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母工作忙,他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张爷爷家,比较长的假期就会被外婆接去住,所以和外婆感情不浅。
至少……比和父母要深。
下了飞机,陶凛记着晏常之的话,找到他的手机号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又和林汿发消息,简单说了今晚的情况。
林汿或许是在忙,没有回复,陶凛重新切回通话列表,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一阵忙音过后,那边接起。
“妈,我快到家了。”
母亲的声音似乎含着意外:“这么快?也不知道我们要是生病你还记不记得回来。”
母亲的讥讽刺耳,陶凛要解释,又被打断了。
“她在医院,现在也睡下了,你先回家吧。”
机场打车到家是两小时,陶凛来得匆忙,没带家里的钥匙,他按了门铃。
“哟,连家里钥匙都扔了?”来开门的个叼着烟的男人。
“爸。”陶凛的手垂在腿侧,指尖隔着口袋摩挲里面的手机,“我在外面接到电话就过来了,忘了回出租屋拿。”
“都学会晚上在外面玩了。”母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陶凛进了屋,他问起了外婆的病。
母亲喝了口水,瞥了眼陶凛说:“淋巴癌,没法做手术,只能化疗。”
“明天还得去借钱,不然就我那点工资可供不起。”父亲接了句,“还有房贷要还呢。”
母亲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站起来,嗓门大了些:“你什么意思?家里难道只有你一个人赚钱?”
熟悉的感觉袭来,门窗紧闭的屋子里陶凛感到一丝窒息感,他在父母吵起来前开口:“我这里还有一些钱。”
“这口气,能耐了啊。”父亲说,“去了趟大城市半年就能攒下钱了。”
母亲的脸色沉了沉:“你这半年都在做什么工作?”
陶凛还没反应过来父母的态度,他挑了个比较合适的说法:“在网上做……点心。”
陶凛低估了现在中年人的信息接收能力,母亲听到,立马接道:“你在做直播?”
她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了如指掌,看陶凛怔住的表情,不用想就知道说中了。
“不三不四的东西也算工作?”父亲的话不好听,“我看网上那些主播一个个为了骗礼物都装疯卖傻,你这么呆,能有人给你打钱?”
“我不是——”
“干这种行业小心以后都没有女人要。”母亲瞪了陶凛一眼,径直回了卧室。
客厅安静下来,陶凛拖着步子拧开了自己那间屋子的门,里面的景象让他
10-20(第6/15页)
没有再往前一步。
床铺上堆满了纸箱,地板上也到处是杂物。
陶凛挪开了眼前的柜子,他坐到地板上,发了一会呆。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他向来无法处理太多事的大脑成了一团乱麻,放空是整理情绪最好的方式。
手机好像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声,陶凛拿出来,是林汿的几个电话,和晏常之的短信。
陶凛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要点发送时,想起晚上晏常之的话,他又把打好的字都删了,重新斟酌着编辑了一条。
晏常之回得迅速。
陶凛在回短信和直接拨打通话间犹豫了两秒,最后手指移到那个话筒图标上,迅速落下,害怕晚了一秒就反悔。
“在医院吗?还没有睡?”
“家里,要睡了。”陶凛直起身,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整理起床铺。
陶凛自觉语气正常,事实上刚才父母的嘲讽他已经习惯了,听在心里不会有太大感觉,除了那一丝细微的、如影随形的刺痛扎在心里外。
但晏常之好像还是发觉了,他的声音轻了些:“折腾一晚上,饿了吧?我给你叫份吃的。”
点外卖要是叫父母发现,今晚就睡不了了,陶凛在衣柜里找出干净床单:“我不饿,谢谢。”
想了想,他补了句:“晚安。”
“晚安,明天还能和我通电话吗?”晏常之笑着说。
晏常之的声音经过听筒的处理,多了几分陌生感,却依旧好听,陶凛脸颊发烫,“嗯”了一声。
和晏常之的电话打完,陶凛才终于记起要和林汿报平安,电话接通的瞬间,林汿要爆炸的音量让陶凛默默把手机拿远了。
“你终于接我电话了!急死我了!”
