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是不用他们俩一起去和金兰姑娘说的?宁风眠偏头笑着和金兰说话的样子始终在脑中萦绕不去。
“你简直有毒!风眠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考量的。”沈槐之骂了自己一句,使劲摇了摇头,然后抬头大步朝卧听风走去。
开业已经有一些时日的卧听风依然日日客满,好喝新奇的酒水和舒适别致的座位居然成为行江城公子小姐们争相追逐的目标,甚至还有人制作了卧听风各个座位舒适度和特点一览表,此表一出,更是惹着大家按图索骥地争相打卡,誓将全部座位一个不留地一一体验一遍。
而精明过人的沈老板,更是趁着大家热情高涨之时,推出“友情万岁”活动,规则是可以拉自己的好朋友给自己抽奖,抽到数字几就可以给今天点的单打几折,如果这位好朋友还不是会员且当场办理会员,则两位今日点的两杯酒水均可免费。
一时间,卧听风排队点单的队伍甚至排到了对街,弄得其他各家商铺均是艳羡不已。
宁风眠学得飞快,凭借着军人过人的身体素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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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可以在调酒台独当一面,甚至比真正的调酒师沈槐之调出来的效果还要好,因为宁风眠本人不靠量酒杯就能精准估出所有用料的量,甚至手摇都比沈槐之来得有力,于是在沈槐之单方面点头认定宁风眠为新晋调酒师后,沈槐之就“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般被出师的徒儿赶出了吧台。
震惊!行江城新晋网红酒吧卧听风开业既上演现实版的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
现在的沈槐之简直过上了躺赢的完美人生,他只消扇着纸扇在店中慢慢悠悠地和来玩的客人打打招呼聊聊天即可,账有玉衡在记,酒有大将军在调,沈老板乐得每天逍遥自在。
“哎,张公子,下午好啊!”沈槐之看到了陈意那小子的好友张茗小公子正带着一帮新朋友在店里最大的软塌圈里,被围在中间的小酒桌上堆满了各类小食和鸡尾酒,虽然已经司空见惯,但沈槐之眨眼一看感觉还是十分新奇,一堆古代人正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酒吧里喝酒吃薯条。
“嘿!沈老板!”那小张公子一看是沈槐之,顿时眼睛都放亮了,眼疾手快立刻一把薅住沈槐之,然后踹开躺自己身边的好友, “哎哎哎,起开起开,给我们沈老板让个座儿!”
然后十分隆重地向大家介绍道: “大家看,这位就是卧听风的老板沈老板,也是咱们行江城最新美男榜上第一名!”
沈槐之:……我是动物园的猴儿么……
“咳,”成为目光聚焦点的沈槐之颇有些不自在, “陈意今天没来吗?”
“没呢,今天主要是招待几位江对岸的朋友。”张茗看向沈槐之的眼神格外专注。
“江对岸?”
“昂!”看着沈槐之一脸困惑,张茗连忙解释道, “沈老板没有听说吗?前几日珠江上的桥便开始有些摇晃还吱嘎作响,官府命人封桥不准过人,我这几位江对岸的朋友过江来玩,却因为封桥回不去,没曾想这桥昨日竟真的塌了!”
“好好的桥怎么就塌了呢?”
“哎,沈老板你是外乡客,咱们行江城为靖江和珠江交汇而成,靖江宽广只能行船,珠江较为细窄,朝廷估计想试验一把,就试着架桥,这桥刚建好时着实方便了咱们江两岸的朋友互相往来,可这桥建起来后没多久就老是松动,就这样缝缝补补三个月,最后还是塌了,真可惜……”
张茗说到这桥就连连扼腕,看样子是真的在为这座桥的坍塌感到可惜。
江上架桥,祝朝古代工艺还没有发达到这个地步,尝试建桥然后坍塌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沈槐之隐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晚餐的时候,沈槐之把这个的新闻说给宁风眠听。
“我总觉得这里有地方不太对劲。”沈槐之歪着脑袋咬着筷子,望着宁风眠说道。
“哪里不对劲?”宁风眠夹了一筷子最肥美的清蒸鱼肚放到沈槐之的碗里。
葱花清蒸鱼很香,现在王大娘被沈槐之捞到卧听风去料理小食,家里几个人的饭就由金兰姑娘负责,话说金姑娘的手艺确实不错,沈槐之的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又浮现了宁风眠和金兰并肩有说有笑的样子。
“啪!”筷子断了。
“怎么了?”宁风眠奇怪地看着沈槐之手中断掉的筷子, “没划着哪吧?”
