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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众星赛（四）
直播恢复前五分钟。
“虹星之环”主要由十颗行星组成, 但附近也存在不少小型卫星，星盗们此刻就是追着“北极”冲入了一颗小行星暗面，不少星盗还嘲笑这是自寻死路, 往空旷区域逃还有可能甩掉追兵, 往这种狭窄空间躲，不就成了活靶子吗？
“要不要打个赌，看他们几分钟会全军覆没？”瓦力打开了星盗的共同频道，果不其然引来了一阵哄笑。
各式各样的战舰陆续冲向这片区域, 仿佛已经看到了一群任他们宰割的羊羔，获胜之后的资源也是唾手可得了。
“弄死他们！让这群怂货知道星盗和星盗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把他们团长脑袋给我留着！”
“我要捏爆他们的虫核！”
……
血腥又粗鄙的口号响彻在这片宇宙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瓦力也是其中叫嚣得最厉害的那一股星盗，甚至扬言要把对方的骨头全部碾碎，他们这些小型星盗团在第五星系常年被压榨嘲笑, 出了第五星系也只敢小打小闹, 不然就会招来“赤蔷薇”的“教育”，好不容易碰上个占优势的情况，内心所有阴暗瞬间都被激发出来了。
双眼猩红, 瓦力脸上的狞笑简直要咧到耳根, 他推开驾驶员自己上阵，用力将推进器拉到最大档, 星舰在宇宙中拐出一道弧线后终于看到了“北极”的踪影。
“嘿嘿，你们是跑不——”
瓦力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不止是他, 周围许多追击而来的星盗都下意识停在了原地。
在他们眼前，本该狼狈逃窜的“北极”就这么静静地停泊在宇宙中, 无数星舰有序排成一片，仔细去看, 它们连相隔的距离都一模一样，仿佛缜密严格的数据矩阵，明明前不久这些星舰还被打得丢盔弃甲，可当它们列队挡在眼前，却漫出一股难以招架的威势。
能组成小股势力的星盗团也不都是傻子，眼下情况明显不太对劲，狡猾如他们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去当出头鸟。
就在这片刻诡异又死寂的对峙中，“北极”被环绕在中央的那艘星舰忽然动了，星盗们这才发现，那是一艘极其新颖的改装星舰，不管是外形还是武器孔的分布都前所未见。
星舰缓缓抬升了视野角度，可以更好地将这一片区域收入眼底，然后，明明是没有介质就无法传播声音的真空宇宙，一声从容又戏谑的轻笑却仿佛响在每一个星盗耳边。
“开火。”
……
直播恢复前四分钟。
瓦力觉得自己在做梦，他记得前一分钟他们还是得意洋洋的追击者，一分钟后就被打得连亲爹都快不认识了。
“北极”的星舰忽然一改逃窜风格，比方才不知猛烈多少倍的火力迎头浇来，星盗们都快懵了，你说你刚刚要有这水平，我们哪里敢追得那么紧？这就好比逼着一群小绵羊来到死路，弱小无助还可怜小绵羊猛地一撕羊皮，露出獠牙对他们说，不好意思，我只是爱玩cosplay的大灰狼罢了。
从心理到现实都有种强烈的魔幻感。
震耳欲聋的炮火声贯穿了整个星空，那些星云仿佛都在为之颤抖，激光光束如暴雨般穿透钢铁战舰，运气好的星盗能躲进逃生舱，运气差的就直接暴露在辐射强烈的宇宙空间，细胞瞬间坏死变成一堆腐烂的血肉，就连“虹星桥”的光芒也在哀嚎中变得斑驳昏黑。
有星盗尖叫着逃窜，惊惧眼球却连着头颅被一起击碎，他向幽深宇宙撇去最后一眼，只看到混乱破碎的战场上，那艘被围绕在中央的星舰却连位置都没有变过，机身上一颗璀璨的星辰屹立在深空之中，如曙光初现，如神罚之眼。
他绝望地想，他们到底招惹了一只怎样的怪物？
……
星盗可以说是宇宙中最会打游击的一种职业，他们深知“形势不对，拔腿就跑”的道理，几个交战呼吸，立刻就明白这是真遇上惹不起的狠角色了，没有指挥，几乎所有星盗星舰都准备撤退，可才一调转视角，就发现身后的星空忽然一阵涌动，数不清的跃迁通道破开虚空，有更多战舰正从这些通道里缓缓冒出头来。
