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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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

不过幸好,她在病中之时,就已经托付旧友。

在她坟前种上一林桂花,香气凝然,小小的,也不打扰人。

若有南迁北往的小鸟在枝畔停留,带着她寂静的幻想,为她也讲述一番,外头的天地。

也不算太寂寞。

那些在脑海之中构建已久,热烈的、虔诚的希望,支撑着缠绵病榻的人再一次紧紧握住一双儿女的手:“记住,记住。”

“母亲放心去吧,颖姐儿知晓该

1、第一章()

要如何做。”

绷紧的气力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在最后一番支撑之后轰然倒塌。

跪在外头的家眷得了消息,拧了一把跪在地上并不老实的孩童,满屋子号啕起来。

声音跌宕起伏,如暴雨嘈杂急促,却又如同模式一般未有丝毫真情。

但这些,已经去世的人看不到听不到,在意的人无暇在意,不在意之人何必在意。

可惜可惜,她未曾见过外头那些风景与天地,如今也能够感受着蜡烛撑起来的光明占据她的整个眼神。

“天快亮了吗?”

她呢喃着,声音脆弱无闻。

沈颖还怔愣着,看着薛闻倒在高高的软枕上,冷玉般的掌心翻上来,越过窗棂的一缕阳光从外头渗透了进来。

一缕阳光在她手中,像抓住了一只翩跹的蝴蝶。

她惦念到的黎明,始终没有见到。

曹国公夫人薛氏,死在东方既白之前,死在大年初三,立春的前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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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颖伸出的手带着几分颤抖,逐渐靠近试探了鼻息,而后一下瘫倒在床榻边上,匍匐在薛闻身边。

母亲生得很好看。

见到她的时候沈颖已经懂事,那时候她就知晓这位姨母是好看的。

她是春日般生机勃勃,是云霞般美丽,让幼时只知晓娘亲端庄娇柔之人都能感受到的另一种不同的平分秋色。

后来即使心存偏见,她也不能说她有半分不是。

可依稀记得,那时候娘亲生病,姨母过来之时,还似穿着银朱衣裙,裙摆没什么绣纹,却在行走时潋滟得像盛开的牡丹。

后来可惜,再也没见她穿过那些漂亮的衣裙。

记忆之中鲜明的红逐渐褪色,到最后换成了眼前的苍白。

那个能够蹲在她面前跟她说话带笑的姨母也不再是少年时候独有的模样,而是一点一点学着娘亲,将自己盛进那个国夫人的名头下。

她对所有人都好,对爹爹很好,对他们兄妹两个更没有话说。

沈颖能够记得每一次生病之时都有她温软的手在呵护着,只是这个人永远地离开了她。

“母亲,母亲......”

她已做人母,如今却只愿在母亲身前做一个尽情痛哭的孩童。

匍匐在床榻边上的沈颖起初还没有声音,后来呜咽着一声声啜泣,她等待着那个温柔的怀抱,不偏不倚地抱住自己。

可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直到身后肩膀被拍了一下,她回过头,是用着帕子拭泪的兄长。

“如果当年,没有对母亲产生那么多误会就好了,也不至于让母亲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说。

“母亲大人大量,早就不在意。”沈宁道。

两人跪在床榻边,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哭声。

曹国公府井然有序地挂上引魂幡,早就准备好的棺木用的上好的金丝檀木,让人都知道这京城从前八公之中随着新皇登基朝着哭声最为兴隆之地磕头行礼。

这一日,太阳从东方升起,却一切都沉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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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闻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有意识,但她想,她确实不在意了。

薛闻也不知晓自己怎么咽了气还有这种奇遇,还能听到她一双儿女为她离世之事痛哭。

正如她的婆母所说,释然。

她还能生小孩的气吗?孩子还小。

她也不能生姐夫、夫君的气,那是她的天。

她要生两个婆母的气吗?更何况误会后来都解开了。

要生嫡母的气吗?人死为大。

都过去了。

唉。

本来她在庄子上生病了,按照郎中的诊断,继续治下去也只能浑浑噩噩耽误时间。

她又不想喝苦药,等她过完三十岁的生辰,也就差不多了。

给自己的安排应当是在庄子里,听着茶楼客栈专职请来的说书人为她讲故事,拥着春日里的阳光而眠。

死后若能到地底里,便追问那位因为死了所有没有结局的话本大家。

不曾想,孩子孝心,她醒来还是回到了国公府里。

但两个孩子一片诚心,能够见到最后一面也未尝不可,不过还好,说出了她的布置。

直到——她意识昏昏沉沉,听着凄厉的唢呐声停下。

沈颖这个出嫁的大小姐朝着最亲密的双生兄长发难。

“母亲既然已经嘱咐不愿打扰爹娘安宁,你又为何违背母亲意愿,将她坟茔安置在爹娘边上?”

墨色衣衫外头罩着白色麻布,已经为曹国公的沈宁面对质问丝毫不落下风。

“母亲那是不愿意吗?母亲那是难开其口。”

“可母亲辛辛苦苦一辈子,对爹爹一片真心,将母亲葬在一旁已经是亏欠。”

“你这个不孝女竟敢还将母亲委曲求全的话当真,把含辛茹苦将我们抚养长大的母亲葬在郊外。”

“你究竟是何居心!”

薛闻:我千叮咛万嘱咐的话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