“对不起。”陶凛乖乖道歉。
“我带了几个人,一起回去整理了东西,把狗接出来了,现在在公司宿舍。”林汿说,“是Lily让我过来的。”
这样确实妥当些,陶凛松了口气,旋即想到,Lily此时在家休息才对,怎么会那么快了解到这件事。
迟钝如陶凛,也知道这是晏常之安排的。
“饼饼睡了吗?”陶凛说。
“我开个视频吧,它现在找不到你不肯睡觉。”
林汿把通话转为视频,陶凛看到了林汿怀里的酥饼。
狗看到陶凛的脸,激动地要去扑手机,被林汿按住。
“饼饼听话,我过两天就回去。”
酥饼可能听懂了,它惨兮兮地呜咽了两声。
“你房间怎么这么乱?”林汿是知道陶凛家里的情况的,他皱了下眉。
陶凛坐到床上:“我不在,他们拿来当杂物房也正常。”
“不正常,陶凛。”
说完这句,照顾到陶凛的心情,林汿没再继续说下去,他关心了一下陶凛外婆的现状,就催陶凛去休息了-
第二天陶凛起床,去厨房做了早饭。
父母的作息还和以前一样,在他把粥晾凉到温热时刚好睡醒。
“我今天要上班,你妈请了假去医院商量后续治疗,你跟着去。”吃饱,父亲说。
父亲先出了门,陶凛收拾完碗筷,和母亲坐公车去了医院。
外婆那里是小姨在照看,陶凛和这位小姨不熟,母亲平日鲜少和她来往,据说是外公外婆从小更偏爱这个小女儿,姐妹俩本来就感情不和,再加上当年小姨不肯结婚,和家里矛盾大,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一趟家。
“小凛来了,”小姨和陶凛点了下头,“你外婆她刚吃完早饭,又睡了一会。”
小姨走出病房,和陶凛母子一起去了医生办公室。
出来的时候陶母脸色不是特别好看,她确定了医保报销不了太多化疗费用,一次化疗就要去掉几万块。
家里的钱去年底几乎都用来付新房的首付了,房子还没装修,要用到钱的地方不少。
“我这里还剩点存款,这两个月的我来还。”小姨在病房门口说。
小姨这些年没有家庭负担,存款可能是会比父母多,但外婆需要的化疗频率不低,小姨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没有让她一直负担的道理。
“我……”陶凛试着开口,两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舔了下唇,眼睛眨了几下,“我这里有钱,我来交就行。”
直播半年的钱扣掉公司抽成,到陶凛手上依旧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而且他还可以再赚钱,他本身生活成本不高,并不会因为出钱就变得拮据。
“小陶离开家半年倒是发财了啊。”小姨笑着调侃,话里没有多少恶意,“不过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出钱,你去给你外婆多买点好吃的,她昨晚还在说想吃排骨汤呢。”
母亲在一旁冷哼了声:“他爱出就让他出,以前供他读书也没少花钱。”
“小陶成绩一直还不错吧?读个一本能花多少钱?”小姨呛了母亲一句。
怕两人就在医院吵起来,陶凛往病房门口挪了挪:“外婆应该醒了吧?”