瓦力浑身一个激灵，骤然想起比赛开局时自己闪过的疑惑念头，他们接受任务时其实有得到“北极”的战力估计，虽然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新冒出来的愣头青很垃圾，但对方毕竟收编了一整个星系的星盗，数量上也有些恐怖，可开局之后除了那几十艘被他们盯着打的星舰，并没有出现其他目标。
瓦力原本也是疑惑过的，可更多星盗已然为胜利兴奋起来，个体的冷静思考一旦进入群体之中，就会被无限拉低，他很快把这点疑惑抛之脑后，嚎叫着加入这场猎杀狂欢，现在想来，他们这么小的星盗团为了这次比赛背后的利益都会拿出大部分精锐，已经被列为目标的“北极”怎么可能只派这点兵力来参战？
“北极”其他星舰呢？到底是怎么躲过追踪的？！
很快，“北极”就为他“体贴”解答了疑惑，那些从跃迁通道里冒出的星舰刚一显露全貌，立刻就引起阵阵惊呼，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些星舰外观各不相同，但竟然和他们自己的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我们的星舰图纸什么时候泄露了！”
“他们偷了我们的星舰！”
……
仿佛是听到那些惊呼，这些星舰外观开始强烈扭曲，一些流动的银白液体浮现表面然后如潮水般褪去，最终显露出“北极”自身的标识。
为唐修齐操作星舰的风屿看着眼前这一幕，语气无比感慨：“我是真没想到，我们用来伪装外貌的‘虚拟液’竟然还能用到星舰上。”
唐修齐但笑不语。
当初在B54的萨姆矿中，风屿就是用这种“银白液体”伪装成了萨姆矿的主管，唐修齐当时便很好奇这种连他都分析不出成分的金属液体是什么东西，把风屿坑过来，其实也有研究一下的想法。
后来他直接把B54的管控权送给了反叛军，第六星系也很会来事，立刻就把这种名为“虚拟液”的资料全部送了过来。
这是由第六星系一种特殊金属矿研制出来的产物，有极其优良的“拟态”性能，唯一缺陷是想要用在虫族身上就必须接受金属改造，否则就会有强烈的排斥反应，比如风屿就因为早年被星盗抓去挖矿，落下了严重的残疾，外表看不出来，身体里很多关节其实都是金属材料，所以他才能顺利使用“虚拟液”并轻松改变自己的身高，而风屿手下一整支反叛军小队，其实大部分都像是他这样的改造虫族。
唐修齐了解“虚拟液”的用法后，很快就对其进行改良并找到材料平替，最终能够将其运用到星舰上，虽然这点伪装肯定瞒不过顶尖探测器，但在“众星赛”这样的开局乱战中，用“虚拟液”让己方星舰混到敌方阵营里去简直不要太轻松。
伪装成功的星舰就这么一路浑水摸鱼跟在那些星盗后面，时不时来两发流弹混淆一下视听，一直都没被发现过。
看着眼前那些星盗凄凄惨惨的画面，风屿忍不住继续“推销”他们反叛军：“阁下，这东西可是我们校长自己研发出来的，不止‘虚拟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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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校长和首领还有更多发明，您真的不打算跟他们交流一下技术吗？”
“恪尽职守”的反叛军队长就差在脸上写一句“来第六星系，享造反人生”了。
曾经的“失足星盗”昆扭头看了他一眼，心说完了，怎么咱们这边好像都不是什么“正面角色”。
第六星系啊……
唐修齐想起自己拿到资料时，那字里行间的强烈暗示，不免有些好笑。
“会有机会的。”
壹号是皇室手下的得力干将，贰号是搞基因实验的疯狂科学家，叁号是商队快要遍布全宇宙的黑心星盗，再加上一个致力于造反的反叛军校长，他这四个学生，还真是“有梦虫生，各自精彩”呢。
不过——
“眼下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
直播恢复前三分钟。
瓦力已经快疯了，在今天之前，他们也曾无数次感受到自己和强者之间的差距，但从未如此深切明白绝望的滋味，无论是“枪炮火力”还是“团队配合”，“北极”对他们都是血虐，他都能感受到“北极”甚至没有用全力，只是以一种野兽戏弄猎物的方式，一步步缩紧包围圈，这一秒好似要发起总攻，下一秒又给出一分好似他们能逃跑的希望。
