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绳结无声无息地滑落, 软趴趴地掉在了裤子上。
下坠的速度转瞬即逝,菲尼克斯没找到及时在空中抓住的机会,哪怕他的动态视力和反应速度向来是队内第一。
倒不如说,绳结掉了,但菲尼克斯到现在也没注意到,他还维持两只手勾着绳结的动作。
绳子掉的声音会有多大?
轻飘飘的,连个啪嗒都没有,细微得很,估计会被降噪耳机当成噪音,一键删除。
菲尼克斯僵直了。
女孩儿用手撑着床榻,微微用力,俯身向前,主动拉进了和他的距离。
菲尼克斯垂眸偷看, 有点不自在, 动作也显得不是很光明正大。
那娇小玲珑的身体,那天真纯洁的笑脸,如同取向狙击。
并不完全天真。
沉皿盈的笑意没能全部掩饰住,狡黠与不怀好意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她找到了比翻花绳更好玩的游戏。
明显是故意的。
菲尼克斯受过专业训练, 很久没体验过手指抽筋的感觉了。但现在神经突然受到压迫, 他的手指弯曲, 却又不自主地绷紧,没法在短时间内伸直。
真疼。
菲尼克斯呼吸急促, 心跳骤然重重地响,根本听不见东西掉的声音, 他甚至有些慌。
不是吧,说说就得了,怎么还要来真的。
这个高度的视角很不妙,他眼睛有些干涩,实在不知道把视线放在哪里好,更不敢向下看。
抽筋了,一时间也感知不太到手指上的触感。
说起来,绳子还在吗,这样不会显得他很呆吧?
在。
在随裤子主人不断后仰的动作而挪动,乱糟糟一团因此得到了细微的延长,像抽出了条线。
脖颈之上是面罩,护目镜,头盔,降噪耳机。
东西很多,挡得很严,急速升温的脸闷在里面,从外面瞧就好像还很正经坦然的样子。
装备完全遮盖住了头部,散发出机械又冰冷的质感,与健硕出挑的男性身体相映衬,瞧着应该是个凶悍异常的雇佣兵。
确实如此,怎么不算呢。
如果他没有一直向后躲的话。
沉皿盈朝前探身,菲尼克斯就向后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强迫的那个。
眼瞧着真要贴到身上来,他的闪躲幅度由小变大,再顾不上假装自己轻浮,也没像往常那样说什么情夫之类的话。
在这之前,菲尼克斯的语气总挑衅地上扬,说遍了引人误会、不知羞耻的话,每次都要在言行举止上欺负人,是个恶劣的家伙。
难得露出这样尴尬的胆怯,很难不让人捉弄他。
他说他喜欢半强制。
还明目张胆地竖起手掌,对着她比划衡量。
轮到你了。
沉皿盈笑得无辜,依旧还压着身子向前,一点点地靠近,都快要把人压到床上了。
但彼此之间却总维持着一小截距离。
菲尼克斯早就闭了麦,只顾着频频向后仰,拼尽全力维持那最后的界限。
眼前的男人坐着,底盘稳得吓人,上半身却后仰出了惊人的角度,全靠强悍的核心力量绷住。
他后背与床面的夹角已经<30°,即便这样也没有狼狈地栽倒,依旧还可以稳步向后压,这根本不是他的极限。
沉皿盈一开始在笑话他,现在是真的开始钦佩了,好强劲的腰腹力量。
哥们训练多年就拿来干这个?
两个队友,一个内向社恐,一个纯情萝莉控,都很好玩,沉皿盈很难不生出些坏心思。
“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如果我想离开这里,离不开你的帮助,要讨好你来着?”
她旧事重提,说话时故意小小声,讲悄悄话,营造出了似乎真要做点什么的糟糕氛围。
“对啊,”菲尼克斯故作镇定,不忘嘴硬,还好他刚刚没摘下护目镜,“但这里不合适。”
沉皿盈侧头看向四周,这个寝室是个小单间,还在背光面,窗帘拉上一大半后屋内昏暗朦胧,很适合两人独处。
说起来,就是在两人独处。
你说真的吗。
沉皿盈没有放过他:“哦,意思是你喜欢大庭广众。”
“我没有!”
他急了。
说罢,菲尼克斯闷哼了两声,应该是想表现出冷笑的效果,然后下一句就是说她思想肮脏。
换做以往的话,沉皿盈说不定就真的信了,但现在这家伙还死命地绷着,这姿态非常没有说服力。
好像个抻开的躺椅,太僵硬了,摇摇车都比他灵巧。
“你想玩猜谜语吗,”沉皿盈竖起食指,提问,“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菲尼克斯:“?”
沉皿盈:“抱歉,忘记你不懂我老家的梗了,我其实在拿你开玩笑。”
有人在趁机得寸进尺,菲尼克斯磨磨后槽牙,实在听不下去了,决定赶快转移话题。
“你”他视线一顿,注意到了些细节,“创可贴哪来的?”
沉皿盈:“哦,三头犬给的。”
“胸口怎么了?”
真会问。
沉皿盈有些迟疑地撩了下头发,这要怎么跟他解释,斟酌:“嗯有一些印记?”
菲尼克斯疑惑,她为什么要用疑问语气。
什么印记?
有些问题,还是不要问比较好。
这个答案没法用嘴说出来,沉皿盈想了想,还是不遮遮掩掩了。
她背着手,朝前挺胸,笃信菲尼克斯肯定没有那个胆子,笑眯眯:“你撕开看看?”
菲尼克斯哽了一下,他好像被玩弄了,恼羞成怒:“你小瞧谁啊!”
安静了几秒。
沉皿盈点头,有恃无恐,没猜错:“你。”
菲尼克斯突然冷笑,逐渐找回了一些往日的自信,刚刚是太突然所以就僵住了,不能算数,他要扳回一局。
他抬起胳膊,缓缓伸出手,指尖落在了创可贴的边缘上。
感知到指尖的触碰,女孩儿忽然有些急促地吸了口气,那块皮肤就好像跟着瑟缩了一下。
菲尼克斯抬眼看她的表情,她原本还是得意的神色,现在反倒泄气了不少,不太自然地屏住了呼吸。
菲尼克斯乐了,就这样,还好意思说他?
