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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因祸得福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之前, 留在墓园里的白典有点后悔。

刚才他向卫长庚表示愿意单独留下,除了懒得动弹之外,多少也有一点逞强的心态。可真轮到他一人独处, 心里却还是瘆得慌。

解决恐惧的第一步,就是摒除胡思乱想。白典决定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老顾的坟头边上有棵云杉树,垂着一根被雪压断的枝条。白典将它折下当做笤帚, 开始打扫墓上的积雪。

没过多久,墓碑边上有一小块色彩斑斓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扒开积雪,将东西掏挖出来。

那并不是一朵冰封的花,而是一张薄薄的照片,外面罩着塑封,看得出曾经被人珍视过。

而照片上定格的瞬间,竟然是白典见过的画面。

——温馨又陌生的家庭内景,美丽的年轻女人牵着蹒跚学步的孩童。

孩童粉绿色的围兜上还残留着一枚干涸的血指纹。这意味着相片的主人临死之前还紧紧捏着这张照片, 不愿松手。

老顾,这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东西吗?

惆怅过后,白典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这张照片的确是老顾生前心爱之物,那它就应该被当做随葬品放进墓穴,或者是被亲友妥善珍藏,而不是随随便便地掉在这里,任凭风吹雪埋。

意外?故意?总之得先拿给卫长庚瞧一瞧。

翻出一张纸巾将照片包好放进口袋。白典打了个哆嗦, 冒出了想要去找卫长庚的念头。

可就在这时,山谷中来了一阵小风。四周的冷杉树扑簌簌地摇晃, 腾起一片雪尘。

白典又打了两个哆嗦,抬手去揪背后的兜帽。谁知他的耳膜突然“砰砰”跳动起来, 还伴随着一阵尖锐的酸痛。

——那感觉,简直就像被一根细长的冰针穿透耳道扎进了脑袋。

又过了两秒钟, 他感觉到冰针后面还连着一条精神力拈成的“长线”,线上串着某些他曾经切身感受过的东西。

——是“悲痛”。

还在玉郁佳城的时候,被害者母亲的“悲痛”也是这么突然地冲击了他的精神领域。只不过当时的白典无法抵抗,而现在多亏了陶首席帮忙修筑的屏障,至少他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

有什么人正急需帮助!

互助是群居动物的本能,这种天性让“听见”呼救的白典产生了难以遏制的焦虑感。

他朝着“悲痛”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墓园后方大片未经开发的荒地。

隔着墓园的铁丝高墙,他看见一道灰影站在高大的岩石上,蓝紫色的长发迎风飞扬。

又来了!又是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幻影!

白典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但是那个曾经袭击过他的人,此刻却和颜悦色地向他招手。

白典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努力回想着,突然灵光一闪:那天夜里在玉郁佳城七期的公寓楼外,全副武装的张叏也曾经明目张胆地引诱过他。

又是幻觉?是功能紊乱的大脑将发生过的记忆打乱重排,所以看见了不存在的东西?

白典按照绿医生的嘱咐做了几个深呼吸,但是幻觉并没有消失。

非但如此,那股“悲痛”也变得愈发强烈了。

白典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可他却无法忽视那个不断苦苦求助的精神讯息。纠结到最后,他干脆把心一横——既然是幻觉,那跟过去看看又有何妨?

想通了这一点,他便迫不及待地朝着另一个自己走去,甚至徒手翻过了两米高的铁丝网墙。

随着他的前进,另一个白典也在不断改变着位置,一点一点远离他们来时的方向。

大约又走了百十来步,两侧的山崖逐渐夹逼。山谷再度收拢成为喇叭口,岩石上的积雪融化殆尽,变成了东一滩西一滩的积水。至于更远些的情况全都氤氲的白汽给遮挡住了,实在看不真切。

“你想带我去哪里?”

白典停下脚步:“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不奉陪了。”

另一个白典认真听完他的抗议,回以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然后继续迈开轻快的脚步,向白汽翻腾的地方走了几步。

一、二、三……九、十、十一。

走到第十一步,他终于停了下来,转身朝白典张开双臂。

虽然感觉“悲痛”的精神力并不在这附近,但白典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于是他朝着另一个自己走去,并暗中决定:如果这次对方还要开溜,那么自己一定扭头返回,绝不含糊。

转眼间他就来到了对方面前,近到只要抬抬手就能够触碰彼此的脸颊。

另一个他确实没有逃跑,却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这不对劲!