心理上的压力比战局的失败更让他们崩溃，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为什么要贪图奖励来围猎一只恐怖的怪物，现在只想赶快逃离这个恐怖的领域，可“猎手”“猎物”的身份一旦逆转，就连“结束”，也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事情了。
咬咬牙，瓦力看着身边的星盗队员，内心闪过一丝疯狂——还有希望！他不想死在这里！只要让这些手下拖住火力，他就有机会开着逃生舱离开！
趁着其他雌虫都在紧张操作星舰，瓦力伸手悄悄触上自己腰间的金属束缚带，只一刻，冷汗和恐惧就从脊背窜了上来——他解不开束缚带了！
下一瞬，一道未经接入就自动的弹出的通讯框突兀浮现在他包括这片战场之上所有星盗面前，上面写有一行近乎玩笑的句子。
瓦力不敢去猜。
……
“程序错误”的红光瞬间照亮了整片深空，不管是负隅顽抗还是试图逃跑的星盗星舰此刻都静止下来，接着调转炮口，以非常喜感的姿势瞄准了参加这场“围猎”的同伙。
瓦力诡异又绝望地想，如果他们星盗是反派，那现在是都流行这种一开大就爆杀全场的正派吗？
……
用精神力“爆杀全场”的唐修齐笑眯眯地确认过没有漏网之鱼，相当愉快地在数据板上接着输入文字——
……
直播恢复前两分钟。
一群不仅失去星舰操控权还被无数枪口对准的星盗们，开始屈辱含泪地对着镜头控诉自己是个多么无耻的败类。
从抢了街边雌虫幼崽的一颗糖，到干了什么非常“刑”的勾当，必须事无巨细地说出来，还要深刻反思自己这么做有多对不起社会，多对不起家虫，然后教育小朋友千万不要去当星盗。
有想试图隐瞒某些罪行的“壮士”，话一出口就炸成了美丽的烟花，吓得其他同行滋哇乱叫，一个比一个声泪俱下，仿佛真的从灵魂深处得到了正义的净化，当然，如果没文化实在说不出来反省，唐修齐早就让兰斯写好了几万份不重样的检讨，照着念总会吧？
这样“贴心”的认罪流程，全虫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正当星盗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虚拟屏上又刷新了一条让他们两眼一黑的指令。
别“^_^”啦！他们要疯了！
自己认罪骂自己没什么，反正他们脸皮厚，回去后不承认不就行了？但这要是骂了“五团”，那可真就是断了所有后路，他们一点也不敢想象被“五团”看见这些视频后会遭遇什么毁灭性的打击。
一犹豫，眼前又是一阵丧心病狂“砰砰砰”，剩下的星盗只能开始疯狂痛骂那些老牌星盗团。
又哭又骂的，倒更像是不满“五团”被他们迫害已久的受害者了。
……
直播恢复前一分钟。
因为要监视那些星盗的动作，“北极”这边其实能看到他们各种“自首”的小视频，早早投入唐修齐麾下的雌虫们默默想着，要是今天和阁下作对的是自己……
一时之间，大家伙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就站在主舰唐修齐身边的那些下属看了看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更是默默低下了脑袋——
有一种整个虫族都是阁下手中玩具的恐怖感呢……
唐修齐倒是没空理会他们这些“细腻”的小心思，见时间差不多了，用最后一道指令给这场极具戏剧性的“围猎”收了个尾。
那些揣揣不安的星盗这才猛地惊醒，在刚刚的单方面吊打中，他们竟然不知不觉被赶到了赛程第二颗行星A45——这该是多么恐怖的掌控力。
这届“众星赛”也不一定要你跑完全程，中途“虹星之环”十颗行星都可以补充物资或者放弃比赛，当然，越晚放弃奖励自然会越多。
丢下这道指令后，唐修齐就带着“北极”继续向前进发了，慢慢地，那些星盗惊讶发现自己恢复了星舰的操控权，有喜极而泣的立刻奔向A45，发誓回去就不干星盗这行了，这也太可怕了呜呜呜！
但还有不少停留在原地，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沉默许久后，有星盗在他们公共通讯中强撑着气势开口。