外婆恰好在陶凛进来时转醒,她的病床在最里面,阳光洒在室内。陶凛走过去坐下,拉住了外婆的手。
“我宝贝孙子来啦。”外婆另一手揉了下陶凛的脸,偏过头咳嗽了两声。
陶凛看着外婆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小姨刚才说你想喝排骨汤。”
“是啊,我还想吃楼下那家炸鸡翅呢。”外婆抱怨道。
“妈,你别想了,那些不健康。”小姨坐到病床另一侧。
陶凛记得母亲在家里说过,外公去世后小姨和外婆关系缓和了许多,外婆也不再催着她恋爱结婚了。
陶母倒了杯温水过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挺好,就是医院的床睡着不舒坦。”外婆是个乐观的人,医生也说了淋巴癌的痊愈率比较高,她心态没受到什么影响。
“在外面还适应吗?”外婆半年不见陶凛,她现在更愿意和这个孙子聊聊天。
陶凛刚要回答,就见小姨说要商量后续治疗方案,把母亲叫了出去。他知道小姨是好心,毕竟母亲在这里难免又要吵两句。
“嗯。”陶凛答着外婆的话,他在老人家面前话总会多一点,“同事都对我很好。”
“领导呢?你性子这么软,没被欺负吧?”外婆关切地问。
凌晨才跟晏常之通了电话的陶凛低下头,不敢看外婆的眼睛:“他……挺照顾我。”
“那就好,工作不开心就是得换,别听你妈你爸的。”外婆拍了拍陶凛的手,“过几天又要回去了吧?”
“A市离这里近,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陶凛赶紧说。
外婆笑眯眯的:“不要累着,你小姨昨天给我弄了个什么软件,
10-20(第7/15页)
说是能视频,你帮我看看?”
陶凛接过外婆的手机,在熟悉的软件上输入了自己的号码,又教外婆操作了一遍如何打视频。
第十五章
之后的三天,陶凛自觉在医院陪护,只挑了一天下午回去看了张爷爷。
外婆也不赶他,就这么放着他的宝贝孙子睡那张窄小的陪护床。
陶凛打了三分之一的存款给母亲,又加了小姨的联系方式,叫小姨要是外婆有什么情况及时和他说。
走之前,陶凛趴在外婆床前,很是不舍,可是他必须得回A市工作了。晏常之倒是说了他大可以请假一段时间,但外婆的病不着急,留在这也没用。
陶凛动过在本地租个房的心思,被外婆驳回了,他更希望陶凛留在大城市。
“你要是待家里,你爸妈得天天找你茬。”外婆是这么说的。
登机前,陶凛和小姨发了条消息,询问护工的情况。
这个护工是陶凛花钱在医院请的,他对这些不太熟悉,只好让小姨帮忙把关。
晏常之:
两条消息一同跳出来,陶凛回复完小姨,再点开和晏常之的短信界面。
晏常之回了张图片,背景是车内,副驾驶上有只张嘴吐舌的小狗,白灰色的脑袋毛下是男人的手。
-
赶上假期,机场人来人往,陶凛被挤着出来,他侧过头,搜寻着晏常之的身影。
大厅里没有,陶凛试图往外挤,人这么多,晏常之在车里等他也正常。
“陶凛。”
一只手拉住了陶凛,紧接着,毛茸茸的狗头蹭过了脚踝。
“往哪看呢。”晏常之笑笑。
陶凛蹲下来摸狗,回避着晏常之的问题。
酥饼三天没见到陶凛,它跟在陶凛身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主人分开这么久。
舌头用力地舔过陶凛的脸,酥饼着急地确认主人的存在,狗爪子把陶凛的白裤子踩出了好几个小灰印。
“好了。”陶凛按住激动的狗,抱着它站起来。
晏常之走在前面:“我说了,他很想你。”
“唔。”陶凛看了眼平静下来后的狗,狗正探出爪子要够晏常之。
“忘了和你说,宿舍不方便养狗,它这几天住在我家里。”晏常之放慢脚步等陶凛跟上,“怕你在忙,就没叫林汿告诉你。”
难怪,本来就对晏常之格外有好感的酥饼,八成已经把晏常之当第二个主人了。
晏常之先帮陶凛拉开了副驾驶门,再绕到了驾驶位上车。
“警察昨天联系我了。”陶凛也想起一件事,“那个人被拘留了。”
陶凛的伤不严重,对方没有做出更严重的犯罪事实,这么处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放心,他出来后公司这边不会让他好过的。”晏常之给陶凛回了一个笑容,启动了车。
两侧的路不是陶凛熟悉的,他捋着酥饼的毛:“这是要去宿舍吗?”