白典突然发现,浓到化不开的“悲痛”之中,还潜伏着一股恶意。

异于常人的超强直觉突然上线,白典立刻倒退了五六步——只听“轰”地一声,炽热的蒸汽从他刚才站立的岩石旁激射而出。四下里顿时热浪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白典心跳如擂鼓,可思维却格外冷静——他迅速贴着岩壁蹲下,双手护住头部,双膝护住脸颊。几秒钟后,滚烫的热水如落雨一般飞溅,但隔着防水的衣物,并无法伤害到他分毫。

趁着防御的时间,白典急忙呼叫努斯,想通过它联系到卫长庚赶来救援。

然而无论他怎么大声叫嚷,本该随叫随到的语音助理就是一声不吭。

这废物,和siri有什么区别?!

这边白典咬牙切齿,那边的另一个他已经隐匿进了茫茫白雾之中,只留下一串若有若无的冷笑。

这家伙果然还是敌人。

事已至此,原路返回才是唯一正道。然而好不容易等到间歇泉停止喷发,白雾稍稍散去,白典却发现自己正面临着另一种全新的危机……

他又迷路了。

不过这也难怪。刚才这一路上,他只顾着跟踪另一个自己,根本没发现这边岔路横生,还到处都是泉眼——走进死胡同事小,万一失足掉进哪个沸水坑里,那才是分分钟连皮带骨头全都给煮烂了的大危机。

白典这算是好好体会了一把“自作孽不可活”感觉。

他只能安慰自己:如果就这样原地待着不动,取完花束的卫长庚迟早会找过来——虽然“坐以待救”有点窝囊,但的确是眼下最安全、最保守的选择。

可惜他能想到的办法,“另一个他”也想到了。

又是一阵恶意从后方袭来。白典狼狈却不失效率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不难觉察出,另一个他正在寻找近身攻击的机会。应该是想要赶在卫长庚返回之前将他制伏。

白典才不跟他硬扛,一边且战且退,一边拿出吃奶的力气呼唤卫长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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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直到他喊得声嘶力竭为止,那个自封“监护人卫老师”的男人连个影子都没出现。

两个人缠斗了几分钟,不远处又有一口间歇泉突然喷发,“砰”地一声巨响吓了白典一大跳。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像颗土豆似的从陡坡上滚落,骨碌碌栽进了一个足有四五米深的大坑中。

坑里蓄着半米深的积水,勉强起到了一点儿缓冲作用。摔蒙了的白典爬到岸边大口喘气,抬眼就看见另一个自己正蹲在坑沿,眼神中满是得意。

输人不输阵,白典立刻回瞪过去,并且做好了包括并不限于“被石头砸、被热水烫”等酷刑折磨的手段。

然而另一个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冷笑了几声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就算了?走人了?

白典来不及觉得庆幸,耳膜又疯狂地突跳起来。

——痛苦、痛苦、铺天盖地的痛苦,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他难受地捂住脑袋跪倒在地。

可也正是这一跪,让他发现不远处的坑壁上还有一个大洞,黑黢黢的坑洞中亮着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

那是一头雪狼!

——雪狼是种狡猾的动物,它会利用身体里的晶核模拟出痛苦的精神力,并利用这种痛苦去吸引同情心泛滥的向导们。

——雪狼爱吃向导。

——像白典这样的体格,只够一头雪狼啃上三口。

白典的脑海中走马灯似闪过种种告诫。如果世界上真有时光机,那么他一定会选择穿越到昨天晚上,痛心疾首地告诫自己一定要记住“监护人卫老师”给出的知识点。

这是白典在东极岛上正面遭遇的第一头野生动物。如果用地球犬科动物的标准来评价,那么这头浑身灰色绒毛的雪狼应该是一头亚成体、甚至可能只是个幼崽,但已经接近成年阿拉斯加犬的身高。

紧张不足以形容白典此刻的感受。他的大脑像是被间歇泉煮成了一锅粥,每一个细胞都沸腾翻滚着,只可惜并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办法,反而开始怀念起张叏的超能力。

——如果能够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就算让他光着屁股摔在雪地里也没关系。

与白典动如脱兔的胡思乱想相比,时间的流逝慢得就像刚从冬眠中苏醒的乌龟。

近在咫尺的雪狼不断低声咆哮,有好几次白典都以为它会扑上来将自己撕成碎片,但是一次又一次,危险就像紧绷在弓弦上的箭枝,引而不发。

慢慢的,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白典的脑海里:这头野兽也许并没有发动袭击的意图。

冷静下来的白典开始进一步观察,这头幼兽看起来无精打采,或许身上有伤、被困在坑里的时间也挺长。

也许它释放出的痛苦其实是真实的,并不是想要引诱猎物上钩?