“以，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我们了吗？！老子可是星盗！等‘五团’过来了，跟他们一起还怕灭不了那个什么‘北极’吗？！”
“老子当星盗这么多年就没受过这样的气！现在走了有把柄在他们手中，难道要被他们控制一辈子吗？！”
“现在走了以后说出去还有脸吗？！”
……
这样言论顿时得到了不少响应，现在留下来的星盗大多是真的干了不少能被判死刑的“脏活”，那番“自首”的言论一旦泄露出去，整个虫族可真就没他们的容身之地了，与其被威胁，倒不如等他们最强的“五团”来了最后拼一把。
还有的开始嘲笑“北极”简直坏了脑子，明明都占据上风了，竟然还放他们一马，不知道星盗从不会感恩只会报复吗？真是愚蠢的仁慈。
瓦力其实想走的，说白了他也没干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至于骂了“五团”，那些大佬想来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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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他这个小喽啰，回去低调一些就好，可被周围这么一鼓动，内心就有些摇摆不定了……就这么走了……确实也太亏了点……
“快看！‘五团’来了！”
闻声星盗们瞬间眼神一亮，纷纷看向赛道后方，“五团”之一“毒蝎”星盗团的标志果然出现在了深空之中，可还没来得及惊呼，他们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明明是强悍的大星盗团，但那残破不堪的星舰，那狼狈凌乱的阵型……莫名有种强烈的即视感呢……他们是不是在哪里才看过这样的画面？
“毒蝎”怎么……像是在被追着逃跑啊……
再一凝神去瞧，红色的火焰点燃了星球暗面，一股森冷寒意却狠狠摄住了心神。
不知谁先开始的，疯狂的尖叫逃窜中，他们终于明白，刚刚那是死神留给他们最后的机会，前面所有都是为了铺垫最后这张最强的王牌。
死神“仁慈”，或许不会赶尽杀绝，可他座下忠诚嗜血的恶犬却会为他狠狠收割所有对神明不敬的卑劣之辈。
就在这一刻，新补充的电子眼奔赴到位，直播恢复，最先闯入镜头的是一朵绚烂绽放的赤红花朵——
赤蔷薇。
第152章 众星赛（五）
疯了！全都疯了！
老毒虫强行按住颤抖的右手, 回想起刚刚的画面，恐惧依旧会从脊椎蔓延至全身，呼吸都变得极度困难。
这哪里是什么对抗？这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
……
……
*
按照原本的计划, 星盗们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和“赤蔷薇”全面对上, 他们会分出一部分战力在“竞速赛道”上尽可能削弱对方，然后利用“极寒赛道”的场地优势造成第一军团的“意外落败”，老毒虫和骨公爵就主动接下了前期这个“阻拦”的任务。
骨公爵是出于泄愤，老毒虫则想的要更多一些, “狂欢城”那一遭已经让尼禄和他之间生出了罅隙，他是万万不会和皇室舰队保持同行, 落后一步，至少能保证前期没有被“盟友”背刺的危险，而这个“阻拦任务”他也异常狡诈, 带着“毒蝎”完全躲在“幽骨”的后面, 任凭骨公爵怎么痛骂也不承担正面攻击。
“你这个懦夫！只会躲在角落里发烂的臭虫！”
关闭通讯，看着屏幕另一边骨公爵那状若疯魔的模样，老毒虫冷哼一声只觉得讽刺, 骨公爵之所以给自己取这个“公爵”的名号, 据说是他真和皇室有点关系，所以明明一个无恶不作的强盗, 却总做出一副虚伪至极的贵族姿态。
要论罪行，“幽骨”也没少干从第一星系拐卖雄虫的勾当，老毒虫本以为骨公爵和自己一样也只把雄虫看作某种珍惜资源罢了, 没想到那家伙嘴上说的嚣张，内心还是捧“神演论”那套臭脚, 唯一的雄子因贩毒被阿瑞洛斯斩于刀下后，骨公爵就跟疯了一样, 连一个星盗小喽啰都知道“且战且退”的道理，这疯子现在却带着整个“幽骨”直接冲上去硬刚。