沉皿盈开始没底气了,不自然地眨了好几下眼睛,越是靠近越咬紧嘴唇,不是吧,他怎么真的伸胳膊。
说起来,如果他真的撕开了,看见下面的牙印
她瞬间懊恼,糟糕,玩过头了,把自己也玩进去了。
真的伸出手了,两人都很紧张。
双方的提心吊胆之中,菲尼克斯终于有了动作。
他用指尖去推,把创可贴翘起来的一角给粘了回去。
两个人一起脸红,安静,卡顿,然后各自起身,不玩了。
菲尼克斯状态恢复了很多,沉皿盈坐在他旁边,撑着下巴,聊些其他。
“你们这行真不景气,你到底因为什么干到现在。”
他父母健在,哥姐齐全,家庭和睦幸福,怎么就来这行渡劫了。
菲尼克斯直起了身,想了想,犹豫该不该和她说,还是略显扭捏地开了口:“希望世界和平。”
沉皿盈沉默了,这要她怎么接,他没在搞抽象吧。
菲尼克斯:“有时候,你需要把地图更新到最新版本,才能找到波兰的部分。”
故事要从波兰笑话说起。
喜剧的本质是悲剧,笑话的背后是苦难的历史。
世界各处为什么总打来打去的呢。
他当时年轻,年轻的少年总是充满激情,信念天真又直接,相信自己能改变世界。
他的意思是,世界。
怀抱着这样的心情,堆满硬盘的战场游戏,以及当时并不灵光的脑子,选择了这个行业。
然后因为出众的能力、健康的体魄和高大的身型脱颖而出,被原上司看中,邀请加入这家公司。
菲尼克斯问,在这里工作可以实现他的梦想吗?
上司说,通往梦想的那扇大门已经向你打开了。
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是被招人的上司给忽悠了,上司描述的那个估计是天堂的大门。上司老婆捅得好,那混蛋死不足惜。
谁年轻时没上过当。
他的代号是菲尼克斯。不死鸟,即便被扑灭火光、遍体鳞伤,也依旧会在灰烬中死而复生,斗志昂扬。
有人想要金钱,有人想要荣誉。他想要世界和平。
然后在战场上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所有人都在时代的漩涡中苦苦挣扎,个人的力量如何改变世界。
所有人都说他是异想天开。
你不如变得再成熟一点,再理智一点,再麻木一点,像个大人一样。
以金钱和荣耀为目标,就不会那么痛苦难熬。
不是插话的好时机,沉皿盈早就乖乖闭麦了,这人怎么还自己拿自己开唰。
菲尼克斯突然看了过来,问:“你说,会有谁能改变世界吗。”
“如果我们能顺利拿到数据带回去,我们就是在改变世界呀。”
“从反派手中抢走重要资料,阻止他们的邪恶实验,把真相暴露出来,怎么不算改变世界呢。”
沉皿盈把腿伸出去,晃来晃去,越说这感觉就越奇妙。
换一种方式讲之后要做的事,还有点像是在演什么超级英雄电影。
——是鸭店队长,我们有救了!
“而且你那时候没有把我抓走送政府,不然我们也没办法走到这里,”沉皿盈用肩膀怼了怼菲尼克斯,对着他笑,“那你怎么不算已经小小地改变了世界呢。”
可爱的乐天派。
菲尼克斯乐了:“所以我才喜欢你呀,小粉花。”
沉皿盈:“萝莉控。”
菲尼克斯已经不反驳了。
对娇小可爱的女孩有喜好和保护欲那咋了。
他就是喜欢可爱的事物。
那咋了!
第92章
只要你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沉皿盈本意是调侃菲尼克斯,结果他应下的好大声,在另外的地方上放弃了抵抗, 坦率异常。
反倒搞得沉皿盈缩了缩脖子,尴尬地抠了抠手指,左顾右盼,顿时有种手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无所适从感。
别喊了哥, 这墙不隔音。
隔壁估计在说正经的事情,结果你这边突然拔高声音,说什么“对啊,我就是萝莉控,那咋了!”,你让隔壁的队友们怎么想。
等到一会儿再见面的时候,不会觉得抬不起头吗。
菲尼克斯语气嚣张:“无所谓,他们多多少少也是,男人多多少少都是,不然亲密时为什么都喜欢喊baby 。”
“他们只是为了面子不敢承认罢了,而我不一样。”
他选择了拖全体男性下水, 以衬托自己此时的坦诚。
沉皿盈开始思索, 三头犬揭露的没错, 菲尼克斯果然有这方面的癖好, 他的电脑硬盘一定有些不可告人的游戏。
“没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癖好,这很正常,”沉皿盈很包容,并且有另外的打算,“等事情结束了回去,你的那些好东西记得分享。”
菲尼克斯沉默片刻:“真的吗。”
沉皿盈:“不是说好了大家一起打游戏吗。”
菲尼克斯:“哦。那还带科拉肯吗?”
沉皿盈:“他到时候一定会坐在旁边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菲尼克斯:“带他。”
沉皿盈:“带他。”
老实人可太好玩了,两个人对上视线,瞬间统一了战线。
“既然你不喜欢和异性太靠近,那你当时接了我的电话,怎么来那么快,”沉皿盈好奇,提起他们的初遇,“我的声音听起来难道年龄很小吗?”