慢慢游移的视线一下子定住了:白典发现雪狼的后腿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红光。

是电子捕兽夹!

昨天这一路上,白典亲眼看见卫长庚拆除过四五个类似的东西。这些半透明的碟状装置在待机状态下几乎隐形,可一旦捕获猎物就会释放出强大的重力将猎物固定在原地,同时发出红光和信号,提醒猎人前来收获。

所以这头雪狼确实是受了伤,它需要帮助?

白典决定求证,他小心翼翼地向前半步。

“我帮你解开夹子,你别吃我、也别咬我……同意的话,就伸一伸右边的爪子。”

他话音刚落,只见雪狼迫不及待地探出了毛茸茸的右前爪。同时还俯下了身躯,低着脑袋将鼻子埋进了前爪之间。

要说完全不害怕显然不现实,但是白典觉得自己不太可能会被一口吞下了。

他再三确认了这头雪狼并没有散发出明显的恶意,然后捡起一小块岩石放在掌心展示,同时靠近那头庞然大物。

雪狼温顺地接纳了白典的靠近,但是救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简单——电子捕兽夹比想象中的牢固许多,想要砸开还需要一些巧劲。

就在白典认真琢磨捕兽夹的时候,雪狼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白典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向后躲闪。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块脸盆大的岩石砸在了他刚刚站立过的地方。

白典悚然抬头,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坑外低头俯视,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简直不像个活人。

更多石块陆陆续续从高处砸下,大部分都被雪狼给挡住,但也有几块击中了白典,甚至在他的额角划出一道寸长的伤口。

温热的血液汩汩而出,染红了他的视野。

但是白典没有停止。他一下又一下,快准狠地敲击着敲击着捕兽夹最关键也是最脆弱的核心部位。

终于,他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响。

捕兽夹上的红光消失了,人造重力场也同步停止工作。雪狼摇晃两下站立起来,朝着坑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下一秒钟,白典觉得后脖子一紧,竟然被雪狼叼在嘴里,轻松跃出了大坑。

而那狡猾的另一个他,居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雪狼松开牙齿将白典放在地上,用那明亮的冰蓝色眼眸打量着他,顺便还舔了舔白典那一头已经被折腾得跟鸡窝没什么区别的蓝紫色长发。

白典还没来得及品味被巨狗……不,是巨狼亲昵的感受。前方白雾弥漫的山谷里又传来了一片嘈杂声响。

不是人类的脚步声,而是利爪与岩石的摩擦声。

是狼群,威风凛凛的十多匹雪狼,如神明的使者从天而降。

为首的那头巨兽足有一层楼那么高大,银色的皮毛混杂着霜雪,凛凛闪光。脊背上的尖锐骨刺如同利剑直指天空。

……是冰峰!

群狼很快来到了白典面前,十多双眼睛在昏暗中冒着莹莹绿光。

白典深吸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那是一种巨大的震撼,是渺小的弱者对“绝对力量”不自觉的臣服。

就在这节骨眼上,他身边的小狼却发出了嘤嘤的呜咽声,紧接着朝冰峰跑去。与大族长行了一个贴面礼。

白典还来不及消化这有爱的一幕,只见一小团紧贴着地面的“金色闪电”不知从哪里冲出来,阻挡在了他和雪狼之间。

——是卫长庚的狞猫!

即便炸开了浑身的冬毛,狞猫与雪狼相比依旧只能算是一个“小家伙”。但是它来势汹汹,还亮出尖尖的小牙,一点都不害怕眼前这群东极岛上最强壮的动物。

说来倒也奇怪,雪狼们并没有对狞猫发难。由冰峰领头,狼群一只只掉头离去,很快就只留下一人一猫留在原地。

局势变化太快,白典还楞在原地,后脑门上突然被恶狠狠地拍了一下。

他愕然回神,扭头对上了卫长庚凶神恶煞的臭脸。

“你又到处乱跑!”