“没没没!”沈槐之连忙摆手, “我觉得……我觉得……这桥修得也奇怪,塌得就更奇怪了。”
“嗯。”宁风眠小心地把断掉的筷子收拢到一边以免伤到小狐狸,刚才他明显在出神,什么原因又不肯说,也罢,这只小狐狸最是藏不住心思,等他愿意了自会如实招来。
“江河架桥从来不是地方府衙可以独立承担的工程,尤其是行江城这样的副都,一座桥会关系到成千上万百姓的性命,一定是工部主事,从测绘到预估银两到上呈圣上朱批,再由户部拨款给工部主持建设。”宁风眠耐心给沈槐之这个来自不知道什么时代的人科普祝国基础建设程序流程。
“既然通过了勘察测绘,那为何这桥就塌了呢?”沈槐之隐隐觉得自己快要摸到事情的真相了。
“这就要问崔绍了,看来崔大人也坐不住了。”宁风眠笑了一下。
第76章 爱怖
“崔绍?”
“这座桥能够通过工部的勘察和测绘,那就是在工艺上是完全可以建的,既然可以建,那户部肯定会批银钱,除非……”宁风眠顿了顿,目光开始变得幽深。
“除非什么?”沈槐之连忙问道。
“除非确实可以建,但是崔绍让大家认为建造这桥有难度,而根据行江城府衙的奏折又显示建造这桥是民心所向,必须去试上一试。”
“我明白了,”沈槐之何等聪明,立刻明白宁风眠话中深意, “如果桥明明在工艺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崔绍让这桥是否建造得起来显得不是很确定,而民众又对该桥呼声甚高,那么皇帝一定会批,而户部就一定会拿银钱出来,到时候这桥就算建得成,也一定会塌掉,这其中文章可就大了。”
“对,”宁风眠趁沈槐之想问题想得出神,立刻拿出将军的快准狠,给小狐狸的碗里堆满了青菜, “一座本来应该建起来却注定会塌掉的桥,他或许只堪堪搭了一个桥架子,勉强支撑几个月,然后就垮掉,整个桥都掉入湍急的江水中被冲得无影无踪,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其中的猫腻。”
“所以崔绍从这座桥里肯定捞了不少银钱!”沈槐之忿忿道, “这老狐狸!完全不顾百姓的安危死活!”
“别生气了,”宁风眠温柔地拍了拍沈槐之的脑袋, “吃饭。”
沈槐之依言动筷子,这才发现自己碗中的青菜都快堆成山了,漂亮脸蛋立刻垮了。
“多吃青菜,你最近喝太多酒了。”宁风眠拿出将军的不容置疑地命令式出来武力镇压。
“哪有这样的人啊,”沈槐之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赢,只能小声哔哔, “居然不给自己的夫君肉吃的……”
“嗯?”宁风眠黑曜石般的眼眸闪了闪, “说清楚,你是谁的夫君?”
“啊!没有没有没有!”沈槐之突然开始干饭, “好吃好吃!”
