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他的面,朱标认真倒水,然后双手奉上。
朱元璋一直在盯着他的动作,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
偷偷放什么东西,然而他盯着看了半晌。
什么都没有。
老大的动作干净到不可能有东西落入杯中。
朱元璋垂眸,慢慢地品着,觉得这水实在好喝,他也有点舍不得朱标走了。
“标儿,你在宫里开辟一片地,搞你那个什么麦种研究。”
一想到他马上喝不到就忍不住想留他。
“我给你送了那么多的麦子,吃着也会有这种清甜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也可能是观音菩萨撒下的杨枝甘露吧。他随口道。
朱元璋:
“现在民间便有流传,说咱出生的时候,天生异光,村人疑是火灾,还过来救灾呢,你倒好,直接观音菩萨赠你的杨枝甘露。”朱元璋吐槽。
朱标嘿嘿一笑,乐呵呵道:“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管他呢。
他说着,就跟着八八爹一起去武英殿批折子,看着他案牍劳形,他有点心疼,想着一定要把他八八爹的身子调理好,因为批折子管理国事真的很累。他不想干。
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就想躺平吃吃喝喝来着。
但还是被抓着干活。
一忙,天就亮了,马皇后送来两人的早膳,笑着道:“这次用的面,是老大送家来的麦子磨的,尝尝。朱元璋顿时感兴趣了。
烧饼作为经久不衰的存在,肯定是有他的道理,这样属于麦子原本的甜香味,被炭火炙烤,散发着焦香。碳水入口,就已经让人心生满足。更别提还有一股特殊的清甜味,混杂在一起,让人吃一口还想再吃第二口。
“真香。”马皇后满足极了。
他家老大就是好。
朱元璋点头。
“确实好吃,不敢想咱小时候能吃上一口这样的烧饼,该有多幸福。”
朱元璋感叹极了。
朱标也跟着尝了一口,想起来历史记载中,马皇后在朱元璋落难快要饿死时,把滚烫的烧饼揣进怀里。可她那时候,也是个娇气的小女孩。
若不是爱极了,又怎么可能如此。
“真香。”他感叹。
刚吃过,就见朱棱、朱棡、朱棣、朱蘅、朱芜结伴过来请安,四人见了朱标,立马扑过来扑进他怀里,围着他团团转。“大哥大哥!”朱芜往他怀里钻,伸着两条小胳膊,软乎乎撒娇:“哥哥抱。”
奶里奶气的小声音,迷得赶紧俯身给他抱起来。
“好芜儿,你真是可爱,小脸肉嘟嘟的。”朱标笑眯眯道。
“大哥,他们也想喝你亲手倒的茶。”朱棣见他们亲热半天,这才催促。
朱元璋总算知道,为什么昨天朱棣这小子是这样。
“对,赶紧去给他们倒水。”他也添了把火。
三个小朋友:?
一杯水有什么稀罕的。
但是当他们接过茶盏,闻着里面清甜的味道,顿时迫不及待地饮下。
朱棣挨个发草纸。
学着朱标之前那小恶魔的笑容,连幸灾乐祸的语气也一
样:“哥劝你们赶紧找马桶。”
朱芜歪头:“肚肚疼。”
一旁的奶母赶紧把她抱走了。
朱樉还要再犟两句,就感觉到局部不太好控制了,他捏着草纸扭头就走。
看着他的表情,朱棣爽了,终于明白那时候大哥看他的心情了。
“嘿嘿嘿&34;
他还没笑完,回头就对上朱元璋深邃的眼眸,他瞬间跳到朱标身后,可怜兮兮道:“我就逗他们一”没别的意思&34;
朱元璋冷哼:“我看你是皮痒了。”
朱棣捂着自己的屁股,灰溜溜地走了。
而朱标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温和道:“没事,他在凤尾村地时候很好,教小童读书很有耐心。”
朱元璋顿时朗笑出声:“那可不,那是我朱重八的儿子!”
马皇后:“哦。”
“当然也是咱妹子的儿子。”
朱元璋话锋当时就变了。
这次该朱标笑了,他乐呵呵道:“我学会了一种做花露的法子,娘,我给你做点花露放着,你兑蜜水喝,听说能美容养颜,让娘永远十八。”马皇后笑得不行,打趣道:“老妖怪也不会永远十八啊。”
“那我娘是仙女,怎么能一样。”朱标信誓旦旦。
朱元璋:?