“我没有,刚才……”

白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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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想要辩解,卫长庚忽然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脸上按。

“少废话!你是植物人没感觉吗?知不知道自己半边脸都快被烫熟了!现在带你回基地找老杜,别的事待会再说!”

他不由分说地扛起白典,由狞猫带路,抄近道朝着山顶上的雪鹞赶去。

第022章 拌嘴

之后的三个半小时, 雪鹞以乘风破浪的气势穿过了东极岛腹地的雪原,在当天下午两点左右,返回了位于岛屿东南部的哨塔基地。

这一路上, 白典可以说是苦不堪言——他的右侧脸颊被高温蒸气烫伤,既不能覆盖保温、也经不起零下三十度的寒风劲吹。更惨的是外套也进了水、冻成了冰坨子,稍微动一动就咔嚓作响。

于是卫长庚想了个办法, 他让白典倒坐在自己身前,把脸埋进自己怀里,再用大衣将人牢牢裹住。

如果光是这样,尽管有些暧昧倒也罢了。关键是在白典和卫长庚之间,还硬生生地夹进了一只狞猫。

卫长庚向来都将这只小东西当做猫肉热水袋,效果确实不错。只是白典被闷在卫长庚怀里,低头就跟它大眼瞪小眼。而猫科生物的社交习惯中有一条:当两只猫对视的时候,谁先挪开眼神谁就是小弟。

于是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了一路, 最后居然还是狞猫首先看向了一旁。

医务室今天是绿医生当班。原本打算窝在人造小太阳下面喝茶看书的他,先是被破门而入的卫长庚吓了一跳,接着又看见了白典红肿的半边脸,二话不说急忙披上白大褂洗手消毒做起了准备。

趁着四下无人,白典冲着卫长庚低下了头。

“对不起,刚才害你为我担心了。”

“屡教不改,道歉有什么用。”

卫长庚果然还在生气:“你是狗吗?别人勾勾手指你就上赶着扑过去。上次是张叏, 这次是幻影,下次是什么?”

“不会有下次了。”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能信?”

“……”

白典正打算再说几句, 绿医生端着材料走了进来。他一边指挥着白典去诊疗椅上坐好,一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白典还没来得及开口, 卫长庚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概括了一遍——当然是以他自己的视角和理解。简单说就是在给老顾扫墓的时候,白典又出现了幻觉, 还跟着幻觉走进了山谷里的地热区,掉进了极有可能是虎鲨他们设下的陷阱。最后阴差阳错地成了雪狼之友。

白典却不满意这样的解读:“那个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太真实了。我好歹也当过法医,没听说过有谁的幻觉是这样的。”

“你还没遇到过背上长刺的狼,怎么?冰峰就不存在了?”

卫长庚对他的想法不屑一顾:“要我说,明明是你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在潜意识里知道乱跑肯定会挨骂,所以幻想出了一个替身来推卸责任。你身上的伤全都是自己作死弄出来的。还有我刚才看过了,雪地里只有你自己的脚印!”

“那是因为他一直都踩在岩石上,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白典也强硬起来:“两次了,他摆明了就是要谋杀我!”

卫长庚冷笑:“谋杀你?你才来岛上几天就结仇了,跟谁啊?老徐,恕我直言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不是我的问题。也许那人是和你有仇。”

“那动你就更没用了啊。”

“你!”

知道卫长庚只是心情不爽嘴欠发泄,可白典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严重怀疑自己就算真会死在这个岛上,那也是被卫长庚给活活气死的。

而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监护人又开始教训他:“拜托你,下次无论看见什么都别乱跑。大声叫你也跟聋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胡说!我根本没听见你叫我!”

白典龇牙咧嘴——其中一半是因为生气,另一半则是脸颊上火烧火燎的疼痛。

“明明是我扯着嗓子叫你来着,你听见了吗?你就没聋?!”

“哈?你叫我?根本没有的事!你看你,果然就是幻觉!”

说着,他还不忘扯上一边认真工作的绿医生:“小绿,你说他是不是魔怔了?”