两个人说了半天话,终于可以安安生生围在一起吃一顿好饭,沈槐之依然没有养回来,还是瘦得像纸片儿一样,宁风眠每晚抱着沈槐之,等他睡着以后再把手覆在他几乎没有什么肉的身体上,担忧得心神不宁。
他今日已经特地去拜托了金姑娘,一定要多做一些甜的吃食,他的小狐狸爱吃甜,金姑娘于是晚上就做了糖醋排骨和香酥玉米,小狐狸果然很爱吃。可是宁风眠看着简直快把头埋进糖醋排骨的菜碟中的沈槐之,又生出新的担忧——不吃蔬菜可怎么得了。
宁风眠自己都觉得好笑,之前自己戍守边疆,能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担心荤素搭配营养不良的问题?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紧张一个人,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心头怕摔了。他想起来自己儿时跟随母亲去寺中礼佛,慈眉善目的老方丈看着自己,便对母亲说道: “此子离爱,无忧亦无怖,可堪国器。”
而母亲听此评价却并未感到十分欣喜,反而怜惜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回方丈: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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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他有,也不愿他孤苦一生。”
儿时的自己并不能明白母亲深意,直到遇到沈槐之,他忧虑恐惧到甚至连小狐狸少吃一根青菜,都害怕他要因此而营养失衡到生病了。
如果母亲知道她的长子如今会如此忧虑一个人,不知会不会笑话他的优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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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家人们!最近三次元生活简直忙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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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班加得太晚了,只能码这么多了……
各位小天使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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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表白
沈槐之觉得宁风眠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绝对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疑心病,他已经看到宁风眠和金兰姑娘在一起好几次了。而且最近芝麻汤圆也特别喜欢围着宁风眠打转,没事还要抱着宁风眠的手狂舔,仿佛他的便宜爹是条超级鲜美的大鱼。
当再一次看到宁风眠和金姑娘一起有说有笑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沈槐之的第一反应甚至是立刻躲进墙角不让他俩看到自己。
宁风眠这人,在没有那次战败之前,从来都是在军营中生活,世人或许难以想象,贵为安西侯府小侯爷的宁风眠,其实从小都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金兰姑娘或许是第一个他长期近距离接触的同龄女子。而宁风眠之所以与自己如此缱绻,究竟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自己,还是恰巧只是因为他从未接触过别的男男女女而又碰巧第一个遇上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每日与自己耳鬓厮磨的人实际上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沈槐之突然发现,他竟然对这道题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宁风眠之间的感情不可能有其他任何人的一席之地,自己也绝对不应该对将军产生任何疑惑和动摇,可当看到将军真的和他人有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接触以后,那种对自己的不自信和对第三人的猜忌,就好像是一团沾满毒汁的苔藓,在心中见不得光的阴暗角落疯狂生长恣意蔓延,却又在触碰到心中属于将军的光亮时被灼烧,然后发出难听的尖叫和被烧焦的恶臭。
爱让人变得如此卑微。沈槐之自认为自己是个潇洒的人,至少在以前是这样的,那么多红男绿女也从不会动摇自己半分,身为自由身的沈老板向来都是片叶不沾身的。
可反到是穿越到了古代,在一个明明不属于自己的时代,沈槐之反而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地爱上一个本不应该爱上的人,爱到明明命运已经揭示了生命危险也还是一样地勇往直前,跟老房子着了火似的。
沈槐之躲在阴暗处兀自苦笑,笑自己因爱生忧,笑自己终究是逃不过红尘千丝万缕的羁绊,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命交到宁风眠的手上,任其生杀予夺。
而沈槐之也突然对曾经的自己恍然大悟,那些眼角眉梢的风情最终都失望而归,而姑娘们嘟着红唇恶狠狠地评价沈老板没有心,现在想来,恐怕自己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未来会爱上谁,或者说,一直都在默默地等着谁,直到遇见宁风眠。
宁风眠啊!沈槐之一个人低头走过游廊,未曾注意到那些刚搬进来时种满玫瑰的花圃如今已经全都用黑纱蒙了起来。
今日的卧听风看上去有些奇怪。
沈槐之第一脚踏进店中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宁风眠亲手做的大豆袋,才确信这还是自己的店。
只是……这到处都堆满的白茶花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店里眼下全是白茶,客人倒是一个都没见着。
“槐之!”张茗看到沈槐之出现在卧听风,眼睛一亮,立马跳起来跑到沈槐之身边, “好久不见!”
沈槐之:???
好久不见,这不是前几天才见过吗?
社牛沈槐之面对如此没有逻辑的问好,只得迟疑地回了一句: “好久……不见?”
没想到沈槐之的回应倒是让张茗忸怩。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搓着手,吞吞吐吐道: “槐之,我今天把卧听风了包下来了,还放满了白茶花……”
“哦,我明白,”沈槐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拍张茗的肩膀, “是想求婚对吧?”
这套路,我熟!
“不不不,”张茗睁大眼睛连连摆手道, “不是求婚!人家……人家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噢……我懂,”沈槐之秒懂, “是求爱!”
