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唐的到来,给宋莘莘试图潜移默化改善牧民和匈奴一些权贵首领想法的行动提供了许多便捷,任大令的使臣们如何说破嘴皮子,也不如燕唐一个活生生的前朝皇室血脉站在这里。
他这一年时间长高了不少,因为正在这个快速长个子的阶段,显得过于瘦弱了些,不过他和宋莘莘的亲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是作假,起码这个孩子并不会因为血脉问题被任何一个大令人排斥,反而宋莘莘一张漂亮温柔的脸总是在面对他的时候凶巴巴的,强行让厨子给他做上许多肉食,也不管孩子是不是已经吃饱了。
宋莘莘说他太瘦了,容易挨欺负。
燕唐在经历过前十年几乎被囚禁洗脑的日子后,非常珍惜现在自由的时光,尤其在草原上,总追在宋莘莘屁股后面央着她教自己骑马,宋莘莘懒,不想理会他,这孩子就去缠着在北部人人畏惧的鬼面将军,一点儿也不怕挨揍,明狰被磨得没办法,又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能让他放过自己,后来索性从部落里抓了个三岁出头的小孩儿,把燕唐扔在了人家的马背上。
小孩哥也不敢摔了燕唐,只能凑合教他怎样才能坐稳怎样让马儿安静,两个语言不通年龄也相差很大的孩子就这样在一块熟悉了起来,每天比划着手语试图交流,却总是牛头不对马嘴,生活在大草原上从小马背上长大的小孩哥竟然在两天之后真的让燕唐学会了骑马,起码坐稳不摔下来了。
于是,燕唐更兴奋了,每天一大早收拾好自己穿上小孩哥送给他的草原上的衣裳,就骑着宋莘莘从无数烈马中给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干巴小马,出发去十几里路之外的草场中央找他的小伙伴。
燕唐的存在,等于是给草原上每一个对大令心存疑虑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一个整天嘻嘻哈哈招猫逗狗的孩子,不可能是在压抑之下长大的。
这个想法更是在从使臣那知道了燕唐的前十年是怎样度过的之后,更明确了。
大令不会为难任何一个并没有主动犯错的外族人,哪怕是余孽或者残党。
半个月后,褚京璋和使臣们启程回京,宋莘莘带亲卫将他们送出了几十里,直到安全度过狼族营地才道别转身,而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燕唐和专程给宋莘莘送来的祁如和相南,奉帝命留在宋莘莘身边伺候。
有时候宋莘莘真的很怀疑自己这个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一封姗姗来迟的令明帝的亲笔信,让宋莘莘更确定了她爹有问题。
不论是他在信中特意说了好几次,宋莘莘是大令尊贵的公主,身边有几个知冷热的贴心人再合理不过,还是他几次在写下明狰名字后可疑的墨点。
宋莘莘是和明狰一起窝在榻上看的信,明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似乎信中说的那个蓝颜祸水并不是自己,也从始至终对祁如和相南的存在没有任何不满。
后来有一个多月,宋莘莘有意无意总是带着那两人,下意识观察明狰的反应。
明狰似乎没有任何独占欲,每次宋莘莘凑近相南,原本跟着的明狰就会自觉退开,等宋莘莘回头再去看他的时候,他还是一惯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就安安静静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随时等她回头。
宋莘莘不喜欢任何猜忌,挑了个时间直接把明狰从正在练兵的亲卫营里叫了出来,遣散了身后一直跟着的几个暗卫,溜达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科兰沁湖边那个她总做坐高看日落的石头。
她坐在高处晃着腿,明狰就站在她身边,时不时在宋莘莘晃悠到后仰的时候还会贴心扶一下。
“阿狰,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