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2 / 2)

春台花慢 半溪茶 20857 字 7个月前
🎁美女直播

饭菜都是温芍让厨房另做的,顾无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吃食,于是做的都是些清淡的,夜里用了也舒服些。

顾无惑喝了两口?汤,问她:“过来一路上?,你为何?有些心神不宁?”

温芍一愣,因为秦太后?让她做的事,她心慌意乱,自然又要?百般掩饰,没想到?还是被顾无惑看出来了。

“没什么,”她连忙道,“应该是赶路太累了。”

顾无惑向?来不会逼人太甚,所以也就没有追问到?底,既然她这么说,那么事实便是如此?。

见他没有继续问下去,温芍剧烈跳动的心也慢慢平静下去。

这时木桃又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端着红漆托盘的仆妇,托盘上?又有几道菜,木桃一一摆上?了。

温芍看了一眼,见有一道火腿酸笋汤,便问:“已经有一道汤羹了,怎么又上?了新的?”

木桃道:“方才王爷喝的是早就热着的,这道是新鲜做的,要?更鲜香可口?些。”

温芍停了也就没说什么,顾无惑道:“木桃,你们都出去罢。”

木桃等出去后?把门带上?,只听“吱呀”一声,霎时间里头与外头隔绝开来。

因为方才已经用过饭了,所以温芍也只是坐在一边陪陪他,并不想动筷子?,然而干坐着也无聊,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面前。

顾无惑用饭不算快也不算慢,放进口?中的饭食总是恰到?好处,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用饭时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听不见碗筷碰撞发出的声响,几乎不会让人意识到?他在吃东西?。

火腿酸笋汤正冒着热气,温芍闻着倒也觉得很香,便给顾无惑盛了一碗,顺便把方才他喝的那碗拿开,顾无惑扫了那碗汤一眼,继续吃他碗中的东西?。

温芍开始盛第二碗,这道汤刚刚她用时没有,她虽然不饿,但图新鲜尝上?一两口?也好。

细腻的瓷质汤勺轻轻触碰到?白瓷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细响,仿若钟磬遗韵。

随着泛着淡淡乳白色的汤汁倾入碗中,纤细修长的手指在一片氤氲之气中显得越发白皙透净,修剪圆润的指甲未涂蔻丹,却泛着微微的淡粉,温芍盛了小半碗汤,便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去。

她垂下眸子?,往碗中稍稍吹散了一些热气,接着又舀起一勺汤汁,正要?送入嘴中,而下一刻时,顾无惑的声音却兀地在她耳边响起

70-80(第6/15页)

:“别喝,有毒。”

他的语气浅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之事,而温芍听清楚之后?却变了脸色,手指上?的力道也一下子?虚浮起来,眼见着汤匙便要?从手中落下砸入那半碗火腿酸笋汤之中。

斜里有一只手伸过来,牢牢地攫住了温芍的腕子?,而另一只手则在汤匙落下之前将其拿住。

目光交接在一起,温芍张了张嘴:“我……”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有人要?害顾无惑,还是在她这里的动的手,她要?怎么向?他解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并不是那么问心无愧的。

他真?的会信吗?

顾无惑放开她,温芍这才看见他拿了汤匙的手上?已经沾染了油腻,便先他一步看不下去,拿出自己的帕子?覆到?他手上?,又白着一张脸要?去拿热水热巾子?。

“你先坐下。”顾无惑轻声说完,又冲着温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温芍慢慢坐下,这时心绪也收拢了回来,她看了一眼外面,因有门窗阻隔,所以一点都看不清外面的人。

她定下心神,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是我,否则我自己方才也喝下去了。”

至于是谁,在这短短几息之间,其实温芍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范围,而此?时坐在她面前的顾无惑,想必也已经想到?了。

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将她也一起算进去。

顾无惑一言不发,先是仔细把手上?的汤水擦拭干净,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温芍却并没有放下心,她忽然有些着恼起来,咬了一下下唇,蹙起眉头:“你知道什么了?”