当然，老毒虫也不会提醒什么，他巴不得少一个势力来和自己分资源，可就在他带着“毒蝎”在后方捡漏时，一阵湮灭级的爆炸突然从战场蔓延开来，老毒虫连忙调转视野——
那一刻，他发誓他看见了恶魔。
数不清的“赤蔷薇”舰队如浪潮般迅速淹没过来，更为恐怖的是他们有不少军雌在一开始就开启了“完全虫化”，摆明了要化身“绞肉机”撕碎眼前一切阻拦，如此声势，让原本想要浑水摸鱼一起攻击“赤蔷薇”的小型星盗团立刻就吓破了胆，疯狂逃窜后，竟然只剩下了他们一些知道内情的盟约势力。
这和他们最初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以星盗和“赤蔷薇”交战数年的经验来看，阿瑞洛斯强悍归强悍，但总有些“可笑的责任感”在身上，他绝不会滥杀无辜甚至会在战斗中极力保证平民的安全，所以星盗和皇室才有把握在“竞速赛道”上拖住阿瑞洛斯——“竞速赛道”上的乱战必然会波及许多无辜舰队，“赤蔷薇”一定不敢发挥全部战力。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阿瑞洛斯为什么完全不顾平民的死活了？！
……
……
看着直播间里的评论和弹幕，不少参与这场“众星赛”的普通舰队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其实“众星商会”开始前，他们都在暗网上接到了一个“公共任务”——只要在比赛中攻击“赤蔷薇”，就能凭借录像领到一笔不菲的星币，这些舰队大多不认为自己能赢得名次，但对这笔星币奖励还是很动心的。
商会正式开始后，“赤蔷薇”强硬的作派引来了很多争议，但就在这时一个名为“别和屠夫讲道理”的话题开始发酵，极短时间内就扭转了舆论风向。
普通民众都明白星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刀没砍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所以以往都是跟着大流声音走，觉得给星盗一个可以摆上台面的正规场合，既能推动第四星系经济，又能换来更长久的和平，那也不错，可随着更多被星盗伤害过小行星居民陆续发声，这套言论便再也站不住脚了，不知不觉中，“赤蔷薇”参赛已经不是单纯的“监管”，而是上升到了“法与不法”的对抗高度。
群情激愤下，那些普通舰队哪里敢为了星币来攻击“赤蔷薇”？比赛可是全程直播着呢，被放送出去，他们不就成了和星盗一样的“不法分子”了吗？
——听从老大吩咐，在背后默默和星盗皇室打舆论战的何塞白术深藏功与名。
说来也是好笑，愤世嫉俗的群体是最容易丧失理智也是最容易被引导的，但当一些本质的善良浮现，他们又会因此成为公义最坚定的拥护。
……
外界种种骨公爵都不关心，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为他可怜的小雄子报仇，他的小雄子还那么小，那么小，不就是卖了点小玩意杀了几个雌虫贱民吗？凭什么夺走他小雄子宝贵的生命！
他苦苦哀求，到处疏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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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甚至许诺让出“幽骨”一半的利益，那条该死的白毛疯狗却丝毫不为所动，丢来一句“让他去和那些被毒品害死的无辜居民和为缉毒牺牲的军雌们忏悔吧”，就这么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长刀是如何斩下一只雄虫的头颅。
阿瑞洛斯怎么敢啊！那可是雄虫！
那是他宝贵的小雄子！美丽、聪慧、优秀……他花了无数心血培养！是他重返“日不落”的唯一希望！可因为“赤蔷薇”，因为阿瑞洛斯，这一切全毁了！他再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一份献给主星权贵的完美礼物，余生都只能当一个在阴暗角落流窜的星盗！