边说着还边朝吧台走去: “那我今天得给你来个特别的酒祝贺一下!”
“也不是,”张小公子看上去十分纠结,紧紧攥着腰间的玉佩,感觉都快被他摸包浆了, “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对我有好感……”
“嗨,”沈槐之坐上吧台上的高脚凳,重重地拍了一下张小公子的肩, “别纠结了,喜欢的人就是要去试一试的嘛,不试着追求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呢,说不定她也喜欢你呢?”
“可是……”张小公子今日穿得格外出尘,白衣碧玉小竹扇,十足一个富家俊俏公子,哪家姑娘见了能不喜欢?!
“哎,兄弟,”沈槐之一把勾住张茗的肩, “咱们张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多金,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你喜欢的是公主啊?”
说着还朝站在吧台清洗各种杯具的宁风眠打了个响指道: “咱们给张公子调杯烈点儿的酒,给他他壮壮胆!”
“嗯。”宁风眠点点头,然后就去准备各类基酒和果汁。
“可是我喜欢的人,他有些特殊。”张茗突然抬头望着沈槐之,目光灼灼道。
“哦?怎么个特殊法?”沈槐之望着忙碌的宁风眠问道。
“他……他是有夫君的人,不是!他是一个曾经有过夫君的人。”宁风眠准备调酒壶的手顿了一下。
“哦?那是有些特别,”沈槐之有些意外,没想到在祝朝这个时代,居然也有男人不介意女子曾经是否婚配过,喜欢就是喜欢,如此纯粹!沈槐之不禁有些感动, “你不在意她是否婚配,还这么勇敢的,人家看到你如此诚挚相信也会万分感动啊,肯定会答应的!”
“离开他的曾经的夫婿如今已经不知所踪,而我其实也不确定他是否还对自己曾经的夫婿有情……我实在是非常担心自己这样会吓着他,唐突了他。”张茗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快小得听不见了。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宁风眠调酒的声音也消失了,一杯火红的酒放在了张公子面前,与酒同至的还有一道锐利如冰刀的视线。
沈槐之在一旁陷入沉思,一位女子离过婚,甚至还疑似对前夫仍有感情,而此时却又一位富二代不管不顾且痴情的爱上了她,甚至还在为她是否会答应自己的求爱而忐忑不安,这不是真爱是什么,这简直就感天动地好么!
而自己,居然还在为宁风眠和别的女子多说几句话而斤斤计较,自己简直太不大度,太不男子气概了!
今晚一定要对宁将军啊好一点,嗯!
“兄弟!”沈槐之突然感觉自己可以和张茗共情了,于是捞起张茗紧张得冒汗的手, “你太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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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我完全支持你去,这样的女子一定非常需要一个像张兄这样赤诚勇敢的男人去疼爱,你一定能成为她的人间四月天的!干了这杯酒就勇敢去吧!兄弟我挺你!”
听了沈槐之的话,张茗震惊地睁大眼睛,问句中的不可思议都快凝成实质了: “女子????”
不是,沈槐之,我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你还不能对号入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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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他们俩怎么回事!我要甜甜甜甜甜回来!
第78章 撩拨
“嗯?有什么问题吗?”沈槐之反而被张茗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可是……”张茗满脸纠结,十分不情愿地试图解释, “槐之你不是也曾经嫁给过一名男子的吗?”
“啊?”嫁给过一名男子而该男子就在自己身边的沈槐之满脸问号,反射弧长到令人咋舌,然后尝试挽救道: “狭隘了狭隘了,那……男子?”
“对!”张茗可能是被气到了,一直磨磨唧唧犹犹豫豫的张公子突然铿锵有力地吼出了一个对字。
沈槐之:……倒……倒也不必如此生气嘛……
那张公子似乎被沈槐之弄错取向给气到了,一仰头把那杯高度烈酒一饮而尽,然后抓住沈槐之的手,一脸醉意朦胧的诚恳: “槐之,我说的那么明显,你还没有感觉到吗?我想表白的人就是你啊!”
“哈?!”沈槐之震惊了,一边试图把自己的手王回抽一边问道, “你……喝醉了?”