顾无惑看着她,没有再说话?了。

半晌后?,他才说道:“你不会害我。”

他甚至知道她让麦冬准备了一些朱砂,可仍相信她不会害他。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等温芍再说话?,便提高了声音,仿佛是故意让门外的人听见似的,说道:“今日的菜不错。”

温芍手心的冷汗渐渐开始收回去,她也道:“若是不错便多进一些,否则上?了战场便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过了方才那会儿的慌乱之后?,温芍的心中开始凄凉起来。

木桃将那道火腿酸笋汤端进来的时候,明明见到?她也在顾无惑身?边陪坐着,哪怕自己已经用过饭食了,可也难保不会再去尝一尝,木桃却并未提醒她,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暗示。

在顾无惑到?来前那么长的时间里头,没有一个人来与她说这件事。

不论今日下手的人是谁,最终肯定是受秦太后?的指使,他们信不过她,或者说秦太后?信不过她,认为她得知之后?一定会告诉顾无惑,或者想办法不让他喝下那道火腿酸笋汤。

她是秦太后?的亲女儿,若没有秦太后?的示意,他们也不敢不拿她的性命当回事。

原来只要?能除去顾无惑,她的性命又算得上?什么?

温芍想到?这里,面色越发惨白下去。

她一直知道自己对于秦太后?来说可有可无,她并不介意,当初依附于秦太后?身?边,也是因为再没有地方可去了,可她总以为母女之间应该是有一些血脉亲情的,没想到?在秦太后?的大业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秦太后?为了不出错漏,连那么一点点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全让她听天?由命,不喝是她命大,喝下是她命苦。

可再细究下去,她若当真?是没有喝,只有顾无惑喝了那汤,她没有任何?准备,一旦他死?在她房里,城外数十万的将士兵马,可会放过她?

她的母亲真?的给她留后?路了吗?

温芍想得口?舌发干,心中似有一团火在烧着,她压制不下,拿起方才倒好的那杯冷酒便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液一直从舌尖留到?喉咙里面,温芍气息一滞,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不过这短短两声咳嗽,她便咳得眼眶微红,温芍连忙用手指在眼尾一揩,没有露出什么痕迹。

这时顾无惑放下筷子?,对她道:“我用得差不多了,去里头歇一会儿。”

说罢,起身?便朝里面走去。

温芍会意,不紧不慢地先让人进来把满桌的东西?都收拾了。

木桃拿了热水进来,伸头往内室一探,没有进去只问:“王爷歇下了?”

“他有些累了,”温芍道,“你把热水放下,一会儿我给他擦脸去。”

木桃不疑有他,温芍这么说,她也就这么做了,只多问了一句:“要?不要?奴婢帮忙?”

“不用。”

仆婢们手脚利索,一时收拾完了,又乌泱泱地都出去了,温芍本来绞了热巾子?给顾无惑拿进去擦手,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整盆水都端进去。

恰好顾无惑正从床上?起身?,见微芍端来了水,便也连忙过去洗了手。

温芍知道他方才被火腿酸笋汤脏了手,一直没用水清洗过,怕是早就受不了了,热巾子?只怕也是不够的,所以还是要?热水才好。

顾无惑又用香胰子?洗了一遍手,便对温芍道:“差不多了,你就往外面先叫人再说。”

温少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察觉的呢?又为何?……信我?”

顾无惑轻叹一声,还是迅速与她解释道:“这里上?下都是我的耳目,否则我怎么敢把你和满满带来?我又为何?偏偏执意让你带上?她们两个?”

温芍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让他明白自己听到?了,然而那后?半句,他并没有回答,她也就没有多余的回应。

顾无惑只好说道:“相处这么久,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

她的为人?

温芍腹诽,不过就是笃定她不会那么心狠罢了,再有杀了他,她自己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第75章 安心

“好?了好?了,我不想再听了。”温芍忽然局促起来,把顾无惑往里一推,“你躺好?了,我要叫人了。”

说着便快步走到外间去,冲着外面惊慌道:“快,快来人!”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原是故意如此的,有心?人此刻守在门?外,必定用心?听?着,只需要让门口的人听见就好?。

很快,便有人推门进来。

温芍抬眼一眼,果然是木桃和水桃两人。

她原本还存着点希望,木桃是秦太后的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水桃当初只是她在云始初立府时从外面买进来的,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若水桃不知?情,她尚且还可以留一个旧人在身?边,可惜水桃也串谋其中了。

她们?甫一进来,水桃关门?,木桃已经上前来对她道:“夫人噤声,千万莫要惊动了外面的人。”

“怎么回事?”温芍后退两步,又?指了指里面,“王爷怎么叫不醒了?”