绿医生正专心致志地调制烫伤药膏,被问得愣了几秒,一双大眼睛在卫长庚和白典之间来回打转儿,然后不太自信地开了口。

“如果换位思考,其实我能理解白典的疑惑和顾虑。但是作为医生,我更倾向于卫大哥的结论……会不会是我开的药有什么副作用,让你的幻觉症状变得更严重了?”

“没有的事!”

白典连忙倒过来安慰他:“我不相信卫长庚,但如果你也支持他……那我就姑且信他一回。”

“我是猪八戒吗?救了你,还里外不是人!”

卫长庚啧了一声,抓起丢在椅子上的防寒外套。

“那你就乖乖跟着绿医生混,我回去继续巡逻。转头被老徐抓到小辫子,倒霉的不还是我。”

绿医生为难道:“可你是白典的监护人,他现在很需要陪伴。”

卫长庚拍拍绿医生的肩膀:“他需要的不是我,是你。”

白典闷哼一声背过身去,吸吸鼻子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绿医生还想说些什么,卫长庚却已经将他拉到了一旁,小声叮嘱。

“我觉得这小子脑子真有点问题。现在火棘我也指望不上了,只能辛苦小绿你帮我盯着点儿。你别看他一副聪明稳重的小模样,骨子里其实粘人急躁又任性,你该怼就怼,别惯着他。\"

绿医生不知应该怎么回答,唯有点点头表示尽力。卫长庚最后瞪了一眼白典的背影,走出了医务室。

当卫长庚的脚步声彻底远去,绿医生转身去看白典,后者躺在医疗椅上生闷气,红肿的脸颊上方还有一道伤口,血已经凝住了,可周围的皮肉已经明显地皱缩起来。

“这么漂亮的脸蛋儿,要是留下疤痕他该有多心疼啊。你这么不爱惜身体,也难怪卫大哥会生气。换做是我,我也不高兴。”

“他心疼啥?我脸上的章还是他盖上去的呢。”

白典抠着脸颊上的小三角嘟嘟囔囔。

“就算毁容也可以修补嘛,反正科技这么发达。”

“当然能补,但补起来很疼是真的。让家人跟着一起心疼也是真的。还有,费钱更是真的。”

“家人?你说卫长庚?他才不是。”

白典嘴硬得像只千年老蚌精:“我没家,我就是个孤儿。”

绿医生将调好的药膏放置在容器里静置,开始着手清理白典额角上的伤口。

“之前在水疗室,你说过自己总是被身边的人疏远排挤,现在就想做个有家有朋友的普通人,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我这也不算反悔吧?就是想挑一挑。”

白典忍住额角上小小的疼痛:“反正这个时代的家人不一定需要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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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与其跟这么个监护人天天斗嘴…还不如找个更合适的呢!”

“这么说倒也没错。”

绿医生笑笑,居然肯定了他的想法。

“自然人的孩子也没办法选择原生家庭。所以我很羡慕火棘那样的量产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喜欢什么样的人就去接近去追求,不喜欢的话,一个人待着也挺好。”

说到这里,他又垂下眼睛去看白典:“像你这样从梦海来的就更好了,召唤你们的人一个个非富即贵,对你们也视若珍宝。别人辛苦一辈子都买不起的东西,你们一出生也许就有了。”

白典失笑:“非富即贵,你说卫长庚?”

绿医生也笑了:“好吧,那是个例外。”

刚说到这里,一条火红的大尾巴同时吸引了他和白典的注意力。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火狐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走廊上溜达进来的。轻轻一跃就上了医疗椅,甩着尾巴坐在白典脚边上。

紧接着,一个三分笑意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老卫担心你忙不过来,所以也托我帮忙看着点小白。\"

来人自然是蓝时雨,懒洋洋的模样像是才刚起床。他朝绿医生点了点头,径直走到医疗椅旁,仔仔细细打量白典的惨状。

“啧啧,真可怜啊……如果监护人是我,一定会好好安慰你的。既然你都这么嫌弃老卫了,不如干脆跟我混?”

随口说说的牢骚被人当了真,白典笑得有些尴尬。

“谢谢……还是别了吧。我可是个不长记性、又没有耐性、固执又任性,专拖人后腿的小白。”

蓝时雨揉揉他的脑袋:“把这样的小白培养成人,在我看来才是真正的乐趣。老卫那个无趣的家伙,脑袋里除了睡只有吃,别跟他一般见识嘛。”

这边绿医生已经处理好了白典额头上的伤口,开始为他涂抹烫伤的特效药膏。这种淡绿色的膏体带着一丝薄荷的清凉,让人不由得心情舒爽。

于是白典难得八卦地多问了一句:“卫长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是人造人还是自然人?”