他恨啊！
“公爵阁下，我们先退吧！”
“公爵阁下，‘赤蔷薇’太可怕了！我们的火力支撑不了太久，先走吧！”
“公爵阁下……”
下属的哀求响在耳边，逐渐变成厉鬼的哭嚎，半幅身躯都快化做白骨的雌虫死死地盯着屏幕，看那些完全虫化下的恐怖巨虫撕毁他们一艘又一艘星舰，破碎的零件变成毫无价值的宇宙垃圾，破碎的血肉在宇宙辐射中彻底湮灭，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将被碾为尘埃。
缓缓地，他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像戴上一张鬼气阴森的面具。
“不就是……完全虫化吗……”
……
……
“疯了！全都疯了！！”
按灭传递消息的屏幕，老毒虫双眼猩红，朝“毒蝎”的通讯频道里疯狂怒吼着让所有下属加快速度，留在这里他会死的！他必须追上皇家星舰和其他星盗团，不然绝对会死在这里的！
他不想死在这里！
原本还等在A45附近，希望“五团”为他们出气的星盗们只感觉一阵黑影从身边急速穿过，曾经威风凛凛的“毒蝎”现在就像落水狗一样，逃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但很快，这些星盗也没有心思去纠结“毒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因为“赤蔷薇”的火焰已经席卷过来了。
背对着璀璨星空，巨大羽翼遮蔽了宇宙，自深渊苏醒的恐怖巨兽朝他们缓缓露出獠牙，宣告这场猎杀的开始——
尖叫吧！
……
……
*
被死亡笼罩的恐惧还没能彻底消散，通讯屏幕弹出来的时候老毒虫被狠狠吓了一跳，屏幕对面的瑟拉菲见状语气有些不满：“你和骨公爵在干什么，‘极寒赛道’的布置还没有完成，‘赤蔷薇’此刻的行进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预期。”
仅凭直播间得到的战局信息并不全面，还要考虑各种影响，所以星盗们有自己的内部通讯能随时交流情况，此刻，另一部分星盗和皇家舰队已经越过A51进入“极寒赛道”，也将在这一路段中进行对“赤蔷薇”的最终截杀。
“哎呀，我知道前辈年龄大了，但如果不能完成任务也早些提出来嘛，都快进行一半了才说干不好，多给我们添麻烦啊～”另一块屏幕弹出，上面正是凯那张笑嘻嘻的脸。
“‘毒蝎’团长，”轮椅上金发雄虫尼禄出现在中央第三块屏幕里，一开口，其他雌虫都安静下来，“你和‘幽骨’团长是否遇上了些麻烦？如果需要支援，可以随时提出，我们会分出舰队去协助你们。”
十指握拳，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却半点都感觉不到疼痛，是愤怒还是恐惧老毒虫已经分不清了，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明明还未进入“极寒赛道”，那零下几百度的低温仿佛已经侵入骨髓，灵魂都被冻僵。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瞬息之间就恢复了正常神态，没有谁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可当所有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他已是平时的不耐口吻：
“是你们动作太慢了，我们不能在这边耽搁太久，不然‘赤蔷薇’也会起疑的。”
尼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们确定没有遇上麻烦，不需要我们的支援？”
老毒虫说：“不需要。”
第153章 众星赛（六）
打完收工。