木桃道:“太后娘娘担心?夫人对他狠不下心?,便?让我们?提前动了手,否则过了今夜,便?再没有机会了。”

70-80(第7/15页)

“你们?……”

这?时水桃也过来说道:“我们?知?道夫人会怕,所以一直守在外面,听?见夫人喊人就进来了,夫人可千万不要慌,这?会儿只当他是睡着了,我们?趁着夜色悄悄溜出去,等第二日他们?发现顾无惑死了,也找不到夫人了。”

温芍的目光中闪过一道冷色,而她的声音却艰涩:“大战在即,兴城虽然还没有开始戒严,可各处守卫已然森严,城外不远便?是驻守的大军,若要逃出去谈何容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木桃扶住她的手臂:“夫人,我们?先在兴城躲藏一段时日,顾无惑一死,南朔必定兵败溃散,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趁乱出去了,如若北宁得了势,一举攻破兴城,夫人更可高枕无忧了。”

“只有我们?三个吗?可还有其他人?”温芍故意问道,又?说,“水桃,你去把满满叫醒带上。”

木桃回答道:“顾无惑盯得紧,我们?不敢让他发现端倪,除了跟过来的一个粗使仆妇和管事也知?道这?事,其他人都不涉其中,他们?已经在兴城安顿好?去处,一会儿便?会与?我们?一起护着夫人过去。至于小郎君,他姓顾,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他已经认祖归宗,再带回去也是徒劳,未必与?夫人是一心?的,早晚有一日会知?道他父亲的事,到时夫人只会更难过,不如就放他在这?里,顾无惑只有他一个子嗣,自?然是他继承爵位,夫人走了也不用担心?他。”

这?一番话由?木桃说出来,但温芍听?在耳中,眼前便?浮现秦太后的模样,果真是她能说得出的话。

烛台上的灯花忽然爆出“噼啪”两声脆响,温芍似乎是吓了一跳,甩开了木桃扶着她的手。

木桃正要继续说话,然而这?时房门?却被人从外面踢开,几乎是霎时间,程寂已经带人闯了进来。

水桃差点叫出声,而木桃的脸色变得铁青,却还是硬撑着道:“你们?闯入王妃房中是什么意思?王爷正在里面休息,若是惊扰了王爷王妃,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出去!”

温芍给程寂使了个眼色,趁着木桃和水桃不注意,往后走了两步,等温芍一离开她们?二人之间,程寂便?立刻上前将她们?拿住。

顾无惑也从内室走了出来。

木桃和水桃这?才反应过来,水桃已经要跪下求饶,可木桃却喊道:“夫人,你竟然背叛太后娘娘?那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就背叛了她?若是太后娘娘知?道了,她该……”

“她一定会知?道的,”温芍打断木桃的话,语气逐渐冷淡起来,“我从来都不想背叛母亲,可母亲可有为我想过半分?”

木桃瞪着温芍,这?回不说话了。

温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心?情却未有多少起伏,她转而对顾无惑道:“木桃和水桃,还有她们?所说的那个仆妇和管事,王爷自?行处置便?是,我不过问了,至于我从北宁带过来的其他人,眼下大多数还留在瑞王府,他们?毕竟还没有做过什么事,王爷从来都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不如便?将他们?各自?分散开,远远打发到庄子上吧?”