她也没夹啊。
菲尼克斯点头,是有一点,但他当时其实也有另外的打算:“我寻思去救科拉肯。”
他犯怵和比自己大的女人相处,科拉肯不擅长和人相处,这么一比较,还是后者的状态更严峻。
“然后发现和想的不一样。我是说你。”菲尼克斯感慨。
你要是知道他推开门后看见了什么,你也会觉得他命好。
然后他就半推半就地留下了。
听起来哪里怪怪的,沉皿盈稍作回忆,并没有找到所谓[半推半就]的部分,他分明就是很果断地留下来欺负人,
菲尼克斯朝她的方向侧了侧身子,再次打量她的模样,依旧还会觉得这次的任务十分新奇。
头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队友],都不像是要拼命的刺激战场了,像那种奇奇怪怪的攻略游戏。
“说好的一起去德国生活,打游戏种菜做饭玩换装,你可别死啊,”菲尼克斯语气放轻,听起来像是在低声下气地乞求,“你千万别死啊。”
沉皿盈安静了一小会儿,声音发闷:“你的ptsd ,肯定没之前说得那么简单吧。”
还说什么不严重,还好,用不着担心。
菲尼克斯挑眉,笑话她:“怎么,心疼我了?”
沉皿盈:“嗯。”
她大方承认,略显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在口袋里翻来翻去。
“吃夹心吗。”沉皿盈问。
菲尼克斯摸了摸鼻子,正被她刚才那一眼看得不好意思,忽地一愣。
他咬咬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女孩儿伸出手,手指正捏着零食袋子。
小熊软糖,德国产,老公哥赠送的一小袋。好吃,但别吃太多,吃多了会拉肚子,影响工作。
菲尼克斯:“你故意的吧。”
沉皿盈:“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适合吃些甜的东西。”
她讲得倒是一脸正经还无辜,但菲尼克斯很难完全相信她,总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可怜的萝莉控,被小女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别真小瞧我了,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菲尼克斯试图拾起自己刚掉在地上的气势,吹嘘,“我吻技高超,会恶狠狠地把你亲到腿软。”
说罢,左顾右盼,四下寻找。
沉皿盈体贴询问:“请问你是在找游戏手柄吗?”
哪里的吻技高超?说的该不会是电子游戏里面的吧。
冒昧。
小女孩的嘴也很歹毒,菲尼克斯瞪了她一眼,放弃在小破寝室里找东西了。
他低头,拉开战术背心挂着的小包,揪了颗糖出来。
抻开糖纸,菲尼克斯略微揭开面罩,指尖捏起巧克力,先给自己吃了一颗。
然后面罩又与脸部重新贴合,并没有要摘下来的意思,似乎只是单纯吃了颗糖。
糖纸上印着波兰语,沉皿盈不认得,她正下意识地嗅着空气中的甜味儿,下一秒,一张糖纸忽地贴到了她的嘴唇上。
沉皿盈有些愣神。
变故来得突然,她眼睛还睁着,目光微动,倒映出了菲尼克斯骤然靠近的脑袋。
菲尼克斯俯下了身子,手捧着她的脸颊,轻柔地托着向上仰,隔着面罩和糖纸,与她[接吻] 。
鼻尖弥漫着浓郁的甜味儿,勾得心里有只爪子在挠。
糖纸的内侧就贴着嘴唇,还沾有糖果留下的滋味,沉皿盈鬼使神差地伸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厚实奶香,口感偏甜。
牛奶巧克力。
巧克力在舌尖融化,菲尼克斯缓缓拉开距离,糖纸啪嗒一声,掉在了床上。
虽然没能实际亲到,但两个人尝到了一样的味道。
说实话,他也忘记了闭眼睛。
菲尼克斯垂眸,掌心还贴着女孩儿略微发热的脸颊,指尖划过她的耳垂,在上面摩挲停留。
“你没耳洞?”他才发现。
“我怕疼,”香味还沾在嘴唇上,沉皿盈有些磕巴,“而且人类身上的洞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钻出两个。”
菲尼克斯被她逗乐:“那以后我买耳环的时候挑耳夹好了。答应我的换装play,你别忘了。”
沉皿盈有点细微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没有真的亲到,这情况反倒搞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菲尼克斯收回手,却没有立刻恢复成这之前的距离。
他依旧还俯下身子,低着头,像是酝酿那样地安静了几秒,沉皿盈睫毛颤了颤,也没想出来该说点什么。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我就是你的可攻略人物。”
即便是改良版的告白,说出来也还是觉得羞赦。
菲尼克斯不太自在地拉开距离,又开始说起多余的话:“刚刚的画面,算不算一张cg图?”
沉皿盈有点懵,其实还沉浸在[这家伙竟然没有玩弄她感情]的意外之中,这要她如何回应才好。
怎么办啊,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还是菲尼克斯会说话,张嘴就能给出个台阶,沉皿盈眨了眨眼,只好先顺着他的话走。
“你cg给谁看啊。”
难不成屋子里还有别人在收集吗。
快醒醒,菲尼克斯,这里不是游戏世界,你不要犯病。
菲尼克斯选择不去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不如就留给精神科医生去为难。
沉皿盈瞄了他一眼,菲尼克斯正隔着面罩摸自己的嘴唇,但刚才他们中间隔了两层,连个间接接吻都算不上,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回味的。
沉皿盈还是没忍住问了,充满求知欲:“为什么要隔着面罩和糖纸?”
“出任务期间会沾上很多脏东西,不干净。还有这身衣服也是。你不是医生吗,你问我这个?”
不,是毕业失败、练习时常2年半的兽医学生,私底下就是被鸡和兔子追着叨。
但他人竟然还怪细心的,沉皿盈看菲尼克斯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别窃喜,只是这次情况特殊。”菲尼克斯冷哼,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要是我们都能活着离开的话,到时候我要真的亲你。”
刚刚是刚刚,一开始不熟练,但之后的时间长着呢。
他会进步飞速。
原本的氛围回来了,搞得沉皿盈有点紧张:“你,你想亲哪里?”
菲尼克斯:“肯定不是你想的那里。”
沉皿盈:“那太好了。”
莫名其妙一起笑出声。
“好了,我们出去吧。”
菲尼克斯从床上一跃而下,转身张开胳膊,去接还留在上面的女孩儿,将人抱了下来。
小女孩儿在某些时候意外固执,任务还得继续,菲尼克斯状态好多了,做好了赌上生命一起进去的准备,但隔壁的那家伙却迎面给出一击。
科拉肯已经安排好了:“我和她进去。你有别的任务。”
这不算商量,只是通知。
菲尼克斯拔高声音,他有异议:“凭什么,我也要去。”
“你不合适。”
“我哪里就不合适了?”
