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无法向前的感情()
十二月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陈江终于走出了看守所。
街道空荡荡,偶尔有车飞驰而过,只有他妈站在路边等着,手里提着一把扫帚。
明明不过六十多岁,头发已经全白了,眼袋肿着,不知哭过多少回。
陈江走上前,怯怯地喊了声:“妈。”
“张开手。”他妈悲怆着一张脸,拿着扫帚清扫他的全身的晦气。
回到家,陈江在父亲的遗像前跪了一天。
母亲对他失望透顶,不过终归还是自己的儿子,抹了把泪,语重心长道:“犯了错就改,别再去赌了,也别伤害人家小姑娘,好好上学吧,江儿,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大学,你爸在地下看着你呢!”
陈江也郁闷,明明是秦淮的主意,自己被拘役一个月,不过转念一想,秦淮帮了他那么大的忙,担点责任也不算什么,出来两人照样还是兄弟。
他现在声名狼藉,学校给予记大过处分,家教的工作也黄了。
回来的第一天,他就到rome酒吧去了,已经走火入魔,还想着把自己输的钱赢回来。
晚上,秦淮约他在校外的一个餐馆吃饭。
回到学校,处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陈江虽然脸皮厚,还是有点受不了,眼见着人消沉了下去。
秦淮喝了口茶,打量着他,明知故问:“怎么这么憔悴。”
“市里还有哪能赌的地吗?”陈江眼底一片红,他身上还背着十几万的外债,单单秦淮这就欠了五万,兼职打工来钱太慢,何况他妈得病也还需要钱。
“别想了,温家势力多大,出来这事,全市都严打呢,以后赌不成了。”秦淮探出手,隔着桌子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温璃只管把证据送上去,人家家里可不缺钱,哪在乎咱们小老百姓的死活。”
陈江捏着茶杯,手背上青筋暴起,恨恨道:“断人财路,她真是该死。”
上午,江倚青正在画廊里填登记表,突然接到了许铭的电话,他刚好去看宋慈,她今天的状态很不好,吃不下饭,面色苍白,却还拦着护工不让她知会江倚青。
许铭也知道孰轻孰重,偷偷出去给她打了个电话。
江倚青心惊胆战的请了假,
经理瞧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也有点担心,直接给她批了休,人慌慌张张的往医院走。
去到医院,医生已经检查了一遭,好在只是对新药还不适应,有点不良反应,江倚青这才叹了口气。
倒是护工瞧着他俩,对着宋慈打趣道:“您这女婿可是担心你啊。”
“倒是我的福气。”宋慈虚弱地笑笑,竟也没推脱,这孩子踏实又体贴,她一早就看中了,对自己闺女也是真心实意,虽然面上不说,宋慈对江倚青还是多多少少有点不满,人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关系还确定不下来。
江倚青知道母亲正高兴呢,也在一旁陪笑脸,一派母慈女孝,家庭祥和的伦理场面。
许铭医院有事先走,江倚青留在医院陪母亲说话。
宋慈瞧着她的脸色,心里也明白了,倒是直白:“你对小许到底什么态度。”
江倚青很感谢许鸣,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虚伪薄情寡义的人,知道他的心意却不能给他回复,可自己的母亲却需要这份慰藉。
她叹了口气,话在嘴边说不出口。
宋慈对她的犹豫很不赞赏,坐在床沿上收拾着她带来的饭盒:“坦坦荡荡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天天苦着个脸,好像人家怎么着你了似的,人家小许是个好孩子,你总不让我管,不让我插手,但也不能总吊着人家,咱们江家可没这么不懂情理的人。”
江倚青知道她妈这是不开心了,不敢看他,捏着指节,犹豫道:“我说我不喜欢人家,您能乐意吗?”
宋慈别开脸,不愿再说话,把装好的饭盒塞进她怀里,催促着她往外走:“你快点上班去吧,别在这里晃得我心烦。”
话虽如此,江倚青却在心底舒了口气,既然说开了,也总好过一直拖着,上前亲昵的抱着宋慈的胳膊:“结婚有什么好,我跟您在一块才最幸福呢。”
宋慈叹了口气:“别给我贫嘴。”
江倚青去查了宋慈账户里的余额,又交了五万元的费用,从住院大厅向外走。
一辆白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里,温璃靠在车边站着,亮眼的一抹金色,穿着件黑色的蓬蓬羽绒服,整个人倒温和了不少。
江倚青在这种地方瞧见她,也有点奇怪,离了得有五米远的距离打量着她:“你怎么在这?”
“胃不舒服,来看医生。”她倒没撒谎。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江倚青打量着她,猜测道:“跟踪我?”
“许铭刚从这走。”温璃对她这想法挺无语,瘪着嘴:“我还没那么龌龊。”
温璃按了一下车钥匙,示意她上车,江倚青原地不动,抱着臂,眼神里带着点猜测和犹疑:“怎么,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个兼职做。”温璃已经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已经将近十天没见过了,那一番话,太过贬低她们之间的感情,温璃也是真真切切的发了火,不过归根到底也只能算是情绪上头的狠话,江倚青后头回想,也是十成十的懊悔,她跟温璃的关系,如今变得复杂又曲折了。
“你最好说清楚。”
冬日和煦的暖阳里,温璃的手揣在两侧羽绒服的口袋里,忽然被什么逗乐似的,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微微挑眉:“怎么,忘了?”
江倚青有点恍惚,自从温璃向自己告白之后,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僵,已经很久没看见温璃笑过了,又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温璃是不是疯了。
“你没事吧?”江倚青向前走了几步,试探着问:“我忘了什么?”
温璃长久的盯着江倚青的眼睛,她知道那话就是气昏了头,也不再闹她:“油画系下午有堂课,要两个模特,画两个小时,五千块,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