃地自语，“这是梦吗？”

“……”繁夜没有做声，他喉咙发硬，已经很难挤出声音。

“这些……都是梦吧，现在的一切，都应该是梦。”她说着，低下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可一切都像是真的，肚子里的胎动也是真的。”

“……”提到肚子，繁夜又冷静下来，覆在她手背的手用力一些，“晚晚，我先带你去医院，你现在身体不太好。”

就是这一触摸，她好像感觉到了，立即挥开他的双手，声音也尖锐了一些：“不要碰我。”

这一次，繁夜不敢再动。

也彻底的明白——晚晚终于还是……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这颗定时炸弹，终于还是被人为引爆。

在这种无形的爆炸下，许多人，许多事，都会化为齑粉。

他知道，他也快成为齑粉了。

在他僵化的时候，坐在地上的余未晚已经扶着病床站了起来，看着骨瘦如柴的余承淙，俯身扑在他身边，去摸余承淙的脸庞，脖子，手臂……

边摸边念，“这到底是不是梦，是不是梦？我真的分不清了，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可我现在活着。大哥你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你不要总是躺着，我想你啊，我都把你忘了，我现在才想到你，你会生气吗？”

她哭着揉搓余承淙微凉枯瘦的手指，“大哥你瘦了好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这样肯定找不到女朋友了，这样不行，要好好吃饭，要锻炼身体了。”

“晚晚，我们先去医院，你大哥我会派人送到同一个医院的监护室里。”

在她身后，繁夜终是忍不住开口了，“先去医院，晚晚，你裤子上……渗出血迹了。”

说话间，他又一次走到她身后，想要搀扶她。

但此时的余未晚，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个懵懂快乐地的晚晚了，在他手摸到她肩膀的时候，趴在病床上的余未晚突然转身，用力捶在繁夜肩头：“你走开！不要碰我，为什么要碰我，为什么要出现？！”

繁夜被捶了两下，快速松开手，却不离开，“不要生气，你得去医院。”

可余未晚已经完全被真相引爆了，眼圈比刚才还红，声音尖锐，气息急促，像是火山爆发，全身又充满了力气，对着繁夜又用力捶打下去，“我还清了啊！我家欠你们家的，不管是那几条人命，还是那些金子，我都还了，我们家全部还清了，我不欠你什么了！我已经清清白白了，我已经放下一切了啊……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