两人视线汇聚,目光较劲,暗流涌动。
“他没说错,菲尼克斯,你一个侦察和狙击手进去干什么,你去搞近战吗。”三头犬不想他们再吵这没营养的话题了。
术业有专攻,发展方向不契合,菲尼克斯,out!
就那么一会儿没在,水灵灵地就被安排了,一股骂人的冲动涌现,菲尼克斯狞笑着张开了他的嘴。
沉皿盈拿着鸟蛋路过,随口提醒:“做个文明地球人。”
菲尼克斯闭上了他的嘴。
三头犬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空气忽地变得有素质起来,他不免诧异,差点以为时间暂停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被驯服的?
第93章
科拉肯默许他们私下聊——屋内的其余雇佣兵不懂他们的故事, 觉得很正常。
菲尼克斯骂人的话才到嘴边,没说出来就咽了回去——屋内的其余人在先前短暂的相处中都挨过他的骂,眼睛一眯, 这很不对劲。
丰富多彩的骂人语库呢?
说讲文明就讲文明, 菲尼克斯变得太有素质了,这显得很反常。
顺着瞧过去,从他身边路过小女孩儿在擦鸟蛋,然后又捏着翻出来的布料做手工,系兜子,很有童趣。
在场所有雇佣兵的脑子里同步浮现了一个词, 萝莉控。
抱歉,刚刚隔壁叫嚣的声音实在太大了,他们很难完全忽视。
菲尼克斯双手抱胸, 学会了坦然, 甚至还很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又怎样。”
科拉肯瞥了他一眼:“我的。”
“那也不一定吧。”米哈伊尔加入其中,接收到科拉肯异样的注视, 后知后觉地敲了敲头,笑得一脸纯良, “啊抱歉, 我是说年龄, 她不是已经成年了吗。”
接话顺序, 耐人寻味。
波德俄构成了一个圆,让人想问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
莫名其妙就变成了三个人之间的针锋相对,也不知道那个俄罗斯人什么时候融入进去的,
三头犬默不作声, 这个行业真是没落了,还很不道德, 总感觉他们那个训练营一眼看不到未来。
没有未来的远不止这些,还有三头犬的工作,以及沈皿盈的人生。
大家都在不怀好意,三头犬有些同情她。
太热闹了,绿鹦鹉也没想到打窝效果会如此突出,它稍作思索,有所顿悟,悔不当初。
“光记着神父和小男孩儿了,我怎么忘了这个癖好也算是一种传统。早知道之前就忽悠你少穿点,然后当着那个谁的面在高高黑板上解数学方程式了。”
科学家应该都爱看,拿捏导师那个老登岂不是手到擒来。
它到时候就在角落里疯狂拍照,保证让那家伙身败名裂,学姐学弟两个人联合起来,能以另一种方法拯救世界和人类。
绿鹦鹉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
沉皿盈:“别说那变态的话了。”
沉皿盈拿着新做好的东西走过来,呸了一声打断,她难不成看起来就那么好忽悠吗。
绿鹦鹉:“是的。”
小鸟又在说糟糕的话,沉皿盈气冲冲地握紧了拳头。
但出于不久前的教训,她审视地打量了它好几眼,还是没敢轻易出手拽它脖子。
这东西太复杂了,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奇怪的play。
目光落在绿鹦鹉身上,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沉皿盈忽地犹豫了。
怎么办,不想碰它。
沉皿盈拿着手工缝制的小兜子,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然后捏着手指,很小心、很嫌弃地系在了鹦鹉的脖子上。
因为全程都非常努力,所以没有碰到鹦鹉的毛。
她拍拍胸口,舒了口气,劫后余生那样小声嘟囔:“唔还是感觉有点恶心。”
绿鹦鹉面无表情,它好恨那个克格勃的男人。
“你给我系了什么?”它问,低头去瞧。
沉皿盈撕开了从衣柜里翻出的衣服,手工缝制了个简易小兜子,里面揣了几颗鸟怪的蛋,还有写了字的小纸条。
“我写了自己的名字,还有解释的话,好让我老乡能认得你,”沉皿盈给它指路,“你去后门那边找王老板,他会想办法帮忙的。”
绿鹦鹉美滋滋:“白色小兜子真好看。”
沉皿盈:“是吧,象征意大利的忠诚,关键时刻还能拆开挥着用。”
绿鹦鹉:“让我们说中文,今夕是何年。”
沉皿盈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中文。
绿鹦鹉心情很好地蹦跶着,沉皿盈想了想,还记得它算计人的事情:“都要走了,可以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吗?”
不然平白无故就被算计了,还连个理由都不知道,感觉稀里糊涂的。
绿鹦鹉没想对她隐瞒:“没有庇护的天才会死很惨,也没有需要的研究条件。既然都已经惹到了这家,我总得再给自己找找下家。”
一些审时度势,一些血脉觉醒。顺便再处理一些事情。
“所以,我选中了你。”它张开翅膀。
沉皿盈:“臭不要脸。”
绿鹦鹉:“啾~”
“你找对了,记得那边的是王老板,你可别认错啊,”沉皿盈提醒,“他会带你回国研究治疗办法的。”
以为要挨骂,但没有,小学姐在像个靠谱的小家长一样对它碎碎念。
绿鹦鹉拧着脑袋,从下往上看:“你不生气?”