你小子这么会哄你娘,简直是增加我哄的难度。他暗暗记在心里,下次编编说辞,用来哄妹子。
马皇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朱标先是叫人去街上买蒸馏设备来,他看见有白酒,就知道街上肯定有蒸馏设备,叫人去买来,给马皇后做花露她其实不缺花露,但亲儿子做的没有。
又让侍卫去花市买大食玫瑰花花,要多多的,最起码要一百斤。
朱元璋:
这么多。
他也没拦着,就拦着他忙活胡闹。
朱标帮着批折子,等鲜花买回来,让宫女清洗过后,又晾在外面,说是等没水分就可以了。
等到半晌,鲜花就干了。
这下彻底忙活起来,朱标并不需要亲自动手,光是小黄门就够了,把无烟煤点燃,然后水烧开以后,就能看到有蒸汽从冷凝管中“哇哦。”朱标感叹。还得是明朝,啥都有。
这么多鲜花,让小黄门和宫女忙了半晌,看着最后琉璃瓶中分装的花露,他不由得笑起来。
“去兑了白水来喝。”他想先尝尝。
这蔷薇花露芬馥异常,留香持久,在宋朝的时候就很常用,日常兑水喝,做头油、香饼香丸都可以。接过小宫女递来的蔷薇水,他不由得一饮而尽。
蔷薇水原本就扬名好几百年,这加了灵泉水以后,以为更美好了。他都喜欢喝。
“这两瓶送去常府,就说请大小姐用。”朱标笑着道。
一旁的小黄门磕头应了,这才退下。
朱标又叫小宫女兑水,送去给皇帝喝,剩下的叫小黄门拿着,全送去给马皇后。
他到的时候,就见里面坐着一个貌美的女子,穿戴瞧着比马皇后还贵重几分。
但面上恭谨柔和,正说着话,哄马皇后开心。
“请母后安,请郭宁妃安。”朱标笑着行礼。
郭宁妃并不敢受他的礼,连忙起来回礼,笑着道:“太子殿下风采日盛,瞧着又精进不少。”
朱标客气点头,心想,幸好不是说太子又长高了。
马皇后连忙谦虚,笑着道:“檀儿如今两个月了,瞧着越发玉雪可爱。”
两人客气一波,朱标等两人说完了,这才笑着道:“今日制的蔷薇水已经分装好了,小黄门抬着在门外,母后可要看看?”马皇后笑着招呼:“快送进来。”孩子的一片心意,让他极为高兴。
“怎么这么多。”马皇后问。
“您看着用,这蔷薇水能兑水喝,能做蜜水用,还能做头油、面脂、香饼,够您用几日了。”
朱标笑着解释。
要不然这还要回凤阳,他都想一口气给她全部做好。
他就喜欢做这些小东西。
马皇后笑的合不拢嘴,半晌才温和道:“好好好,难为你惦记着。
她拿了两瓶出来,递给一旁的郭宁妃,笑着道:“你且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若是不成,尽管送回来。”她知道这个喝了会拉肚子,也知道她不敢送回来,其实有点心疼这两瓶。
朱标见马皇后收下,便躬身行礼,笑着道:“那儿臣告退,你们聊。”
说着他就走了。
郭宁妃满脸艳羡:“太子殿下不光生得丰神俊朗,还极为孝顺,看看,回来这一日,也要给你做点蔷薇水送过来,真真令人羡慕。马皇后淡淡一笑:“你膝下有檀儿,近来陛下在跟我商议,说是要给几个皇子晋封,我把你家檀儿也算上了。”郭宁妃顿时泪盈于睫,连忙起身行礼,满脸感怀:“还是皇后娘娘念着臣妾。
马皇后笑了笑,看着郭宁妃告退离去。
朱标刚回春和殿,就对上两双幽怨的眸光,就见朱椟和朱棡冷哼一声,幽幽道:“大哥,你怎么能帮着四弟欺负我们呢。简直-
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朱标上前,摸摸两人的小脑袋,温和道:“那你们想不想我?”
两人原本撑着想说不想,没忍住疯狂点头:“想!”
两人都到了变声器,声音一个比一个粗嘎刺耳,听得朱标想捂耳朵。
朱椟见他表情不对,自己闭上嘴巴。
一开口就是嘎,他也很无奈。
甚至学会了装深沉。
朱标看看朱灰,又看看朱綱,两人眼神中带着孺慕,半晌朱樉戳了戳朱綱,那个眉眼映丽的少年这才开口。“大哥,这回去凤阳,能带我们去吗?”他们也好想去,在大本堂憋着读书有什么意思。
朱棣已经跟他们显摆过了,他在那当大将军,还教小孩读书,他们也想。
还说能听见青蛙和蝉的叫声。
他还能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把他们给羡慕坏了。
朱标有些头疼,带一个好带,带仨就难了,但是看着他们眼巴巴的眼神,朱标还是笑着道:“可以带你们去,但是要遵守民间的习俗和法纪,不能透露自己是皇子,也不能仗着是皇子就欺负人。两人点头如捣蒜。
朱标这才道:“那你们去跟爹说,他同意了我就带你们同去。”
两人耶了一声,也不去找朱元璋,就去缠着马皇后,说得可好听了,什么他们要与民亲近,了解民生,以后才能更好的爱民如子。还把朱标叮嘱他们那一套给说了出来。
“不会告诉别人我们是皇子,会好好的了解农作物,会好好读书。”
朱樉恨不得对天发誓。
只要让他出去玩,做什么他都愿意。
马皇后思虑片刻允了。
两人这才欢呼一声,又去找朱元璋说,他倒是没说什么,就是一句话:“听你大哥的吩咐,若是惹他不高兴,咱揍死你们。”朱樉嘿嘿一笑:“爹你放心!我把大哥当爹孝敬!”