顾无惑点头:“就按你说的做。”

若是想杀人,大可以直接将木桃水桃以及所有跟着温芍从北宁过来的人全部杀尽,何必费此周折,不过是想从木桃她们?口中试探出到底哪几个人是切切实实事涉其中,免得杀了不该杀的人,只是如温芍所言,那些人虽然没有做什么,但终归是北宁来的,不能再留了。

水桃见难逃一劫,这?时已经哭求温芍和顾无惑道:“王爷,王妃,这?事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我并非是秦太后的心?腹之人,事情都是木桃做的,我只是因为贴身?伺候王妃,这?才避不过去,又?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去北宁……”

水桃不比木桃这?种?刚刚到温芍身?边的,她在温芍身?边已经有好?几年,更是帮着她一起照顾满满,温芍见了她苦苦哀求,心?下总归是不忍的,也明白她说的并非全都是真话,也并非全都是假话,总是情有可原,可事已至此,即便?她事先不知?,是木桃将她拉过去的,她也还是没有来偷偷告知?温芍,温芍救不了她。

温芍忍了忍,还是与?她道:“你以为这?就可以回去北宁了吗?杀了王爷之后,我们?滞留兴城,不是没有被发现的可能,相反一定会被大肆搜捕,不用说回北宁了,你连性命都保不住。”

温芍不忍心?再说下去,侧过身?子,隐在了顾无惑身?后。

顾无惑等温芍说完之后,才对程寂道:“木桃和另外两人你去处理?了,至于水桃……”

他顿了顿,然后看向水桃:“本王放你回北宁。”

看着水桃因惊喜而瞪大的双眼,顾无惑继续对她说道:“你去告诉秦太后,她的女儿对她失望至极,再也不会回去了。”

四?下寂静一片,连水桃的抽泣声一时也停了下来。

顾无惑说完之后默默地等了一阵,躲在他身?后的温芍没有响动。

他知?道他替温芍说的这?句话说对了。

今夜的事,无异于使温芍与?秦太后决裂,而温芍说不出口的话,便?由?他来替她说。

这?样,他也可以安心?了。

她永远都不会走了。

压下心?中那点隐秘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喜悦,顾无惑又?出去吩咐了程寂几句话,让他连夜把水桃带出去,然后又?重新回到房里。

在瑞王府时,他一向是和温芍分居的。

若是木桃再细心?点,便?会觉出异样,温芍怎么可能顺理?成章地留他在自?己房里休息。

到了此时,顾无惑原本也是应该离开的,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却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温芍站在内室的窗前出神?,面前是一株没有开花的盆栽,又?绿又?茂盛。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温芍很快回过神?,正要转身?去看,却已经被顾无惑从身?后抱住。

他抱得很松,只是轻轻环住了她的双臂,温芍只需要随便?一挣,就能够立刻脱开。

但温芍却只是问他:“干嘛?”

顾无惑没有回答。

半晌之后,温芍稍稍动了动手指,却听?他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温芍忽然笑了出来。

“难道你要我杀你?”她反问道。

去过北宁之后,温芍的手其实已经不怎么干净,但要论她本意,她实在不想杀任何人。

更何况是顾无惑。

温芍想了想,说道:“我生在南朔,长在南朔,南朔才是我的家,杀了你,我的家要怎么办?”

今日在兴城遇见的百姓,可都对未来抱有许多期许。

如果顾无惑在战前便?身?亡,温芍不敢想象他们?会有多难过害怕。

“仅仅如此?”顾无惑沉声又?问。

“那你想听?什么?”

温芍唇角带了些笑意,顾无惑的话一直不多,她多反问几句,他便?会知?难而退了。

然而下一刻却听

70-80(第8/15页)

?见他说道:“你就不能是为了我吗?”

温芍气息一滞,然后耳根开始热了起了,他又?抱着她,一时竟更加燥热难耐起来。

而她身?后的顾无惑也并没有好?多少,他原先只松松地搂着她,此时手掌双臂渐渐用起力来,手掌在她纤细的腰间搓揉了两下,呼吸也粗重起来。

温芍心?若擂鼓,连忙转过身?,可是却依旧没能挣开他。

她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企图为两人隔开一段距离,慌忙说道:“不可以……”

她上面挡着他,可腰部却全被他掌控着,越是将他往外推,他手上力道便?越重,两个人竟是越贴越近。

温芍的手臂慢慢屈起来,顾无惑道:“你不舍得杀我…方才你问我为什么相信你,因为我知?道,你舍不得。”

温芍气恼,可是已经没有余地让她挣扎:“凭你怎么说,反正不可以!”