“因为我是你学姐呀,有义务照顾比自己小的后辈。”
沉皿盈没那么小气,向来是个灵活大度的人,她得到了学长他们的照顾,自然也会学着去照顾更小的学弟。
虽说这家伙人类时期,确实是个比她高出不少的大个子。
还总抛飞吻、说些浮想联翩的话,一点也不稳妥踏实,没个乖乖学弟的样子。
沉皿盈看了它一会儿,点头肯定,不管怎么样,还是毛茸茸的鹦鹉形象更顺眼,至于那实际是哪个部位
还是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你比我年纪小,还比我聪明,”她试探地伸出食指,戳了戳它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人类的未来就交给你了,当然要让你好好活下去啊。”
绿鹦鹉不喜欢这个说法:“你是笨蛋吗。”
沉皿盈:“不,我是年上。”
可算找到变成大姐姐的机会了,她喜欢这种理所应当照顾人的感觉。
但是跟别人都没法玩年上姐姐的游戏。
菲尼克斯把她和他的萝莉控癖好对标,老公哥实际年龄最大,沉皿盈偶尔会有些可惜,没太有发挥的机会。
学弟,还好你是学弟。
沉皿盈就只挺胸高兴了几秒钟,绿鹦鹉没再给她继续开口表现的机会,扑腾着翅膀起来,生气地啄她的脑袋。
“你不要用奇怪的地方敲我的脑袋!”沉皿盈躲不过,狼狈地捂住脑袋,闪着泪花反驳。
“少看点不正经的小说吧。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就说你好忽悠啊!”
绿鹦鹉啧啧称奇,还好它心地善良,良知尚存,不然早就把她吃干抹净然后再顺手卖掉了。
“我还不急,我留在这里帮你处理完他们的事再去,顺便想个办法接应你。”
把这么一群雇佣兵扔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总得好好利用和压榨一下。
竟然真的有在考虑她,沉皿盈有点感动。
太傻了,绿鹦鹉抬翅膀,扇她巴掌:“笨蛋,当然也把你考虑在内了,我什么时候对你有坏心思了?嗯?过去半年我难道没对你网开一面吗?嗯?”
要不是有它压着,其余的鸟怪们敢怒不敢言,哪里轮到她耀武扬威地欺负它们,还天天给自己偷鸟蛋开小灶。
始终记着彼此的情谊,它心思可太正了。除了想和小学姐睡觉。
沉皿盈小心翼翼地捂住胸口,视线飘忽,有点没底:“之前那半年,你没有趁我睡着,偷偷对我做什么吧?”
绿鹦鹉:“那你别问。”
绿鹦鹉:“他之前也委托让我照顾你来着,再怎么我肯定不会害你。大事上。”
那小事呢弟。
后面的补充听起来欲盖弥彰,又有点像懒得去狡辩了,跟承认了一些事情没有区别。
“ 他?”沉皿盈决定为自己着想,有些问题还是不要细究为好。
“你导师。”
绿鹦鹉哼了一声,虽然对导师和他的理念不满,但如果是这样的嘱托,它还是会同意照做的。
沉皿盈难过了,按顺序来她才是学姐,不应该嘱托她吗。
绿鹦鹉之前也问过这样的问题,只不过都是打着拿来捉弄她的主意,这次却难得正经了不少:“想知道他怎么想的吗。”
有关支持派,有关奇美拉研究。
沉皿盈下意识地想逃避,她余光瞄向三头犬,想了想,倒是因此改变了一点点。
“也不是不想,”沉皿盈态度软化下来,“等我们回去了,给我讲讲吧。”
说起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三头犬呢。
还有和菲尼克斯的游戏,和科拉肯他们的训练营。
这么一算的话,等事情结束了她依旧忙得很,任务清单上有不少事情排着要做。
但都很有趣的样子,让人期待。
沉皿盈给自己鼓气,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出发前,沉皿盈做了些准备,以防真的和科拉肯意外走散,她否定了绿鹦鹉所谓[儿童用/防走丢手环]的馊主意,互相装上了定位器。
绿鹦鹉掐着时间:“你们只有1个小时。进去,拿数据,出来,最多1个小时。”
本来就是不过几分钟的路程,1个小时已经很充裕了。
在不考虑实验楼奇美拉变故的情况下。
沉皿盈点头,她会尽力,尽力不行的话就[绿鹦鹉、请帮帮我们] 。
屋内的人目送他们两个走出去。
菲尼克斯视线紧盯着门口,直到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他不爽地咂舌,三头犬最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吧,有什么是只能我来做的?”
三头犬颔首,有些话他不想让沉皿盈听见,是想对她隐瞒的部分。
“这地方有水还有电,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三头犬提醒。
小学姐不在,绿鹦鹉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哦,你发现了?”
它抖搂几下羽毛,落在桌子上,众人眨眼前看见的还是只平常的鹦鹉,待到眼皮闭合又睁开,反倒是个人类正盘腿坐着。
一个黑色卷发的青年,面容还留有些少年气,戴着暗金色的耳钉。
他翡翠色的眼睛审视地打量他们,像在盘算这群人的利用价值。
竟然真有人型。
出于一些不久前听到的对话,还有一些好奇,他们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青年的某个部位上。
那小布条,到底系在哪儿了?
“乱看什么,信不信让你们再高烧个几轮,彻底烧成傻子?”
绿鹦鹉再没有开朗轻浮的口吻,他转了转系上小布条的手腕,语气傲慢刻薄,颐指气使:“现在我是你们的新头头了,想活命离开就听我的指挥。”
第94章
鸟怪们散开, 显露出了通往实验楼的路。
湖就在临近教科楼的不远方,鱼怪游动,跳跃出水面, 掀起一阵阵哗啦声。
王老板还在那边等着接应。
现在就剩最后的环节了。或许也会是最具变数的环节。
色彩缤纷的羽毛散落在小路上,随着迈步时掀起的风低空漂浮。穿过寝室楼西侧的林中小路,前方就是庄严的教科楼建筑。
沉皿盈向斜前方瞧,科拉肯跟着她一起行动,后方的鸟园是安全区,前方未知,他刻意维持在了更前几步的位置挡着。
本来做好了孤身前往的准备, 忽地变成了两人行动。
沉皿盈放缓脚步, 一直在思索对策,既然多带了一个舍友眼中的[陌生人], 贸然进去或许不太好。
而且不只是舍友, 里面还有其余的奇美拉在,她是可以在那片区域畅通无阻, 但对于别人来讲,实验楼依旧是个危险的地方。
得想个办法, 尽量保证一下队友的生命安全。
菲尼克斯当时可真没说错, 在进了学校、面对奇美拉的情况下, 真的是柔弱女大学生保护两个强壮雇佣兵。
“前面很危险的,为什么还要跟着一起,留寝室那边不是更好吗, ”沉皿盈问,随即了然地拉长尾音,还没有忘记前不久在意的事情,“年上的责任心?”