听了下属的汇报让几艘战斗中损毁较重的星舰降落A45暂做修整, 阿瑞洛斯清清嗓子理理军服，按照星网上的教程找到自己最好看的角度，终于接入了某道牢记于心的通讯频道, 但当熟悉的脸一出现在眼前, 所有技巧和小心思又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凑，一双红眸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看过来，要是前面有张桌子, 肯定已经把爪子搭了上去了：“先生！你们没事吧？”
唐修齐莫名幻视咬着拖鞋来迎接主人回家的萨摩耶——嗯，都是白毛又爱撒娇的笨蛋, 倒也不算太跨物种。
这样想着，眼里泛起点点笑意，声音都染上不少轻快：“没事,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过了A45, 很快就能追上您了！”
“万事小心。”
“好的！”
……
在不远处待命的几个军雌下属听得满脸问号，等等，刚刚老大跟我们说话是这个语气吗？怎么还莫名夹起来了？
呵呵, 早有预料的白副官表示, 恋爱中的小情侣啊，你们还是见得少了, 本不想打扰自家长官培养感情的大好时光，但那边的对话中却意外出现了他的名字。
唐修齐：“有件事，我认为还是有必要向白副官告知, 白岚跟过来了。”
白术呼吸一滞，下意识焦急看向阿瑞洛斯, 得到允许后立刻进入通讯范围，也终于看到了那位非同一般的修齐阁下。
饶是白术这种沉稳又不对雄虫感兴趣的性格, 看见唐修齐的那一刻都有些失神，但此刻他也没那么多心思感叹这出众的容貌和气质，语气里都是担忧：“阁下安好，请问您是说小岚偷偷来参加这场比赛了吗？他现在在哪？”
唐修齐点头，将白岚那番“胆大包天”的举动简述了一下，白副官立刻脸色难看地赔礼离开了，眼下肯定不至于把白岚送回去，但也要多问一些情况，战场枪炮无眼，万一真出了什么问题，白术也能先有准备。
白副官一走，其他下属也识趣地退出了指挥室，唐修齐看看那边关闭的舱门，忽然问到：“听白岚说，你们认识很久了？”
这个“你们”，自然指的是阿瑞洛斯和白术。
“嗯，”阿瑞洛斯眼里浮现出怀念的神色，“我们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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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民窟认识的，白术应该算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那时阿瑞洛斯也才醒来不久，他实力强悍给白术白岚提供了不少庇佑，但也是兄弟俩带他走入了这个和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都大不相同的现代虫族，很难得这份微末时建立的友谊能一直维持到现在。
话题涉及自己的“重生”，阿瑞洛斯开了这个头，本以为唐修齐会接着往下问，但隔着屏幕，那双黑眸里只有包容的温柔。
歪了歪头，唐修齐故意笑着松了口气：“那我也算有些安慰了～”
安慰于，你在等待我的时候，没有一直孤立无助。
“先生……”只一瞬，阿瑞洛斯就有种心脏被轻轻一拧的酸涩，“别这么说啊……如果不能找到您，那不管是什么，都没有意思了，而在这之前……”他努力思考着合适的表达，“在我和您重逢以前，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以不要难过更不要自责，对我来说，你是世间一切意义的总和，能够向你奔赴，本就是我最大的荣幸。
那些没有表达出来的，唐修齐都明白，他支着下巴逗弄似地勾起唇角：“唉，其实很早就想问了，阿尔，总是这么听我的话，不怕我得寸进尺欺负你啊？”
您好像也没少“欺负”我吧……
当然，阿瑞洛斯是不敢把这句吐槽说出口的，但不妨碍他坚定表达自己明晃晃的偏心：“您想做什么都行！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个世界如果有最基础的运转法则，那个法则的名字也该叫“唐修齐”，有问题也是这个世界的问题！
没忍住笑出声来，唐修齐这下是真的在心里无奈叹气，得亏他十万年前还牢记自己是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要真心理变态搞点毁灭世界的小动作，阿瑞洛斯也一定是第一个递炸弹的。