话音未落,顾无惑没有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托起,几步走到床前,轻轻巧巧就将她扔到了床上。

顾无惑俯身?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两人的气息渐渐开始急促,温芍明明不想,可竟也不是很抗拒,她一点都不主动,只任凭他攻城掠地,身?上也瘫软起来,仿佛化成了水。

第76章 回程

不知?不觉间?,衣衫也剥落了下来。

身上的凉意也只一瞬,很快便被?更为炽热的欲望所包裹起来,让人无所适从,只想紧紧攀住对方?。

可就在这时,顾无惑却慢慢停了下来。

他的气息仍是粗重,喘了几口之后,手上还是没有放开温芍,却说:“你既然?不想,今日算了。”

停在这里比没开始过?要更难受,可顾无惑一开始根本把持不住,也只好饮鸩止渴。

他喜欢她身上的味道,熟悉又让人心安。

明日便要离开,只有在此?刻,他才敢放纵一回?。

可又只能停下。

他停下来,温芍也没有再让他继续的道理。

她拢了身上的衣裳,身上其他地方?仍是无力,只能坐在床上说:“王爷明日一早就要走,还是早些歇了好。”

顾无惑点点头,转身离去,脚步有些匆忙虚浮。

他走之后,温芍连坐也坐不住了,软倒在床上,曲径幽草已是泥泞不堪。

原本还为秦太后的事伤神,这下却全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温芍喉间?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手指紧紧地攥着被?角。

有时她也看不懂顾无惑,这样的情况,他竟然?也能忍下来,若是真的憋坏了……

那也与?她无关。

温芍咬住嘴唇。

之后一夜,梦里更加淋漓旖旎,一时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时又是被?架在火上烤着,浑身粘腻潮湿,又热哄哄的。

偶尔有身静体凉之时,又仿佛有人在她背后蹭着她,一下一下地啄着她的耳垂,自天灵盖往下一阵阵地发麻,而那气息分明又熟悉得很。

这一夜难耐得紧,天才蒙蒙亮时,温芍便醒了过?来。

她身上却不比梦里好多少,额前发丝都被?打湿了,寝衣沾在身上,透薄的一层看得出里面白皙的肉色,仿佛欲说还休。

不巧木桃水桃从昨夜起又都不在了,麦冬芷荷又偏偏没跟过?来,是以来伺候梳洗的是个叫穗儿的小丫鬟,平时倒是麦冬一手在带,这次便让她过?来了。

穗儿虽然?也会做事,但温芍身上有些尴尬,便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总要弄清爽干净了,穗儿一开始不懂,后面悄悄红了脸又抿嘴笑了。

温芍道:“不许说出去。”

她说完又后悔了,穗儿是信得过?的人,这又是主子的私事,她自然?懂得分寸不会胡说,她多加这一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但温芍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她梳洗完又去把满满从床上抓起来,这时明远已经过?来禀告,说是顾无惑要动身离开了。

温芍拉去满满就走。

紧赶慢赶快到门口时,终于?看见顾无惑了。

温芍先往他脸上敲去,看起来倒又是神清气爽,气宇轩昂。

她今日施了脂粉才敢出来见人,方?才花了许多工夫才堪堪将?脸颊上的桃粉遮了一点去。

她先放开满满,满满跑过?去到顾无惑腿边,问:“爹爹一大早要去哪儿呀?”

顾无惑揉了两下他的发顶,笑道:“去打架。”

满满知?道打架不好,但既然?顾无惑这么说,他也道:“那我?也要去打架!”