她在偷偷学习。
就比如说, 如何从言行举止中使自己显得更加年上,26的老公哥就是个很好的教具教材。
暂且不谈科拉肯社恐内向的那面,他有些时候的发言和行动都很有气概,有种毋容置疑的强势,感觉很有那种年龄压制。
沉皿盈不免反思自己,她在和学弟的相处中显得太弱气了。
学弟人类时期长得高,显得她没气势就算了,怎么他外观变成了鹦鹉,缩着脖子没气势的那个还是她。
不行,要继续学习。
科拉肯沉声回答:“不。因为喜欢你。”
责任心只占一部分,你知道的,他们这行向来没有信誉,见势不妙一般都跑很快。只是因为有特别的存在。
沉皿盈瞬间就被说得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只好暗暗握拳,很没能耐地闭上了眼。
不行啊她学不会。
说起来,科拉肯他是不是越来越直接了?
沉皿盈红着脸,为他感到欣慰。
或许是越来越熟悉了,老公哥逐渐走出了复杂长难句、为三百字发言焦虑紧张、开口说话需要长时间读cd的阶段,讲话变得愈发自信。
等等,沉皿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有一段时间在和菲尼克斯私下聊,没有盯着科拉肯,他不会
沉皿盈:“你吃药了?”
科拉肯:“”
沉皿盈:“你果然吃药了!”
不然怎么讲话犹如巧克力那般丝滑。
巧克力。
现在有些听不得这个词。
沉皿盈上一秒还在义正言辞,想告诉他药物过量对身体的危害,下一秒话一顿,忽地抬手摸了摸嘴唇,醇厚的牛奶巧克力香味仿佛还沾在上面。
她目光微动,偷瞄科拉肯,壮硕的男人正扛着枪挡在前面,警惕四周,似乎还不知道他的队友背地里都做了什么,毫不知情。
沉皿盈有些心虚,但又不知为何心虚。说来奇怪,怎么感觉像背着他偷吃一样。
原来是这种心情吗。
可是,没啊。
也没吃到啊。
菲尼克斯把巧克力扔到了自己嘴里,压根就没给她留,事后也没想着拉开他的小包一起分享。
她连块巧克力都没吃到,就只有糖纸上一点点残留的味道,惹人惦记。
但如果向菲尼克斯讨要的话,估计又要被他捉弄、提各种要求,然后稀里糊涂地为了一块巧克力、卖了自己的身。
太欺负人了,沉皿盈在心里控诉,她不如之后灰溜溜地去找代购。
女孩儿忽地安静下来,科拉肯有些担心她,微微侧过头:“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
回复得有些急切,仿佛掩盖着什么。
“哦。”科拉肯配合地点头,没有质问她过分明显的慌张,见她一直在思索,“是想到什么了吗?”
抱歉,在想菲尼克斯表白的事。
沉皿盈含糊其辞地应下,垂头看地。
她为难地皱着脸,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菲尼克斯当时没再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和动作小心,在认真地说真心话,并不是想象那样玩弄她的感情。
怎么一下子就冒出了两个爱心选项,大家不是队友吗,这队友得也太不纯粹了。
沉皿盈咬着指尖,后知后觉,这要怎么办。
他们两个彼此知道吗,不会到时候反目成仇,打起来吧?
——科拉肯和菲尼克斯已经打过了。并且暂时统一了阵营。只是这事还没有和她说。
他们两个都很好,遇到了棘手的情感难题,沉皿盈有些懊恼,她该抓住学弟和他讨教的,学弟是情感大师,他说不定知道怎么办。
感觉会说些一起钓之类的话。
那换个亲友团求助,毛子哥他们说不定也有办法
感觉会说些一起钓之类的话。
沉皿盈沉默了,她这些年到底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关键时刻怎么都是一样的货色。
日子也是好起来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大人要把这句话写在日记里。
沉皿盈努力找理由拖延,给自己争取时间,现在还有正事要忙,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好时候。
没关系,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话,不如就去找爹咪寻求意见。
家长总归是靠谱的。
眼前一亮,说干就干,沉皿盈摸出手机,低头给消失了一阵子的家长发消息。
[男友A和男友B,26和22,你觉得哪个更好? ]
如此刺激的话题,爹咪再不回复可说不过去了。
钓鱼执法。希望人没事。
科拉肯默不作声,早就将沉皿盈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表情特别好猜。
之前菲尼克斯的[审讯]一抓一个准,也不完全是菲尼克斯技术高超的原因,主要是小女孩儿从某种方面来讲,很会配合。
但科拉肯没有过问她和菲尼克斯私底下做了什么。
首先,光是菲尼克斯那一大声的[对啊我就是萝莉控那怎么了] ,就已经很让人哑言,对他们的对话失去兴致了。
其次,科拉肯和菲尼克斯相熟,对他的性格有所了解。
菲尼克斯嘴上什么话都敢说,看起来也确实是心思不纯,但科拉肯可以笃定,菲尼克斯这时候没胆子做什么。
放任空气安静一会儿,时间卡得差不多了,科拉肯故意开口:“我相信你。”
沉皿盈瞳孔颤动,不自觉地一激灵,手机好险扔出去,差点流下冷汗。
相,相信什么 ?