“我没有!”张茗不服气地哼了一声,然后再次捉紧沈槐之的手, “槐之,你不知道……”
沈槐之求救似的看向站在吧台后面看好戏的宁风眠,却看到宁风眠正歪着脑袋看好戏,笑得一脸邪气,总归是张公子包下了整个酒吧,无所事事的宁风眠确实可以专心致志地看戏。
沈槐之:……
“槐之,我跟着陈意来卧听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张茗自从冲破了第一关,就仿佛打开的话匣子,开始絮絮叨叨地说。
“你调酒的样子那么好看,举手投足之中都透露着一股难得的洒脱和豁达……”
沈槐之看到宁风眠开始轻轻抚摩左手上的那只玉扳指,莹润的扳指在宁风眠粗粝的指腹下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我总是在想,槐之内心一定十分苦闷的!虽然我们槐之是和宁将军和离的,但是宁家这一家老小却还要靠我们槐之照顾!”
玉扳指正随着宁风眠的手指缓慢转动,其上的纹路极为特殊,扳指压在自己的皮肤上总是会留下很多绮丽的红痕,沈槐之没来由的一阵热,那粗粝的指腹现在摩挲的仿佛是自己。
“我照顾……是应该的……”沈槐之喃喃道。
因为……
宁风眠此刻躲在张茗的视野死角处,看着沈槐之,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夫,君。”
沈槐之感觉自己心跳得快爆炸了,夫君,宁风眠喊自己夫君……
“虽然我这样说不对,但是宁将军就这么一走了之也忒不负责了,害我们槐之一人苦苦支撑,还要照顾这么一家酒铺!”张茗对宁风眠的消失十分忿忿,甚至还拍了一下桌子——他仿佛忘记了,如果宁风眠还在这,他哪里有胆来向宁夫人表白。
风评被害的渣男宁风眠听闻此言,停下抚弄扳指的手,朝着沈槐之突然邪笑一下。
沈槐之:???然后沈槐之就眼睁睁看着宁风眠松了松衣领,有伤痕的手指在锁骨那只派大星的地方轻轻描摹。
沈槐之坐不住了……
身为古代人的宁风眠不知道派大星,也从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这处胎记有什么特别之处,只知道沈槐之特别喜欢,每每受不住的时候总会朝那只派大星咬下去,这简直成了一个信号,只会换来更加猛烈的进攻。
“如果槐之愿意的话,我愿意和你一起支撑这家酒铺,也愿意和你一起等宁将军归来,咱们和宁将军说清楚,然后你也可以和他断得干干净净……”张茗已经开始絮絮叨叨地规划起了他和沈槐之的未来。
可惜沈槐之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沈槐之的注意力被宁风眠完完全全主宰。
而很不幸,这位张公子情真意切的话都一个字不落地被听进了宁风眠的耳里。
断得干干净净?
宁风眠在沈槐之粘稠的视线和张茗喋喋不休的表白中,状若无意地,终于取下了那枚玉扳指。
那枚宁风眠从来不离身的玉扳指被取下来意味着什么,是只有沈槐之和宁风眠才会明的意思。
沈槐之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瞬间沸腾了,身体格外诚实地对将军的行为起了反应。
“哒。”是玉器被放在桌上的声音。
沈槐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槐之?槐之?”张茗看着莫名其妙突然站起来的沈槐之,一脸迷惑,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槐之结结巴巴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让陆川给你弄点小食过来。”
“陆川!”沈槐之使劲晃了晃脑袋,面红耳赤地朝吧台里的这位“无所事事”的调酒师喊道。
“槐之,我……”张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调酒师立刻打断了。
“张公子想吃什么?炸薯条还是洋葱圈?”陆川结实的双臂撑着吧台,沉声问道。
“我……”张茗看了看沈槐之又看了看陆川,突然有一种奇怪的被两个人同时审问的错觉。
“咳咳,张公子,”沈槐之瞟了一眼宁风眠, “虽说我和宁风眠已经和离了,但是那时他单方面逼着我签的字,我可从来都不承认,如今他不知道在哪,但是生我是他的人,死我就是他的遗孀,我和宁风眠之间不可能有别人。”
希望宁风眠可以明白这一点。
“啊……”张茗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走向,他原以为和离定是二人感情不睦而致,虽然远在行江城,但他也听过沈槐之大闹宣城就是为了其实宁将军的英勇事迹,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表白不成反倒是被塞了一嘴狗粮, “抱歉,是我唐突了!”