“好了,骗你的,”温芍连忙把满满拦了,“他过?几日就回?来了。”

她想了想,又对顾无惑道:“满满长大了,我?快要管不住他了,你早点回?来。”

顾无惑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蹲下去对着满满,说道:“等爹爹回?来之后要考校你的功课,回?建京便要好好给你寻老师了。”

满满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

顾无惑这才起身,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着,再度看向温芍,道:“我?走了。”

他也没等温芍回?答,直接转身就走了。

温芍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也不知?说什?么,便只能立在那里。

她想起昨日给顾无惑补了针脚的衣裳,好在已经补完给他带上了。

一直到人已经走远了,满满过?来摇了摇她的手:“阿娘,回?去了,肚子饿了。”

温芍这才回?过?神:“好,咱们进去用?饭去。”

***

这一战稍有些眉目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兴城城门紧闭,与?外面不通,四处风声鹤唳,不仅是兴城的百姓,就连温芍也闭门不出了。

程寂带来了好消息,北宁当初是用?计才拿到的地,其实?根本无法?招架,面对顾无惑自然?是节节败退,如今已经退守三十里之外,暂且还在等待北宁朝廷的命令。

温芍心下了然?,北宁若是下令,多半是让他们撤退,既然?这些地方?守不住,且原本就不是北宁的,那北宁没有不放的道理,再苦苦僵持只会损失更重。

而且秦太后是将?大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的,企图让她杀了顾无惑,她没有动手,便更没有胜算了。

然?而顾无惑在得胜之后,所有人原本都以为他会很快结束与?北宁之间?的战争,谁知?如此?竟又拖延了两个月之久,直到兴城都快要入冬了,顾无惑才向朝廷上表还朝。

当初崔河是仗着南朔的河道上游在北宁境内,才肆无忌惮地以此?威胁顾无惑,逼着他让出了属于?南朔的土地,如今顾无惑虽然?很快打了回?来,然?后难保北宁不会再使出同?样的计谋,若是年年如此?,总归是个祸患,未免夜长梦多,顾无惑在收复了南朔的领地后,便索性往北宁境内去了,成功扼住了上游一带,将?其掌握在南朔手

70-80(第9/15页)

上,并?立即派了大军驻守,让北宁再也没有反扑的可能。

等处理完所有事情,顾无惑回?到兴城,兴城都已经开始飘起细雪了。

这是兴城在今冬的第一场雪,得知?顾无惑即将?回?来的消息时,温芍正带着满满在雪地里玩耍。

满满在云始长大,云始比兴城入冬要更早些,往年这个时候已经是大雪纷飞了,满满很喜欢出去玩雪,可温芍怕他冻着,所以总是拘着他。

建京的冬季少雪多雨,温芍也不知?道此?一去何时才能再看见雪,那时离开云始时倒也没想起这茬,满心想的是其他烦心事,如今到了兴城,或许也是逐渐安定下来,一瞧见天上落下雪,反倒感慨颇多,满满一说要玩雪,温芍便领着他出去了。

蝉翼似的雪片落下来,连指甲盖一半的大小都没有,落在手心里几乎是透明的,顷刻间?便化为水珠,如朝露一般纤细。

这样的雪,其实?也根本玩不了多少。

小孩子的手心很热,满满瞪着双眼接雪花,可到最后总是接了一手的雪水,连个雪花的样子都看不见,温芍便伸出手去帮他接。

满满趴在温芍的手掌边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雪片给吹化了,好歹囫囵能看个样子。

满满问温芍:“回?到建京之后还有雪吗?”

“可能有吧,”温芍不打算骗孩子,与?他认认真真说道,“阿娘很小就到了建京,很少看见建京下雪,不过?偶尔下个几场,不过?都不大,就和今日的差不多,也有下大雪的时候,但是非常少见。”

满满明显有些失落,恹恹地垂着大脑袋。

温芍继续说道:“建京虽然?不太下雪,但是建京也很冷,那个时候阿娘一到冬天,满手都是冻疮,又痒又疼,倒是希望日日都是和暖的,千万不要下雪呢!”

“啊,”满满张大嘴,“那阿娘好可怜啊,满满给你呼呼。”

他抓住温芍的手,也不管上面还留有化开的雪珠子,鼓起小嘴使劲儿地给她吹起来。

暖融融的吹得温芍手里发痒,忍不住笑起来,与?满满的小手握在一起:“好了好了,阿娘的冻疮早就已经好了,不用?满满吹了。”

若不是满满,温芍已经很少想起以前了,她的人生仿佛总是一截一截的,总也不能连成一条线,恍若隔世一般。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檐下台阶上坐下,抬头看着纷纷扬扬落下来的雪花。