朱棡捂脸,他让开一点位置,方便他爹揍二哥。
于是朱元璋就给了朱椟一个大巴掌。
“胡闹。”他笑骂。
朱樉:
哭哭,嘿嘿。
见他又哭又笑的,朱元璋也有些无奈:“滚。”
朱樉和朱棡快乐地滚了。
回春和殿后,见朱标正在桃树下看桃子,两人快乐地滚到他面前:“大哥,爹已经允了。”
朱标点头,笑着道:“那你们去收拾行礼,带些没有花纹的棉布衣裳,发冠也带木质的就好。
两人乖乖回去准备了。
朱标看着两人高兴的样子,也跟着笑了笑。光看儿时,谁能想到两人会有后世那样的恶劣脾性。
可见人都是会变的。
“殿下,胡大人、唐大人求见。”有小黄门上前禀报。
朱标有些好奇,就点头:“传。”
两人很快走进来,连忙恭谨行礼,唐胜宗都想抱着朱标的大腿哭一场,他还是没忍住感叹:“殿下,您终于回来了。他的任务进度停滞不前,他都要急疯了,左相可以借着西瓜跑路直接去凤阳找太子殿下,他现在是平民身,他根本不敢去。而且陛下看他的眼神就跟看死人差不多了。
他也很诧异他为什么没被处斩,后来想想,这可能就是殿下为他做了什么,要不然以陛下嫉恶如仇最恨贪官污吏欺压百姓的性子,必然定斩不饶。唐胜宗连忙道:“近来应天府城郊,已有许多户人家装了火炕,再多却推进不成了,草民想着,去凤阳一带推行如何?”他的任务进度以千户为单位,一千户才涨一点点进度。
朱标点头:“可。”
唐胜宗听着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音,纵然有鲜血自喉管涌出,他还是熟练的咽下,找了一个省力的姿势坐着。而一旁的胡惟庸连忙道:“殿下,臣先前做的蜂窝煤,您还没见过,这次是想让您看看,帮忙掌掌眼,看还有什么不符合的地方朱标挑眉:“可。”
他一赞同,胡惟庸连忙说,小黄门就提着煤炉在门外侯着。
“传。”朱标道。
随着他话语落下,就见两个小黄门抬着陶制的煤炉进来,两个抬着瓷制的
“这里面就是蜂窝煤,陶制的里面已经点燃了,而瓷制的还没有。”胡惟庸说起来头头是道。
“你看这上面放水壶放铁锅都行,这下面的小盖子拧上火就小了,打开火就大了。”
他很得意自己的作品。
“陶制的价钱低,寻常百姓也买得起,这瓷制的贵些,分带花纹和不带的,各种价位都有,任君挑选。胡惟庸细细讲解,说完了就眼巴巴地看着太子,这唐胜宗因为火炕捡回一条狗命,他就更加上心了。朱标上前看了看,有些意外,因着这煤炉和后世的已经相差无几。
“可以,看着还不错,胡大人想得很是周
到。”朱标笑着道。
然而-
胡惟庸起身跪地,紧接着眉眼晶亮道:“听闻殿下在凤阳村落中,村民洗漱多有不便,臣不忍百姓受苦,想着若是这好物件能卖过去,大家洗漱的勤快了,百姓也能舒坦些不是。朱标挑眉。
怪不得历史评价胡惟庸是小人,他真的很会揣摩人的心理。
他确实比较介怀不刷牙不洗澡,满头虱子和跳蚤乱爬,但村落中条件有限,能维持日常洁净洗把脸都不错了。说是担心百姓受苦,把百姓二字换成殿下,便更加通顺了。
“可。”他点头。
胡惟庸连忙又磕头,一脸感激道:“臣谢殿下隆恩,帮臣这样的大忙。”
他笑着道:“因是卖给百姓,臣也不求盈利,能顾着上下人工的费用和成本就行。”
他满脸都是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朱标不是很放心,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笑着道:“胡大人一心为民,真是不愧于清廉正直的名声。”他跟清廉正直可没什么关系。
“都是殿下提携的好,没有殿下的慧眼识珠,犹如伯乐,哪有子中今日。”
胡惟庸满脸谦卑。
他一垂眸,就对上唐胜宗目瞪口呆的震惊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