“原来那边不能住了吧?”晏常之从后视镜里和陶凛对上视线。
“林汿和房东商量好不续租了。”
晏常之:“昨天我找林汿问过,他打算在宿舍住一段时间,再慢慢找房子。”
“我的直播。”酥饼过长的毛被陶凛的手指绕了个卷,他的直播内容要用到大点的厨房,宿舍不合适。
“这么问你不知道会不会冒犯,”晏常之在红灯路口踩下刹车,“我家里还空着一间房,厨房勉强也还算够用。”
陶凛消化着晏常之的意思,手指曲了下,酥饼吃痛地嘤了声。
“我可以再找找房子。”
“合适的地方短期内可能不是很好找,你首页的推荐位没法自动延长。”
晏常之提了个现实的问题,陶凛比赛赢得的首页推荐位还在,不直播是在浪费这个位置。
“不过要是想放假一段时间也没关系。”晏常之补充道。
陶凛更想赚钱,他在酥饼的脑袋上抓着:“那、那我……”
“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吧。”晏常之说,“先去吃饭,再过去收拾下行李。”-
陶凛的衣服不多,但厨房里各种用顺手的用具都要带走,后面锁门离开时,晏常之提了两个箱子,还牵着狗,陶凛只抱了一个纸箱。
“我拿得动。”陶凛对晏常之这种抢重活的行为不是那么满意,他抗议道。
电梯门开,晏常之怕陶凛看不清路,走在了他旁边:“就一小截路。”
陶凛觉得他面对晏常之,胆子比以前大了点:“我力气挺大的。”
“知道。”晏常之笑着说。
陶凛感到沮丧,晏常之貌似完全不相信他。林汿一开始也是,看陶凛瘦,默认他提不动重物,在某次超市购物结束后,林汿才承认了陶凛比自己有力气。
东西放到后箱,要上车前,陶凛忽然记起了他停在车库的电动车:“我的车还停在下面。”
“你先开去公司,”晏常之说,“我刚好去拿点东西,再接你一起回家。”
“一起回家”,陶凛在心里咀嚼了一遍这四个字,他点点头,嘴角微微扬起-
为了方便上下班,晏常之住在市中心,离公司不远的一处临江小区。
一进门,陶凛就知道晏常之那句“厨房勉强够用”是在谦虚。
大平层目测有近三百平米,深灰色和木色的装修搭配得恰到好处,往里走能看到开放式的厨房,比陶凛之前的直播环境要好太多。
“次卧的床单是新换的。”晏常之边给酥饼擦脚边说,“衣柜里没东西,你随便放就行”
陶凛把装有厨具的箱子放到客厅,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了?”
“……次卧,在哪里?”
“饼饼,带你哥哥去找卧室。”晏常之把用过的湿纸巾丢进垃圾桶里,拍拍狗屁股说。
酥饼是只聪明的小狗,它咬着陶凛的裤腿扯了扯。
陶凛跟着狗走,来到了一扇木门前。
门是半掩着的,陶凛推开,卧室的布置简洁,落地窗看出去的景色很好。
酥饼把陶凛带到目的地,跑到了墙边喝水,陶凛跟着看过去,才发现那里有一套食碗和水碗,再往上是个柜子,里面装满了进口冻干和罐头。
而大床旁边,额外放了一张宠物睡的小床,带花边的被褥和房间装修格格不入。
“你这几天都睡在这里吗?”陶凛质问狗。
酥饼欢快地叫了声,把那张小床当踏板,踩到了大床上。
这里好像不是人的房间,陶凛把那只打滚的狗提溜起来
10-20(第8/15页)
,是狗的房间。
才住了三天不到,晏常之是否太过溺爱了点?这么喜欢狗,晏常之自己为什么不养一只呢。
“它不愿意和我睡,”晏常之站到陶凛身后,“就给它在这边安了个窝。”
“太奢侈了。”陶凛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晏常之:“反正房子也是空着,不过现在你住进来,就不算了。”
这话说得像陶凛要在这边长住一样。