沉皿盈慌张地看了过去,科拉肯却缓缓侧过头,回避了这道视线。
看起来有些受伤,就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
突如其来的信任发言,不明不白,最引人遐想,对号入座。
科拉肯私底下一直在不断成长。总结经验,抑制冲动,灵活出手,再也不是情急之下就掏出手铐的那个他了。
科拉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琢磨瞎想的部分留给了沉皿盈,他其实更担心沉皿盈的精神状态。
一切都多亏了三头犬的提醒。
科拉肯,菲尼克斯,沉皿盈,大家表面上看起来都挺精神不健康。
但有时候三人不自知,相处时有人只顾着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太能关注到这种细节。
他们两个有ptsd ,那沉皿盈呢,她那半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还好啦,”沉皿盈指尖挠了挠脸颊,说罢,垂下眼眸,“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多亏当时有被你捡回去。”
因为自己的无能,无法救下重要的人,无法改变一切,任谁都会崩溃。
所以她那天说着想要离开,走出了学校。
结果命运由此小小地改变了一下。
和人说话的感觉很治愈,人果然还是需要社交。
“最差劲的状态已经过去了,现在正触底反弹,到了最底部之后,无论怎么走,都是在变好。”
“而且现在想想,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孤单一个人,”沉皿盈背着手,很乐观,“一直有朋友在陪着我。”
所以才要好好回应和告别,不要再做临阵脱逃的事情了。
[接受自己的无能],说不定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沉皿盈望向科拉肯,虽说得知这是学弟算计好了的一部分,但无论它再怎么聪明,也算不到捡她回去的具体会是谁。
显得每一次的相遇都不可思议。
科拉肯回想初遇的画面,绿化带里晕倒的女孩儿,以及指引他前去的绿鹦鹉,确实很不可思议。
像迪o尼公主的出场。
沉皿盈被夸得有些害羞,扭捏:“我还挺喜欢迪o尼的。”
太好了。
乖巧女大学生和雇佣兵,这两个词完全不搭,现在终于有了些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可以增进彼此的感情。
科拉肯动作一顿,找到了可以聊的爱好:“你喜欢哪个公主?”
他喜欢长发公主。
独自困在高塔里,自言自语地过日子,很有代入感。被王子带出高塔的画面也很让人感动。
沉皿盈指尖点着嘴唇,认真思考,有了答案:“高达。”
科拉肯沉默了。
她喜欢的还是迪o尼吗。
因为担心他会被奇美拉袭击,沉皿盈一直在想怎么办才好,既然奇美拉们不会伤害她,那她有个想法。
沉皿盈攥拳,找到了答案:“我们应该合体!”
驾驶高达,出击!
科拉肯:“这里吗。”
沉皿盈:“对”
不对。
奇怪,他是不是有点变活泼了?
第95章
于是, 变成了高达。
科拉肯的脖颈上多了个人坐着,意思是,没错,他才是那个高达一号机。
外国高达太巨大了, 沉皿盈上去后才发现自己不太习惯。
她也不是没这样骑过别人的脖子,但那都是小时候和爹咪的事情了。
时间稍显久远,但很怀念, 童趣又快乐。
沉皿盈寻思趁机找找那种年幼时期的感觉, 她是真的想爹咪了, 对方越是不回消息, 她就越挂念、越想念的那种。
当然, 没有太多想玩的意思,更多的还是出于对科拉肯的保护。
真的。
放心吧, 雇佣兵大哥, 真没别的意思。
真的。
雇佣兵大哥垂着脑袋,深呼吸中,不说话。
沉皿盈努力寻找着这个姿势下的平衡,还没有坐稳,她的上半身晃来晃去,显得摇摇欲坠,使人担心。
以防她不慎掉下去,科拉肯不得不暂且放下枪,两手改为握住女孩儿的小腿,并陷入了沉默,思考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合体有很多种姿势,为什么偏偏是这种麻烦的。
倒也不能说这种麻烦,沉皿盈刚才还一本正经地提出了个更麻烦、并且很不堪入目的, 科拉肯沉默了半分钟,想到之后要深入的危险区域,还是咬牙给出了拒绝。
四肢着地并不屈辱,屈辱的是翻了个面的四肢着地,还要飞速挪动。
不是做不到,但雇佣兵不是这样用的。
提出两个方案,一个是最终目的,一个是根本不可行,这样他就不得不选沉皿盈想要的那个。
沉皿盈计谋得逞,科拉肯目光死亡,还沉浸在她刚刚发言带来的冲击之中。
差点就忘记她在鸭店兼职的事情了,她打工的那一年到底都见识到了什么,怎么听起来比雇佣兵在战场上厮杀见到的还刺激。
甚至都超出DVD应有的画面,科拉肯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以及自己的未来。
以及她的未来。
说不定还有菲尼克斯的未来。
这么看来,三头犬没有说错,既然他们三个人能玩到一起去,精神面貌果然都不正常。
脖子上的女孩儿还在晃,科拉肯稍稍低头,身子略微前倾,好让她找到支点、抱着他的脑袋向前稳住。
“或者,换成之前的姿势呢?”科拉肯斟酌开口。
指像往常那样,他把人揽着腰提起来,夹在臂弯里。
怎么不算合体在一起,而且还很便利,不用为平衡感忧心。
沉皿盈一口回拒,早就想控诉他了:“那样感觉很没有人权。”
骑在别人的脑袋上就不一样了,很有人权,以致于都超出了人权的范畴。
就这么坦然自在地岔开腿,坐在了他的脖子上。
科拉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觉得现在这种…像亲子。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科拉肯垂下眼帘,手掌还握着女孩儿的小腿,没敢太用力。
戴着手套的指腹轻轻按了按,软肉随之小小下陷,瞧着很好捏,并且缺乏锻炼。
或许是掌握了些稳住的规律,她自信了许多,不再摇晃,甚至还有晃了晃腿的余力。
等等,科拉肯忽地目光闪动,意识到了不对,视线开始追着擦着脸的腿瞧。
女孩儿在他的肩膀上坐着,晃荡着柔软的腿腹,离这么近,紧挨着亲密接触
但他穿太厚了,感觉不到。
按理来说,应该是温热的,柔软的。
感觉不到一点。
手也是,明明就握在手心里,但厚实的手套竟有些碍事。
科拉肯内心不甘,有点想把装备都脱掉。
沉皿盈抬手,摸了摸科拉肯的脑瓜顶上的装备,也跟着安静了几秒,后知后觉,他们之间原来隔着这么多东西吗。
她开始好奇打量。
这个高度就是好,能看到平时注意不到的细节,原来他头盔顶部长这个样子。
以为是简单小头盔,但上面挂满了各种看不懂的设备,不知道都控制着些什么,沉皿盈的手在上方停下,有点不敢乱碰了。
驾驶高达真是复杂。
沉皿盈探过头,好奇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科拉肯想把装备都脱掉,然后按这个样子再来一遍。
换个朝向就更好了。
“原来这就是2米高的视角,”沉皿盈左顾右盼,实在新奇,感慨,“好少见呕。”
沉皿盈及时闭上眼睛,弯腰抱住了他的脑袋,手脚并用,狠狠一夹,紧紧地扒着他,蔫了。
沉皿盈语气虚浮:“抱歉,我突然有点晕高。”
科拉肯:“”
沉皿盈声音无力,还有点钦佩:“你竟然不晕高的吗?”