“没事,都是兄弟嘛!”沈槐之刚准备去拍拍人家肩膀以示安慰,就感觉到身边立刻杀过来两道锐利的目光,已经伸出去了的手只得尴尬地中途转向到宁风眠端上来的炸薯条里,拈起一根长长的薯条,蘸了番茄酱递到还在失魂落魄的张茗的手中。
“对了,你的那几位江对岸的兄弟顺利回家了吗?”沈槐之状若无意地问道。
“啊?”张小公子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回,回家了。”
“怎么回的?”
“坐船呢,我给他们包了条商船送他们到了江对岸。”
“这桥塌了,没人怀疑是因为偷工减料吗?”沈槐之又拈了一根薯条,无聊地在番茄酱里搅来搅去。
“怎么会偷工减料呢?不会的!”张小公子大手一挥,声音有几分激动, “这可是左相崔丞相亲自督办的桥,肯定不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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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搞鬼的,估计就是架不起来吧……本来这江上就没有桥,现在崔丞相为了两岸民生顶住压力尝试着架桥,现在塌了也不能让他背上骂名呀!”
沈槐之和宁风眠对视了一眼,果然如此,崔绍不愧是玩弄人心的老手。
今天还是要感谢张公子,因为他的钞能力,让沈槐之和宁风眠早早地就可以关了店铺早点儿回屋休息。
沈槐之关上房门,朝宁风眠摊开手心: “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手心中的扳指在烛光中有一股如米汤般的温润。
“没忘,”宁风眠笑道,拿起扳指随手放在了身边的小桌上, “既然晚上也是要取的,又何必麻烦戴上呢?”
沈槐之:???
————————
最近好像感冒特别流行啊,菜咕我啊也有些蔫蔫的,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啊!还是要戴口罩哦!
第79章 修正
沈槐之被一根深红色的发带遮住了眼睛,那根发带是宁风眠的,属于宁风眠的气味萦绕四周,近在咫尺。
视觉感官被剥夺后,其他的感官就会去努力地代偿,因此会变得格外敏锐起来,沈槐之听到窗外有风吹竹林发出如海潮般的声音,感觉到自己体温的高低正在和所穿衣衫的多少成反比,感觉到独属于宁风眠的粗粝指腹带来的如同轻微电流刺激般的微痛和麻痒……
沈槐之有些受不住,艰难地抬手想揭掉眼睛上覆盖的发带,手腕却立刻被咬住,一声沙哑含糊的声音从咬住自己手腕的嘴里传出: “不准。”
看不见的沈槐之一会儿觉得宁风眠离自己很近,一会儿又觉得宁风眠离自己很远,只不过无论远离,自己所承受的却是一分一毫都不见少。当宁风眠再次直起身,沈槐之伸手想追,两只手却立刻被捉住。
“怎么了,不舍得哥哥走?”宁风眠一边努力一边调戏道。
沈槐之抖着唇说不出话来,生理性的眼泪洇湿了发带。
宁风眠不再像个铁血无情的将军,倒似一个字面意义上的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红罗帐里的最为恶劣的混蛋。
然后那个混蛋立刻就拿沈槐之自己的发带把他的双手在床柱上捆了个结实。
也不知道张小公子的表白到底对宁风眠造成了多大的刺激,这一整晚沈槐之都在被夺走全部主动权的浮沉中度过,直至全身上下都染上属于宁风眠的气息。
二人最后陷入沉睡时已经是启明星快要亮起的时候,但不妨碍有情人互相依偎,偷一段好眠。
沈槐之有些懒懒的,一根指头都不想动,而身边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啊啊啊!为什么将军明明坐了好几个月的轮椅怎么体力还是那么好啊!沈槐之再一次唾弃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当初覃烽逼自己早锻炼的美好时光。
果然人总是直到失去了才会追悔莫及啊!
沈槐之想捶床,可惜抬不起来手……
“醒了?”宁风眠端着早餐走到床沿坐下,望着床上耷拉着耳朵趴着的沈槐之, “可以坐起来吗?”