“去看看厨房?”晏常之说,“我不太在家里吃饭,冰箱里东西不多,有需要的话傍晚我叫阿姨买了带回来。”
晏常之在这点上倒是没说谎,嵌入式的大冰箱里只放了些水果和饮料。
晏常之拿过那盒孤零零摆在层板上的酸奶,插上吸管递到陶凛嘴边。
林汿偶尔也会这样喂他东西,陶凛习惯性地吸了一口,目光落到晏常之的手上时,才反应过来。
“我、我自己来。”陶凛要接过酸奶,但酸奶盒子太小,难免会和晏常之的手相触。
陶凛的手抬起,还没纠结出结果,晏常之就善解人意地把酸奶放到了岛台上。
狗跑去蹭晏常之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叫声。
“它可以吃吗?”冰箱里还剩最后一盒酸奶,晏常之拿出来晃了晃。
酸奶上面标着零蔗糖,理论上狗吃了也没事,陶凛看着对晏常之殷勤撒娇的狗,用拖鞋点了下它的小腿。
狗立马上道地黏起这个名义上的主人,尾巴甩得像要起飞。
“它舔盖子。”陶凛阻止了要新开一盒给酥饼的晏常之,把手上的酸奶盖撕开。
酥饼对着盖子上为数不多的酸奶吃了起来,黑色的鼻头被蹭了一片白。
晏常之看着舔唇的酥饼:“它好像没吃饱。”
酥饼配合地流出了几滴口水。
“不能惯着。”陶凛意志坚定,酥饼目前的体重刚刚好,如果再胖一点就该减肥了,他向来不会给狗吃过多零食。
晏常之单手抱狗,另一手拿着纸巾给酥饼擦嘴:“饼饼乖,待会带你去找小白玩好不好啊?”
陶凛:“……小白是谁?”
“前两天在楼下认识的,也是只白狗,不过毛比酥饼黄一点。”晏常之刮着酥饼的鼻头,“它们还算玩得来。”
陶凛出去三天,酥饼俨然变成了别人家的狗,他伸手,想把狗抱回来培养下感情。
“整理下厨房吧。”晏常之却把狗放到地上,给它丢了个玩具,放它自己去玩。
两人一起把箱子里的面粉和工具拿出来,再一一摆上,本来冷清的厨房多了一丝人气。
晚饭是阿姨买了菜回来煮的,陶凛看阿姨做好饭打扫了下屋子就离开了。
晏常之察觉到陶凛看向门边的视线:“她一个星期才过来一次,白天家里没人。”
夹了块肉塞进嘴里,陶凛垂眼咀嚼,乖巧得仿佛他不是在担心怎么和人相处似的。
“但我最近晚上都会回家吃,”晏常之往陶凛碗里夹菜,“阿姨挺好相处的,你不用紧张。”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陶凛没有选择问出口,那会显得自作多情。
第十六章
调试好设备,陶凛点了开始直播。
晏常之正抱着狗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了本书在看,这让陶凛放松了些。
“晚上好。”
“不是,”默默换算了下六位数是多少,陶凛差点拿不稳手里的碗,“出了点事,在别人家暂住。”
“今、今晚做几份米糕。”陶凛强行打断了弹幕的话题,他那个所谓的暗恋对象就坐在自己面前,幸好晏常之看不到弹幕,不然陶凛就得担心被看出什么了。
“原来租的房子不打算续租了,”陶凛说,“没来得及找地方。”
他搅拌着碗里的米粉和砂糖,虽然Lily说过有部分主播会夸大这种事件博同情,但陶凛不愿那样做,他打了个马虎过去,尽力把弹幕的讨论往糕点上引。
“米糕上锅蒸前划开。”用小刀把米糕切分成小块,陶凛把蒸屉放到了后面的蒸锅上。
等米糕蒸开的时间里,他另做了一份不同味道的米糕,这次用上了模具,做成了花朵造型。
“不会了。”社交对陶凛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在的,他更喜欢这样安安静静地做糕点。
陶凛把淡粉色的小花整齐地码到蒸笼里:“我说话有那么催眠吗?”