雪仿佛比方?才要更大了一些。

她没有去管满满,任由?他在庭院中撒丫子乱跑,这么大小的雪,淋不坏人的。

地上洒了薄薄一片白色,踩在上面会有极轻极轻的细碎声响,满满的声音覆盖了一切,温芍抬着头,忽然?看到眼前有阴影,这才发现是顾无惑回?来了。

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战事总是吃紧,北宁原本已经退让,可谁能想到顾无惑竟然?步步紧逼起来,这与?他一惯的作风大相径庭,没人知?晓他为何忽然?转了性子,而北宁那边在一开始慌乱之后也很快重新制定了对策,全力以赴用?以应对。

所以顾无惑少有能抽身回?来兴城的时候,总共也才来过?两三趟,都是不过?夜就走,有时连一餐饭都来不及用?。

终于?结束了。

温芍不知?自己为何也有想忽然?舒出一口气的感觉。

温芍想要站起来,可是顾无惑却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温芍侧过?头看看他,问:“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就启程。”顾无惑咳了一声,稍稍用?手掩住,“等天再冷一些,万一路上结了冰,便不好赶路了。”

温芍点了点头:“那是该早些走了。”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只有听得见彼此?而已,间?或夹杂着满满的笑声喊叫声,竟有些闲适恬静。

“玩得太疯了。”温芍终于?看不下去,起身便要把满满捉回?来,不让他继续在庭院中乱窜。

“你先别走,随便他。”顾无惑按下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这次回?去,或是要你出面应对一些事情。”

温芍一时不解,疑惑地朝他看去。

第77章 解药

在她的目光之下,顾无惑低下头又咳了两声,这次他?没有掩饰住。

温芍这才?后知后觉,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与平时的他?不大一样。

“你怎么了?”她马上问道。

“没什么。”顾无惑轻飘飘三个?字揭过,然而终也不能如他?期望的那么简单,只?好又?同?她说道,“我要休养一段时日,不见客。”

他?才?说了这短短几句话,竟又?开始咳了起来,越咳越厉害,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温芍听得心惊胆战,细细回忆了一遍,确实没有记起来他?这几个?月里受过什么伤,只?是这令她更加害怕。

这时满满也跑了过来,本来是想拉温芍和顾无惑过去一起和他?玩的,小孩子不懂事,没看见顾无惑咳得难受,叫了温芍两声温芍没理他?,他?就转而去拉顾无惑。

温芍也不知道满满哪来那么多的牛劲,直把顾无惑往前扯。

她要拦来不及,然而下一刻,顾无惑的咳嗽忽然停止,头?往旁边一偏,只?见一口?鲜红的血从他?嘴里喷出来,旋即洒落在白色的薄雪上。

温芍一下子站了起来,扶住顾无惑的肩背,刚要说话,可顾无惑已经先她一步开口?道:“无妨,我们先进去,不要吓到满满。”

温芍一面?让穗儿带走满满,一面?把顾无惑往里面?扶,才?要让明远去叫大夫,又?被顾无惑拦住。

顾无惑道:“已经看过了,过几日便没事了。”

“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温芍问?,“怎么伤的?伤在哪里?”

“没什么。”他?却只?道。

温芍便不再问?,安顿他?躺下休息,自己便悄悄出去了。

她找来程寂,问?:“王爷怎么了?”

程寂面?色严肃:“没什么,受了点?伤罢了。”

“这话也是你们王爷教你说的?”温芍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说实话,否则王爷有个?三长两短,大家怕是都不好过。”

程寂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一五一十与温芍道:“前日正要准备撤军,王爷却遇了刺,只?是肩膀上受了一道皮肉伤,但刺客临死前……说是秦太后派他?来的,让王爷放王妃回去,否则,便不会给王爷解药,我们这才?知道他?刺王爷的剑上涂了毒,再要割肉止毒已经来不及了。”

温芍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去想秦太后对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或是根本就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却连忙问?程寂:“那大夫怎么说的?”

程寂舔了舔嘴唇:“大夫说若是时日久了,这毒深了就难解了。”

“大夫也没有办法?”

“暂且没有,回到建京之后宫中的太医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