绿医生一边帮他上药一边小声嘀咕:“我们还以为你比我们更清楚呢。”

“这个嘛,我估计岛上没有人知道。”

蓝时雨把狐狸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毛。

“老卫可是岛上公认最神秘的男人,没人知道他以前是哪座哨塔的,又犯过什么事儿。老徐的权限比我们高一点,他也查不到。我只知道老卫耳朵上的那七枚耳钉,好像是什么控制装置。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二级甚至一级的向导到岛上来找他,顺便给他耳朵上的东西做检查。你看,前几天甚至还来了一位特级的。”

“特级的向导很不一般?”

白典嗅到了与自己将来有关的情报气味。

“那当然,第三自然目前登记在册的向导一共有十三万人,其中五级以下的不入流向导占到了总人数的六成还多,五级到三级的普通向导大约是三成,只能从事比较基础的工作。余下的差不多都是一级二级的向导。而特级向导,眼下只有二十一人。”

这堂堂二十一分之一,前段时间就专程来了一趟东极岛,还是在极夜这种交通极度不便的条件下……白典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了九个字:卫长庚这个人,有点牌面。

但是有“牌面”并不等于有“特权”。蓝时雨接着话锋一变,开始数落起卫长庚这两年在东极岛上各种离奇的遭遇——因为吃得太多而被老徐翻来覆去地惩罚;工作偷懒被塔主点名批评;第一次骑雪鹞得意忘形结果从雪坡上摔下去断胳膊断手,在水疗室躺了好几天……总之,荒唐事和糟心事都没少干,挨罚的时候也没见着上头有谁刻意护着他。

正因为卫长庚的身上存在着太多的矛盾与不合常理,根本没人能看懂,于是大家干脆对他礼让三分,就连“□□大佬”虎鲨都不来主动招惹。

白典提出异议:“这不对啊,老徐不就惹了吗?”

蓝时雨摇摇头,一副“这你不懂了”的高深表情。

“老徐他在联盟里有背景,就算被发配到了岛上来,也自诩是塔里实际管事的一把手。而且他这个人其实也挺单纯好懂的,就说惹卫长庚这件事吧,我估计是个人都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什么药?”

白典表示为了好奇心,自己可以暂时不做人。

蓝时雨笑道:“‘春’药啊。”

“啊?”白典不解,扭头向绿医生求助。

小医生白皙的脸颊微红,但还是努力一本正经地解释:“你们那个时代也有的吧?喜欢上谁就努力欺负的那种人。老徐基本上就是那样,不过卫大哥不理他,对他没兴趣。”

蓝时雨更是添油加醋:“你是不知道,前几年老徐就明里暗里提出过几次结合邀请。刚开始卫长庚还好言拒绝,后来老徐干脆往他碗里下了诱发结合热的药,他才指着老徐的下巴说自己又不是螺丝,实在没兴趣跟一把改锥绑定。”

白典知道自己听见了一些很不得了的八卦,但他实在没办法跳过那些似懂非懂的奇怪词汇。

于是他诚心诚意地向眼前二位请教:“结合热是什么?绑定又是什么关系?”

第023章 男版莎乐美

蓝时雨说, 自从有了白典,他对卫长庚的好吃懒做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绿医生则表示,普及包括性教育在内的哨兵向导基础知识, 是每个监护人的基本义务——很显然卫长庚在这方面是彻彻底底的不及格。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他们就暂时代替那个不称职的监护人,替白典推开了这扇神秘的大门。

好吧, 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简单来说,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哨兵都要去寻找一位向导,并与之进行结合。这种结合既有利于哨兵的身体健康、提升各项基础素质,也能够稳定向导的精神力水平,算是双赢。

广义的结合包括了精神结合和精神+‘肉’体的深度结合模式。而当两个匹配度高、又尚未与其他人结合的哨兵向导相遇,将会有一定的概率诱发结合热。

简单粗暴地说,结合热类似于动物的发‘情’期。但也有极个别的狂暴哨兵,会像张叏那样恨不得能够将对方嚼碎了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

无论是“老徐想让卫长庚发‘情’”, 还是“张叏曾经对我发‘情’”都让白典打心眼里感觉到极端不适。他定了定神,提出了一个朴素又不乏深度的问题。

“假如说,有那么一对哨兵和向导的精神高度契合,但是他们并不相爱,难道说还要为了精神结合而在一起?”