“什么样的风格都有受众,没有好坏之分。”
晏常之家有好几个灶台,可以同时蒸食物,陶凛将另外一笼糕点也放入蒸锅内,回过身时他发现沙发上的人影消失了。
系着牵引绳的酥饼跑到了陶凛脚边,顺着绳子的方向,陶凛看到了晏常之,和他手上的塑料袋。
晚上吃完饭,陶凛因为要准备直播,没来得及下楼遛狗。
“我带它下去。”晏常之声音放得很轻,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陶凛点了下头,和酥饼挥挥手。
酥饼这时倒是记起他了,一步三回头,像在问陶凛为什么不一起去。
晏常之半蹲下身,摸着狗头低声说了几句,酥饼依旧不大情愿,朝陶凛嘤嘤叫。
陶凛和弹幕说了句稍等,摘下麦走到玄关。
晏常之露出无奈的表情:“要等你下播再一起去遛吗?”
“再等半小时,糕点出笼了我就下播。”陶凛丝毫不顾观众的死活,至于全勤,这个月早不满足条件了,少播一两个小时,不会怎么样。
“好。”-
“我们来聊聊做米糕的技巧吧。”陶凛正色道。
陶凛一怔,随即回忆起Z当初和他说的,是PK的那一个月有空来看直播,没有保证之后也会在。
Z是个有钱人,跟晏
10-20(第9/15页)
常之一样忙碌才正常。
“人家有自己的生活。”
陶凛话音刚落,屏幕就出现了熟悉的特效,紧接着是让手机都跟着卡顿了几秒的礼物轰炸。
Z:
余光里,晏常之依旧坐在沙发上看书,脚边是趴着等出门的狗,一切寻常。
陶凛移回目光,错过了晏常之手边出现的那一抹光亮。
“谢谢礼物。”陶凛对屏幕说,“今天不会播太久,抱歉。”
“再说。”陶凛对现状算满意,不太想轻易改变。
两份米糕前后脚蒸好了,陶凛放到镜头前展示完,无视观众的挽留,点了关闭直播。
遛狗更重要一点,嗯。
“有点饿了。”晏常之牵着酥饼过来,站在陶凛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面岛台。
晏常之手上拿了手机和狗绳,他直直地看着陶凛,眼底有笑意。
“要下楼买宵夜吗?”陶凛问。
可高档小区的楼下,不像会有宵夜的样子。
“原来我不能吃吗?不好意思。”晏常之语气失落,嘴角还是微微翘起的。
陶凛明白过来晏常之是在指桌上的米糕,他脸腾一下红了:“太、太烫了。”
“那回来再吃,走吧。”晏常之把狗绳递给了陶凛-
接近十一点,小区里几乎没有了人影,有了上次被堵的阴影在,这种环境让陶凛下意识往晏常之身边靠了靠。
酥饼在前面走着,显然对小区轻车熟路,没两步就绕到了专门的遛狗道上。
耳边只有树叶被风吹起的“沙沙”声,陶凛看着狗,同时也在看晏常之的影子。
两人默不作声地遛着狗,忽然,晏常之倾了一个角度,影子和陶凛的一触即分。
小时候外婆来接自己放学时,陶凛就会和外婆玩踩影子的游戏,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陶凛踩在了晏常之的影子上。
耳边传来笑声,他才猛地回过神。
收回脚来不及了,陶凛将错就错地往前走。
酥饼却发现异样刹了车,回头撞在了陶凛的小腿上。
“撞疼了吗?”陶凛蹲下身查看狗脑袋,酥饼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看不出有没有撞疼。
晏常之挠挠酥饼的下巴,狗舒服地眯起了眼。
“没事。”晏常之接过酥饼的狗绳,“风大了,先回去。”
往回走的路上,陶凛收到了小姨的视频。
怕是外婆有什么事,陶凛顾不得晏常之还在旁边,他调小音量点了开来。
视频里的外婆精神看着比前两天要好得多,正吃着水果,听到小姨说要录视频给陶凛看,还凑上前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陶凛把视频保存下来再点退出,看到了小姨的文字消息。
“家里人发来的?”晏常之问了一句。
“我小姨。”陶凛说。
晏常之没追问为什么陶凛的父母不和他联系,他把要钻草丛的酥饼拉回正道:“外婆是小姨在照看吗?”