他要是晕高,那不就完了吗。
先不提工作时需要从直升机跳下来,平时站着岂不也会是个问题。
科拉肯站在原地,不敢动了,试探着提议:“那换个姿势呢。”
沉皿盈就当没听见,并没有放弃,闭着眼睛指挥他前进。
提议被驳回,科拉肯缓缓叹了口气,算了,她开心就好。
两人离实验楼越来越近。
前方画面映入眼帘,愈发清晰,显露出这片区域的景象。
与兔子区的清净、鹦鹉区的安逸不同,这里尸体堆积成山。
人类的、奇美拉的、介于两者界限之间的光是视觉上就极具压迫感。
他看见了苏联风情的巨大尸体建筑,无比宏伟,冷冷地矗立着,还抓了鸟类奇美拉五彩斑斓的尸体做点缀。
尸体黏合出的堡垒,组成的坦克,上面配备了抢来的枪械和弹药。
还有尸体黏合而成的怪物在爬动,逐渐向他们围绕,密密麻麻的蜘蛛组成了密密麻麻的复眼,无死角地盯着他们瞧。
犹如地狱般的景象,这不是学校该有的画面。
科拉肯不得不停下步伐,即便事先做了心理准备,还是低估了眼前的场景。
科拉肯背后一冷,不太能相信沉皿盈的话了,她心理状态真的没事吗?
沉皿盈觉得其实还好,睁眼就看见一群尸体固然可怕,但如果尸体都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们呢。
虽然还是很可怕,但却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可怕。
沉皿盈早已学会了苦中作乐,怪物坦克设计推出了最新款,她没忍住鼓掌,感慨:“这年头,奇美拉也在学习和进步啊。”
科拉肯:“”
沉皿盈:“你觉得怎么样,有参考价值吗,要拍张照留着回去用吗?”
科拉肯:“不了。”
科拉肯:“回去之后,我给你介绍我的精神科医生。”
病了,病很严重。
科拉肯很担心她。
“哦,”沉皿盈想到了另外的地方去,“是叫汉o拔吗?”
不,你想的那个确实也是医生,但应该不会愿意接诊他和菲尼克斯。
医生之前受他和菲尼克斯的折磨,现在好了,又多一个,甚至他们三个还是熟人。
“我认识的医生在这方面很专业,”科拉肯有必要多说几句话,给她安排了新的行程,“你确实需要和我回去一趟。”
一方面,回去组建家庭,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另一方面,请及时看病。
沉皿盈低下了头,乖巧应下,选择珍惜过来人的人脉。
说实话,她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中途转职了,兽医感觉没前途,要不去当心理医生呢?
一群[怪物]在科拉肯附近停下,略微仰起头,它们视野开阔,瞧见了上面的沉皿盈。合体的提议似乎有点用处,它们没有展现出攻击的意图,看起来竟还有些友好。
科拉肯打量它们的模样。
蜘蛛奇美拉,能力是筑巢。
蛛丝黏合尸体,拼凑成形,在里面自由操控,就像高达一样。
有的差不多真拼成了高达,宏伟壮观,很有艺术细胞,充斥着别样的寒意与美感。
有的只是两根胳膊黏在一起,歪斜着不怎么牢固,感觉随时有可能掉下来,也分辨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七扭八歪地跑了过来。
沉皿盈探出头,辨认出来了,语气上扬:“哦,是耶稣最喜欢的东西。”
——十字架。
科拉肯彻底否认了她想去当心理医生的想法。
“有的织网标准又美观,有的乱七八糟还勾不上,不是所有的蜘蛛都是天生的建筑家,这很正常啊。”
沉皿盈对它们一视同仁地采取鼓励教育,然后像赶狗一样,把围绕着碍事的家伙们赶走了。
目送它们好奇过后又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新一代的身形愈发微小,难以精准击杀,被击散也仍会大规模汇聚,无惧枪械武器。
即便扛着枪来,也作用不大。
“放心吧,我舍友人很好的,”沉皿盈伸手向下找,摸了摸科拉肯的脸,让他不要太紧张,“都是那只鸟坏事做尽,惹她生气,才背地里编排她。”
舍友就像一个许愿池,和她说什么,就会拥有什么。
也像一个小教堂,可以跟她忏悔一些事情,减轻心灵的负担。
虽说忏悔过后什么都没干,但依旧还是感觉到了救赎。
这,就是友情的力量。
和舍友夜谈,讲起了和学长谈恋爱的事情,虽然恋情很快就结束了,也没什么的,只是和舍友稍作感慨埋怨。
第二天,学长眼眶乌黑发青了一个,好像被揍了一样,但他沉默着解释说没事。
和舍友聊天,讲起导师又邀请约晚饭的事情,还送了礼物,拿捏不定是不是想潜规则她。
第二天,导师眼眶乌黑发青,并表示不想聊这件事情。
和舍友求助,大一新生里有个甜言蜜语的学弟,最近总是叼着玫瑰花追着她求爱。
当天下午,学弟左腿骨折,送进医院打石膏。
科拉肯:“”
有一个似乎格外严重啊。