“不可以。”沈槐之没好气道。
“昨天确实过分了一点。”宁风眠有些好笑地揉了揉沈槐之无精打采的脑袋。
“一点?!”听到这句话沈槐之倒是来劲了, “只是一点?!”姓宁的,你对自己到底有没有一点abc数?!
“一些。”宁风眠从善如流。
沈槐之:……
再反驳好像会显得自己太菜哎。
“起来吃东西吧,咱们的落栗大管家让金兰给你炸了你最爱吃的油饼和虾。”说着,宁将军已经贴心地把油纸包裹的油饼递到沈槐之的脸边。
好香……虽然但是,沈槐之还是爬了起来。
美食果然能够治愈一切,包括因为某人体力太好而带来的物理伤害。
等家主沈老爷被伺候着穿衣洗漱完毕,终于重新作回靓仔出街的时候,七个小崽子已经都上完了文化课,开始在书院外面的大操场练习基本的五禽操了。
“嗯?”沈槐之环视了一圈, “一二三四五六,差一个?开阳呢?”,
“估计又跑到酿酒房里去了吧……”大姐姐天枢颇有些无奈, “开阳实在是太喜欢酿酒了,成日里都呆在酿酒房里不出来,整个人都比其他人要白上不少。”
“嘿!这小子!”沈槐之啧一声, “我去瞧瞧他。”
昏暗的酿酒房中,年纪也才不过十二岁的开阳正席地而坐,认真地观察着刚收回来的麦芽的发酵程度,自从用上槐之哥哥改良的酿酒方法后,无论是酿出来的酒的纯度还是香气都和之前的存酒有所不同,新酿出来的酒液更澄明,香气也更淡雅,更加适合和各类果汁相混合。
最重要的是酿成的更快,能够满足槐之哥哥卖酒的需要,眼瞧着卧听风的生意越来越好,槐之哥哥对酒也肉眼可见得变得焦虑了起来,因为鸡尾酒供不应求,而开阳明白,槐之哥哥舍不得用太多宁将军留下的酒,槐之哥哥那么爱宁将军,一定想把酒留下来等将军回来。
只是……开阳望着眼前的麦芽有些犯愁。
原料好像不太够用了。
“开阳!”沈槐之清亮的声音在酿酒房外响起,顷刻,酿酒房的门被打开,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得开阳眯起了眼睛。
“小孩子可不能喝酒哦!”沈槐之伸出手轻轻敲了开阳脑袋一个栗子。
“哎呀!我没有!”开阳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喊道, “我一直按照槐之哥哥说的辨色闻香的方法去试酒的,一滴也没喝过!”
“嗯,很乖!我听你天枢姐姐说你最近没事就泡在酿酒房中不出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嗯,”开阳点点头, “槐之哥哥,我刚想和你说的,目前咱们用来酿酒的原料都来自王进哥的供应,但是王进哥送来的粮食主要是北方的高粱,大麦和粟米,上次我求王大娘给我买过一次咱们行江城本地的水稻稻米,按照槐之哥哥教给我的酿酒原理用本地稻米酿过一次酒,槐之哥哥要不要试试?”
说着,开阳捧出来一个非常规的小酒坛,看着就像是过家家酒似的,一看就是开阳自己偷着酿的成果。
沈槐之打开小酒坛,一股特有的稻米酒的清香扑鼻而来,沈槐之连忙找了一个小杯接了些酒,酒液澄清气味清雅,从颜色和气味这样的外观来看都是非常适合制作鸡尾酒的基酒。
沈槐之轻轻抿了一小口,酒味纯净甚至有一种伏特加的冲劲儿,而因为没有使用中式白酒的窖式发酵方式又避免产生中式白酒特有的霸道酒气,实在是太棒了!
开阳真的是不世出的酿酒天才!
开阳在一旁忐忑不安,紧紧盯着细细品酒的沈槐之,看到沈槐之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总算是敢开口发问: “槐之哥哥,你觉得怎么样啊?!”
“嗯,不错!”然后随口又是一个栗子, “小子,你当初在何记酒铺里住的时候是不是偷偷喝了不少你四哥的酒啊?这么内行!”
“哎呀!”无辜挨了两次打的开阳捂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