蓝时雨反问他:“你恋爱过吗?”

白典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那你跟什么人精神结合过吗?”

这更不可能有了。

蓝时雨摊手:“爱情依赖于化学效应,精神结合的本质也是一种化学效应。你都没有试过, 怎么知道这两种不是同一件事?”

“可爱情是会消失的,而绑定结合应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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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契约?反正听起来像结婚……爱情和婚姻基本上也算是两码事吧?”

“第三自然已经不流行结婚这种关系了。”

蓝时雨表示白典需要及时更新知识库:“不过绑定结合也是可以撤回的。当然, 流程很复杂,甚至还对身体产生损害, 所以在做决定之前务必谨慎。”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打趣:“话说回来, 爱情这东西也挺伤人的不是吗?毕竟是强大的精神力啊,你看老徐对老卫,那简直就是现代男版莎乐美。”

白典还是没办法接受这奇怪的组合:“老徐是真喜欢卫长庚?”

蓝时雨与绿医生对视了一眼,然后故意压低了声音,仿佛这样说出来的八卦可信程度会翻倍。

“其实我觉得老徐应该是利用卫长庚向谁叫板来着。当时岛上还有一个男的,跟老徐感觉也挺暧昧的,不过在老徐移情别恋之后就离岛了……对了,好像就是去年圣诞节劫杀富商威尔斯的那个人。”

“居然是他?!”

白典前阵子才刚看过那个人被逮捕的新闻:“老徐这什么眼光?”

蓝时雨抱着狐狸,把脸埋进软毛,只露出一双带笑的绿眼睛。

“有一说一,卫长庚那人,只要别开口别犯懒,单看脸还是挺优质的。你要是有那意思可得抓紧了,到嘴的肉也是会飞的喔。”

“……我没有那个意思!”

白典没被烫伤的半边脸也红得跟烫过了似的。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反守为攻。

“那你们呢?都结合绑定了吗?”

“没有,我等级低又不思进取,不绑定也没问题。”

蓝时雨摇头,又将话题抛了出去:“倒是绿医生你呢?医生应该挺吃香的,该不会在学校里就被预定了吧?”

绿医生刚给白典上完药。面对冷不丁抛过来的问题,他苦笑:“没有的事。”

蓝时雨咋舌:“怎么会?你在几区上的学啊?我的学校在三区,也有一个跟你挺像的小向导,好几个高年级哨兵为了他争风吃醋。结果一毕业就绑定了,现在过得挺幸福。”

“我是二区的。”

绿医生低头收拾器材:“那里的气氛不太一样。”

“二区啊,听说那边种族歧视现象挺严重的。”

蓝时雨开始转述从别处听来的八卦:二区有不少古老的自然人家族,常年把持着重要的生产行业。这些大家族之间流行豢养像白典这样从梦海中“打捞”出来的定制人类,而将火棘那样量产的人类视作工具。但他们只会将财富传承给拥有血缘关系的后代。

“这么说起来,绿医生也应该是名门望族的后代?”

白典刚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他想起了蓝时雨之前传给他的那张电子字条——绿医生本姓兔,但他自己非常嫌弃这个姓氏。

果然,年轻医生露出一个苦笑。

“我家庭条件很普通。学校里的确有几个小圈子,有钱的自然人瞧不起所有人;经过挑选的梦海人觉得所有人都是傻瓜;量产人则仇恨自然人……总之基本上互不来往。我算是个异类吧,哪个圈子都不是,也没什么朋友。不过学医功课挺忙,而且我还喜欢画画,所以日子其实挺平静的——就是实在没什么浪漫事可以告诉你们。”

“这个年代居然还有种族歧视……”白典也是没想到。

“人类离开地球的时候,也以为把蟑螂永远地留在了地球上。”

蓝时雨耸耸肩膀:“哪个时代都会有不平等,要不然怎么能叫人类之癌呢?”

刚敷好的烫伤药膏已经开始见效,白典的脸颊上一阵清凉。他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

“如果可以选择家人的话,你们的标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