陶凛点头:“我还请了个护工,我妈也会去轮流照顾,小姨她这段时间工作不太忙,所以去得多。”
这都是陶凛在医院期间小姨和他聊天时谈到的,她公司刚结束一个项目,又是自己一个人住,下班后更有空些。
秋天晚上清爽的微风吹在脸上,陶凛眯起眼,他的头发被吹得微微扬起:“小姨没有结婚,烦心事少一点。”
惬意的夜晚,人与人的距离仿佛会跟着拉近,陶凛不喜欢在背后谈论他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突然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晏常之貌似看了他一眼:“单身也不错。”
“如果是我爸妈,肯定不同意。”陶凛的手在腿侧小幅度晃着。
“你不想结婚吗?”晏常之顺着陶凛的话问道,他把狗绳攥紧了一点,引得酥饼回头望了下。
“我不会结婚的。”
“谈恋爱呢?”晏常之在陶凛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接道。
风吹起的碎发盖过陶凛的眼睛:“不会吧。”-
回到家,酥饼在晏常之跟前躺下,露出蹭上了灰的爪子。
“饼饼好乖。”
陶凛俯视着那只狗,他弯腰伸手,狗立马把身体倾向了晏常之那边。
“它以前都不乐意擦脚的。”陶凛幽怨道。
“是吗?”晏常之用湿巾细细擦过酥饼的爪缝,“可能是和你太熟,学会耍赖了。”
陶凛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他去洗过手,收拾起了厨房。
晏常之家有洗碗机,直播后的清洁要比陶凛以前在出租屋方便很多。
桌上的米糕放到了温凉,是个恰好可口的温度,晏常之拿前先问了陶凛:“现在可以吃了吗?”
陶凛脸又烫起来:“嗯,绿茶味的,没有那么甜。”
“我还是第一次吃你现做的糕点,”晏常之说,他咬了一口花瓣形状的米糕,眼睛亮了几分,“好吃。”
米糕口感绵密,入口是龙井茶的清香,晏常之还算经常喝茶,这份米糕很合他的口味。
厨房顶部装了一排射灯,暖白色灯光把陶凛本就白皙的面颊照得透亮,那点慢慢爬起的绯红也变得异常惹眼。
“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晏常之把手里剩下的米糕吃完,“小区门口有家早餐铺,味道还不错。”
“都可以。”自己煮个早饭不麻烦,只是陶凛的厨艺实在够不上好,他怕到时候晏常之出于礼貌要跟着吃。
“那……”
“我困了,晚安。”
陶凛领着狗进了房间,次卧里配有单独的浴室,他在行李中找出洗漱用品,放到了架子上。
旁边是一整套未拆封的牙膏牙刷,还有一个小狗造型的水杯。
陶凛举起水杯,放在酥饼的脸边比划了下:“这是你的杯子还是我的?”
高难度的句式酥饼理解不了,它用鼻头顶陶凛的手,舌尖吐在外面一点一点散热。
热气喷洒在手背有些痒,陶凛戳了戳狗鼻子:“你喜欢他吗?”
酥饼歪头。
“喜欢晏常之吗?”
陶凛说出那个人名,这次狗很欢快地汪了一声。
“为什么?”
酥饼回答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它着急地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又跑到了那柜子零食前,一脸开心。
陶凛冷漠地看着狗,一把将浴室的门合上。
第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