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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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萧云湛处理完一些事情回到自己的帐篷,已看不到宋今纾的身影。

他走到帐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疏影。

疏影向他行了一礼,萧云湛用眼神询问她宋今纾的下落。

疏影心领神会,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

萧云湛顺着望去,见山坡上确实坐着一个人。

宋今纾此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

星河璀璨云初散,月影婆娑夜未央。

倒是难得的好景。

平日自己未曾有过这样的闲心看天空,头顶是繁星点点,迎面吹来凉凉微风。

萧云湛走到宋今纾身边,从善如流地坐下,便听到宋今纾开口道:“你瞧。”

他顺着宋今纾手指的方向望上去,看到了那如勺般的星星。

“七星参北斗,舀酒洒人间。”

萧云湛没接话,宋今纾又指向了另一颗星星。

那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

萧云湛脱口而出,道:“百川赴巨海,众星环北辰。”

宋今纾放下手,两手撑在身后,仰面道:“听说只要跟着北辰星,离家再远的人也能找到归途。”

二人静静坐了一会,宋今纾又发现了两颗独特的星星。

她给萧云湛指明方位,道:“这颗是织女星,这颗是牛郎星。”

萧云湛“嗯”了一声,顺着她的话说道:“冯应京曾写道: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女也。年年机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容貌不暇整。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饪。天帝怒,责令归河东,许一年一度相会。”

只字不差,宋今纾惊讶地望着萧云湛,奇道:“莫非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萧云湛勾唇,不置可否。

宋今纾又道:“说不定嫦娥如今正在广寒宫上看着你我二人。”

萧云湛看向那圆圆的明月,虽认为嫦娥并不存在,但也不想扰了宋今纾的好兴致。

“若真有牛郎织女二人,也必有仙娥。若织女能始终不忘她的本事,她与牛郎也不会分离。”

萧云湛随口问道:“你这样想?”

“自然,女子就算出嫁了,可她还是她,自己的一身本领谁也夺不走。听说西洋人娶妻,妻子便被冠以夫君之姓,这叫……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萧云湛听出了宋今纾口吻中的不认同,顺着说道:“人鬼尚且不同途,天下各处皆不同于大梁。至少,你永远都姓宋。”

这番话总感觉有别的意思,宋今纾却琢磨不出来。

但她转念一想,本来自己观星也不是为了和萧云湛讨论西洋的文化,于是二人又坐了一会,起身回了营地。

郊外不比建邺,一切从简,宋今纾简单梳洗之后,坐在营帐里看书。

这是她最爱看的《孙子兵法》,尽管她没有想过能用上里面的谋略,但就是觉得有趣得紧。

一时看得入迷,加上周围都是士兵,让她觉得安心,有人掀开帘子走进都未曾察觉。

“看什么呢?”

萧云湛换了一身单薄的白衣,头发披在肩上,让眉目都柔和了几分。尽管眉梢仍旧是羁傲地上扬,但往日总是凌厉的脸上多了几分倦懒,倒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二人此刻都穿着白衣,不施粉黛。

宋今纾将手中的书举起,让萧云湛看清了书名。

萧云湛已经不奇怪宋今纾会看兵书,于是只是一笑,然后自顾自靠在了床榻上。

宋今纾看着看着,眉头微蹙,她看了眼也在看书的萧云湛,问道:“你现下可方便?”

萧云湛放下书,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上,侧头看她。

这就是方便的意思了。

“书上说:‘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我知战争残酷,无辜百姓定会受难,大梁与晋国一战,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亦或是多少将士不幸殒命?”

女子坐得笔直,看人的时候总是直白地把人望着,让人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

“若不与之一战,你可知大梁又会失去多少城池和百姓?”

宋今纾也知道这话说得在理,战争,本就是为了保家卫国。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想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妻儿老小?

“那你能否提前撤离城里的百姓?”

萧云湛盯了宋今纾半晌,看得宋今纾有些发怵才开口道:“若他们愿意,我自然会。”

得到了答复,宋今纾松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管得有些多了?”

萧云湛把书放回原处,随意道:“世人皆说,公主享天下养,如今你不过是尽你的职责罢了。”

宋今纾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尽管在宫里的时候吃些残羹剩饭,穿些边角料,但总归有个住处,不会流离失所。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开始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宋今纾知道现在是就寝的时间,可看着萧云湛仍靠在床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余光瞥见了一方小塌,心下一动,抬脚就要走过去。

“你要去哪儿?”

宋今纾停下脚步,脆生生道:“就寝啊。”

萧云湛看像那处矮塌,只能勉强挤下一个孩童。

“过来睡,没得落人口实。”

萧云湛说着便下了床,站在一边,竟真是等她先上床。

这下宋今纾变得有些局促,正犹豫着,萧云湛又道:“既为夫妻,同床共枕又有何妨?”

见宋今纾还是没挪动脚步,萧云湛弯起一只膝盖,打趣道:“莫非公主害怕了?”

这是什么话?

宋今纾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被动,于是心一横,抬脚走过去。

刚要上床,她想到了一件事。

“嬷嬷说,女子要睡外头。”

萧云湛皱了下眉头,道:“你是公主,怎么会有嬷嬷教你这样的规矩?”

宋今纾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萧云湛只觉得莫名其妙,让宋今纾先行上了塌,自己吹灭烛火,顺势躺在了宋今纾的身旁。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人,宋今纾怎么都不习惯。

这张床不比驸马府里的宽敞,宋今纾担心会挤压萧云湛的空间,轻轻朝里面挪去。

“你想掉下去才满意么?”

萧云湛突然出声,宋今纾侧头看过去。

“帐篷可不是墙,你若再挪动半寸,我还得寻跌伤的药膏来。”

宋今纾便不敢再乱动,安安分分地缩成一团。

凉风习习,深夜露重,宋今纾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萧云湛睁开眼睛,偏头便看见宋今纾跟个小虾米似地缩成一团,身子还轻轻颤抖着,显然是冷了。

现在没有多的被褥,二人总共就这么一床而已。

看着宋今纾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萧云湛沉思了一会,还是决定自己靠了过去,将宋今纾的手放好,让她面朝自己。

可是这样的效果微乎其微,自己的体温不足以让宋今纾取暖。

思虑再三,萧云湛闭了闭眼睛,缓缓将手抽出,环过宋今纾的腰,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

宋今纾果然没有再颤抖,整个人安静了下来,还像只小猫似地蹭了蹭萧云湛的胸膛,嘴里不知嘟囔了句什么,似乎是“母亲”……

萧云湛也是第一次与人共塌而眠,还是这样亲密的姿势,尽管是自己主动的,总归是有些不自在。

身子僵了半晌,萧云湛才缓缓睡去。

二日天还未亮,萧云湛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怀里的宋今纾,睡得正香,一点也没有醒的意思。

萧云湛轻轻抽回手臂,下床穿衣。

不多时,宋今纾也醒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脑子还有些懵。

昨夜自己似乎睡在一个火炉旁,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她没有细想,很快穿好了衣物,收拾整齐,不耽误队伍出发的时间。

一直到宋今纾上马车,她都没见到萧云湛的身影。

疏影敲了敲车窗,宋今纾掀开帘子,见她递了一个馒头进来。

“公主还请将就些,如今队伍只有这个可以充饥。”

宋今纾接过,知道自己购置的食物不适合当早膳,于是笑着道:“已经很好了。”

她又追问道:“萧云湛呢,你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