——当然，他不讨厌这种近乎盲目的偏爱。
“阿尔，”一个简单的名字念出了万千含义，眉眼弯弯，比星光温柔，唐修齐问，“等这些事情全部结束，要不要回祖星看看？”
没有说“一起”，因为这就是必然。
眼眶莫名酸涩，阿瑞洛斯不自觉蜷缩起了手指，他总觉得自己是本太简单的书，在唐修齐面前总能被一眼看透，现代虫族六大星系，即便还有更多新奇的地域未曾踏足，但他最眷恋的，依旧是十万年前，他们一起留下过无数回忆的祖星，即便那里已经是片废墟遗迹了，断壁残垣间，也都是他们的曾经。
——十万年再长，也抹消不了的曾经。
“……好。”
……
通讯屏幕关闭，阿瑞洛斯却良久沉默不语，直到白术“收拾”完白岚回来，他才慢慢抬起头来，脸上是极为少见的迟疑。
“白术，”阿瑞洛斯顿了顿，“你有没有告诉过白岚，这十年里你是怎么寻找他的？”
白副官一时愣怔。
怎么寻找的？
是被当作重刑犯酷刑拷问时依旧担心他这个傻弟弟在外面没有吃饱饭，是不顾一切想要晋升军衔，这样才能有更大的力量去寻找白岚，是傻白甜的行踪被故意隐瞒，他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陷入绝望，是每当经过他们分离的那颗星球，都快要把自己溺死在自责中……甚至于现在重逢了，白术心里依旧有很重的不安，这次如果唐修齐没有提前告知他白岚偷偷溜进比赛的消息，他不敢想象要是在战场上意外发现白岚的行踪，自己会慌乱成什么模样。
但这些，白术都没有告诉过白岚，如同此刻面对阿瑞洛斯的问题，他也只是说：“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是啊，”阿瑞洛斯低低地叹，“都过去了……”
所以不想用这些已经过去的，惹来重要之人哪怕一点点的心伤。
……
……
*
另一边，随着“北极”舰队的不断推进，星舰外的宇宙温度也在不断降低，一些舷窗上已经凝出了淡淡的冰霜，唐修齐他们即将越过A51，进入由连接A66、A70、B18三颗小行星的虹星桥组成的“极寒赛道”，即便坐在有温度系统的星舰内，那股极致寒意依旧能丝丝渗入骨髓，调动精神力驱散体内会影响他思考的寒气，唐修齐唤起了白岚的通讯。
对面的蓝发雄虫眼眶又红又肿，显然是才狠狠哭过，不过气质却沉稳了许多，看来和哥哥深入聊过一遭，还是成长了许多。
“唐哥，是有任务要我去做吗？”白岚揉揉眼睛瓮声瓮气地问。
轻轻叩击着虚浮椅的扶手，唐修齐等白岚平复了情绪，这才慢慢问出了那个问题，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十年之前，你们刚认识那会，他是什么样子的？”
白岚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阿瑞洛斯”，慢慢回忆着说：“我和哥哥刚见到修，也就是阿瑞洛斯少将那会，他的头发还是黑色的，不过也不像正常的那种黑色，有点……营养不良？而且，他当时的眼睛好像也有些问题……”
指尖微顿，唐修齐重复了一遍：“眼睛？”
“嗯，”白岚点点头，“他的眼睛当时就好像蒙着一层灰，有时也看不清东西……”
杂乱干枯的黑色短发，没有焦距的阴翳瞳孔，这样的阿瑞洛斯从天而降救下了被逼入绝境的白岚俩兄弟，但在最初相识那会，他们其实隐晦问过阿瑞洛斯是不是身体不太好，毕竟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患有某种基因缺陷病。
“虽然他说自己并没有生病，但我和哥哥都发现了，他其实经常会不舒服，有的时候是头疼，有的时候是浑身痉挛，不过每次都说慢慢就会好的……”
这些字眼慢慢拼凑，唐修齐逐渐在脑海想象出他的伴生雌虫在这个陌生时代刚刚苏醒时的模样——小小的，瘦瘦的，像一团胡乱生长的杂草，明明那会自己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还极力为更弱小的提供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